阿榆受的只是皮肉傷,身上太女敕才流了血,當時疼歸疼,好得倒也快,趴了五六天便能下地了,只是不能坐。
「少爺,我可以回去了嗎?」這日傍晚一起吃飯時,阿榆再次問了出來。展懷春日日陪她用飯,怎麼勸他都不走,兩人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時候。阿榆拿他沒辦法,他喜歡怎樣就怎樣吧,反正只要能回家就行。
「不急,等你徹底好了再說。」展懷春跪在炕桌對面道。阿榆身後有傷只能跪著吃,他就陪她一起跪,不過他是跪坐,阿榆屁.股不能踫到腿,隔一會兒就扭動一下的可憐小模樣甭提多招人稀罕了。
阿榆只是習慣地問他,也沒指望他答應,低頭加快吃飯,這樣跪著真不舒服。
飯後兩人一起去院里溜豌豆,順便消食,回來後展懷春歇在外間,阿榆自己去了內室。
這事她當然反對過,沒用……
里面阿榆一會兒趴著一會兒側躺,外面展懷春和衣靠在榻上看書,很快丹桂長安先後端著熱水進來了。丹桂去伺候阿榆洗腳,展懷春讓長安去外面等著,他自己泡腳,真的只是泡,腳放在里面一動不動,側耳听里面她的聲音,嘴角噙笑。
「丹桂,你別踫我腳心……」
阿榆趴在床上,扭頭看丹桂替她擦腳。九月夜涼,被打的地方結疤後,她便穿了細棉里衣睡覺,此時丹桂側身坐在床尾,一手抬她左腳一手用溫熱的濕巾子替她擦。阿榆最怕癢,自己洗腳時沒覺得什麼,被別人踫了就忍不住想笑,又癢又難受,寧可被掐兩下也不要這種滋味兒。
「你別亂動,我很快就擦好了!」丹桂用力按住她動來動去的腳,總覺得是在哄妹妹。
阿榆只好抓著褥單強忍,偶爾還是會笑出來。
「好了好了,真拿你沒辦法,人家丹霞一點都不怕癢!」忙完了,丹桂也松了口氣,簡單收拾一下,重新洗手後爬上榻,將兩層帷帳放下來,準備給阿榆傷處上藥。
小衣往上撩,褲子往下褪,中間涼颼颼的。
現在抹藥已經不疼了,阿榆乖乖趴著,小聲問︰「丹桂,你看那兩塊兒痂什麼時候能消掉啊?」
丹桂動作一頓,看看面前這兩塊桃核大小的痂,莫名想笑。
阿榆現在的屁.股,就像是兩個大大的白面饅頭,中間分別點了一圈褐色實心點,擺在一起並不丑,只是有些滑稽。怎麼會丑呢?丹桂上下掃了一眼,小姑娘身上宛如最好的玉,連她看了都只會心疼她受過的苦,若是換成外面那位,說不定還得跪一次。
「疤痕不好消,少爺的藥再好,月兌痂祛疤怎麼也得養到月底吧。阿榆你急什麼啊,少爺都答應放你回去了,現在好吃好喝供著你,換成是我,有這樣的好日子我都不想回去,再說你就多住幾天唄,我舍不得你這麼快就走。」丹桂用指頭剜了藥膏,去給阿榆抹另一邊。
阿榆也舍不得丹桂,但她真的想家了,想回去看看她跟哥哥一起住的房子,想去看看王家村,更想去爹娘墳頭上香祭拜。她跟哥哥都不在,墳頭不定荒涼成什麼樣。
心里泛酸,阿榆低聲道︰「丹桂,過幾天我能坐了,你就跟少爺說我已經全好了,我真的想快點回去。」
丹桂哪敢答應啊,「我可不敢再在少爺面前撒謊了,萬一少爺讓別的丫鬟檢查怎麼辦?」
展懷春會做那種事嗎?
阿榆心里還真沒底。靜靜地趴了會兒,丹桂準備替她穿褲子時,她忍不住伸手去後面。
「你干什麼?」丹桂眼疾手快抓住她手腕。
「有點癢癢……」阿榆可憐巴巴地求她,「我不踫那兒,就在邊上撓一撓。」
丹桂毫不客氣挪開她手,邊給她蓋被子邊告誡道︰「不許撓,越撓越不容易好,你真想快點回家就乖乖忍著!」
阿榆急躁地蹬腿,丹桂忍俊不禁,掩好帳子吹了燈,出去了。
外面展懷春已經自己擦了腳,依然靠著被褥看書呢,丹桂出來他眼皮都沒抬,淡淡吩咐道︰「讓長安進來收拾。」
丹桂低頭應了聲,很快,長安進來又出去,腳步聲漸漸消失。
展懷春放下書,雙手枕在腦後,望著屋頂笑。
他小時候跌倒擦傷,結痂時也會癢癢,總忍不住想去撓撓,就跟她一樣。
輕手輕腳下了地,展懷春先去外面關門,再提著一盞小燈走了進去,明目張膽光明正大。
阿榆知道他會來,早就面朝里側躺著了,身上捂得嚴嚴實實只露個腦袋。她就知道不能信他,老實兩天就又變回了原來的霸道樣子,想干什麼就干什麼,欺負她在他的地盤就半夜跑到她床上坐著,好在每次他都只是跟她說幾句話就走,沒有不規矩。
「今天還疼嗎?」展懷春靠在床頭,盡量往她那邊歪,好探頭看她側臉。
「不疼了。」阿榆攥著被角,脖子都蓋住了。
「那就好。」什麼都看不著,展懷春也不看了,上半身徹底歪下去,左手撐著下巴,看她腦袋頂,輕輕順她柔軟短發︰「阿榆,你頭發怎麼長得這麼慢啊?都半年多了,連辮子都梳不上。」他想等她頭發長了再娶她,讓她做最美的新娘子,她那麼愛臭美,肯定也希望出嫁時打扮地漂漂亮亮。
孤.男寡.女,大晚上待在同一張榻上本來就不好,今晚他又挨得這麼近,呼吸落在她頭頂,手也在她發間動來動去,是比以前還要親近的動作。阿榆沒來由發慌,怕他會欺負人,邊往里面縮脖子邊催他︰「你坐起來……」至于頭發,梳不上就梳不上,她不是很著急。
展懷春笑,她挪他跟著挪,輕輕捏了捏她耳朵︰「別怕,我就是累了想這樣歇一會兒,不會做別的。」說完收手,繼續模她頭發,短短的,活潑可愛。
他在大哥身上學到了很多,新學會的就是對早晚都會娶進門的心上人不用守規矩。回想那晚大哥表妹上船後就直接折騰了起來,以前肯定有過不少次小打小鬧。當然,他跟大哥情況不同,表妹沒羞沒臊,他的阿榆傻歸傻,臉皮可薄了,他可不敢做什麼太過分的事,反正她只說了不讓他踫,現在他就沒踫。
他是沒踫,但阿榆怕他踫,急急打發他︰「時候不早了,少爺快點出去睡覺吧!」
「嗯,再說一句我就走。」展懷春模.模她腦袋,輕輕地道。
阿榆略微放了點心,等他說那最後一句。
沒有做過的事情,想象時覺得挺簡單的,真的要做了,展懷春竟然緊張了,手不敢再踫她頭發,眼楮也不敢再看她,憋了會兒還是不行,他迅速起身,出了帳子。許是外面沒有兩人的呼吸充溢比較冷,他慢慢平靜下來,轉身靠近帳子,對里面那朦朧人影道︰「阿榆,你那里,很癢?這種事確實不能自己踫,免得一踫就管不住手,但下次你再癢.癢了可以喊我,我,我幫你撓,很有分寸的。」
燈盞被他放在屏風外面的櫃子上,這邊昏昏暗暗並不清楚,男人略顯黯啞的聲音輕輕繞繞飄入她耳內,像是豌豆嘴巴旁的胡須落在她臉上,一下子癢了她全身。
阿榆面紅耳赤,好半晌才反應過來要罵他浪.蕩,只是沒等她開口,男人已經快步離去,他帶走了燈,屋里瞬間黑成一片。
她呆呆地躺著,听到自己不穩的呼吸。
外面傳來他月兌鞋睡覺的動靜,阿榆貝齒咬唇,他,他怎麼能說那種話?若是單純想幫忙,他不可能不懂男女避諱,若是故意調.戲她,展懷春,還真沒有這樣輕.薄過她……
她為這個問題輾轉反側,很久很久才睡了過去。
第二天阿榆根本不敢看展懷春,可展懷春神色自然,言語舉止跟往常無異,阿榆不由猜測,莫非昨晚展懷春只是單純想幫她,一時沒有考慮周全?是疏忽還是太壞,阿榆寧願相信是前者。
接下來幾天,展懷春再也沒有說過這種話,阿榆徹底放了心。
有丹桂精心照料,有好藥用著,傷處很快便月兌痂了。阿榆怕連累丹桂,自己跟展懷春撒謊說疤痕消了,提出要回去。展懷春看著她笑,當著她面直接問丹桂疤痕是否已消,丹桂確實很想幫阿榆撒謊,但她真的沒膽子,于是阿榆只好繼續在展府養著。
當疤痕基本全消只有兩圈新膚跟周圍顏色不同時,阿榆底氣十足地再次提出回家。
此時已是十月初,展懷春看著阿榆仿佛他再不答應她就要急哭了的樣子,只好道︰「明日,明日早飯後我送你回去。」
「現在回去不行嗎?」阿榆對著窗外道,分明距離晌午飯還有些時候呢。
展懷春意味深長地笑︰「不行,我查過這個月的黃歷了,今日忌出行,忌遷居。」
他臉生得好,明明心里想著壞事,笑出來也給人萬事胸有成竹的感覺,仿佛早為阿榆回家一事做了萬全準備。阿榆感激他專門查了整月的黃歷,便也不再堅持今日就走,反正只是晚一天。
這樣一來,今日就是她在展府過的最後一天了。
展懷春沒有拘著她,把白天留給她跟丹桂丹霞惜別。
三人相處了大半年,特別是丹桂,阿榆真的很不舍,拉著手仿佛有說不完的話要講。
「阿榆,少爺叫你過去用飯。」長安忽然在外面喚道。
阿榆這才驚覺外面已是黃昏。
「那你以後一定要來找我。」阿榆起身往外走,分別前再次叮囑丹桂。
丹桂眼圈也紅了,連連點頭。
阿榆依依不舍地往回走,轉彎前回頭看,丹霞已經進去了,丹桂還站在門口。她朝丹桂揮手,最後掃視一圈方方正正整整齊齊的院子,心生悵然。
回了上房,長安在門口停下,阿榆自己走了進去。
外面沒人,飯菜香氣從里面飄了出來。因里外都太過安靜,阿榆不由自主放輕腳步,行到內室門前,低頭挑簾。
抬頭時,發現屋里已經點了燈,溫暖柔和。
而那人一襲月白長袍端坐于桌前,正持杯仰首自飲,听到響動,他長眸睥睨過來,風華絕代。
作者有話要說︰總覺得二爺想做點什麼不好的事,你們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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