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崖邊,寒風呼嘯,幾粒沙石從山峰滾落,發出沙沙的聲音,在此時劍拔弩張的情景下是那麼毛骨悚然。
五六個穿著奇裝異服的男女,舉著手槍,指著一個面容憔悴,衣裳破爛,一看就是營養不良的乞丐少年,殺意四濺。
狂猛暴烈的山風肆虐著少年的臉龐,刮的他的眼楮都睜不開。但是,偶爾可以通過他凌亂的劉海兒看到少年眼神中的憤怒和不甘。
少年站在懸崖邊,身體微微顫抖,單薄的身體仿佛隨時都會被狂猛的山風吹下去一般。他的雙手緊緊的摟抱著一個小盒子,里面裝著什麼,他不知道。但是直接告訴他,這個東西對他很重要。所以他死死的抓著盒子,就算被面前的這群人逼上了死路,也絕對不松手。
「小子,將東西交出來,那不是你能夠擁有的。」一個清冷的聲音突然響起。少年聞聲望去,發現那個女人竟然是一個好看到極點的美女。不過少年沒心思欣賞這副美麗的容顏,多年的經厲,讓他對這些外表好看,內心卻邪惡的蛇蠍女人十分惡心。甚至,他寧願多看兩眼淳厚的農家婦女,也不願意看到這種蛇蠍女子。
「為什麼?」少年的聲音有幾分顫抖。語氣中摻雜著各種各樣的情緒。不甘,憤怒,憋屈,淒慘,惱恨。交雜在一起。
「小子。我再說一遍,將東西交出來,那不是你能夠擁有的。只要你交出來,我們便給你數不盡的財富,讓你享盡榮華富貴。」蛇蠍女子誘惑的說道。
「為什麼?」少年的聲音一如既往的顫抖,哆嗦。恨意絲毫不減。
少年名叫順天,是一個孤兒。從小無父無母。小時候被一個老人收養了一段時間。這個名字就是老人給他起的,意為順從天意!但是老人在他八歲那年,被人打死了,當著他的面,被人活活踹死。
老人是一個撿破爛的,但是人很善良。受老人性格的影響,順天從小就很喜歡樂于助人。而且老人也不斷的為少年輸入善良,多做好事的想法。慢慢的,順天的性格定性了。他很喜歡幫助人,而且,從小到大,他沒有生過一次氣,沒有對任何人發過脾氣,更沒有對任何人打罵。
老人死亡的那一天,順天永遠都記得,而且記的很清楚。
那一天,是他的生日。老人撿了三天的破爛,存了三十塊錢,要給他買一個變形金剛。那是一個八歲的小孩子最喜歡的玩具。天一亮,老人便帶著他去商店買變形金剛去了。
然而,事不隨人願。剛出了垃圾場的小破屋。他們便是遇到了幾個喝醉酒出來的地痞流氓。幾個地痞流氓大聲的嚎叫著,晃悠著。
突然,一個人看到了老人手中的小鋁桶——一個小瓶裝的啤酒瓶。那人眼楮頓時一亮。豐富的經驗告訴他,那里面一定裝著錢。
于是,那一群地痞流氓便是向著兩人走了過來。
幾個人很明顯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了。一個人緊緊的勒著順天。兩個人拉著老人的胳膊,一個人將老人手中的‘存錢罐’搶了過來。老人大吼大叫著。聲音淒厲,悲慘。然而,周圍那些受過老人恩惠的人,卻沒有一個過來幫忙。
眼看著那群人要將錢拿走了,老人急的眼淚都出來了。
老人一把沖上前,抱著拿著‘存錢罐’那人的腿,大哭著哀求道︰「求求你。求求你們將這錢還給我吧。這是我給我孫子買禮物的錢。你們要是沒錢花,我明天就撿破爛給你們送錢。但是求求你們,今天這筆錢還給我吧。」
「滾開。老東西,給你了你還能再送給我?」地痞流氓一腳將老人踹開。順天砰砰磕磕的跑過去將老人扶起來。說不要玩具了。
但是老人卻是輕聲的安慰道︰「孩子,放心吧。爺爺一定會給你買一個玩具的!」
說完,老人再次站了起來,顫抖著身體走向哪幾個流氓,再次抱著其中一人的腿,苦苦哀求。
也許是那群人感到了厭煩,也許是那群人害怕會招來條子。于是便想著趕緊撤退,二話不說,一腳將老人踹開。但是老人卻是再一次沖了上去,緊緊的抱著那人的腿,繼續哀求。
因為喝醉的緣故,這些地痞流氓也來了狠勁。一個個圍繞著老人的身邊,一頓亂踹。
順天過去阻攔,卻被人一把推翻在地,膝蓋被磕爛,鮮血嘩嘩的流,但是他還是不顧一切的沖了過去。
痞子們看順天硬要擠進來,連帶著他也踹了起來。老人看到孫子被打,連忙將孫子護在身下,承受著那群人的毆打。周圍的人越來越多,吵鬧聲越來越大。但是,自始至終,都沒有一個人上來阻止。
為了保護孫子不受傷害,老人自始至終,也沒有反抗一下,硬生生的挨著七八只腳的亂踹。
一直毆打了十多分鐘,地痞流氓們方才罵罵咧咧的離開了。
順天趴在老人的身下,後背上老人的身體沉重的壓著他。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他的心頭。他剛想動一下,耳邊卻是傳來了老人虛弱的聲音︰「小孫子,爺爺對不住你啊,今天可能買不了玩具了。」
順天清晰的感覺到,老人每說一句話,他的耳邊都會有一道‘水流’劃過。那‘水流’,很粘稠。
「沒事的。爺爺,我們可以以後再買。等我長大賺了錢,我自己買。到時候我給爺爺也買一個。我們……我們一起玩!」順天抽泣著說道。
「呵呵。爺爺怕是看不到那天了。孩子,記著,這個世界會因為人的善良而美好。不要因為爺爺的死也改變了你的性格。那幾個人沒有錯,他們只是被錢迷失了心靈。今天這樣對我,也是因為喝醉了酒,內心的狂暴被激了起來。所以,不要找他們報仇。」老人聲音越來越虛弱。少年感覺那粘稠的‘水流’也越來越少了。
「爺爺。您不要說話了。來人呢,快來人呢,救命啊,救救我們啊!」順天失聲痛苦,然而,他越叫,周圍的人離開的越快。
「孩子。以後的路你要自己走。爺爺不能再陪著你了。你要學會自己生活。記著,做一個好人,對社會有貢獻的人。」老人的聲音越來越低沉,直到連微弱的呼吸聲也沒有了。
听到爺爺半天不說話了。順天大聲的喊叫著。淒慘絕望的哭喊聲,在寒冷的凌晨,顯得那麼的悲涼。晨風微微呼嘯,仿佛也在為這個為社會貢獻一生的老人,憋屈的死去而感到惋惜和憎恨。
爺爺走了,但是爺爺的話依然在順天耳邊回蕩。此後的順天,過著游魂一般的生活。但是無論走到哪里,都沒有忘記過爺爺生前的教養。但是,爺爺的話,在這個社會上,一點也不適用。
他救過三次人,被人訛詐了兩次,被他救的人的敵人毆打了一次。那一次他被打的半死,逃到他救的人的家里時,換來的只是一個閉門羹。
他沒有放棄,因為他一直堅信這爺爺生前說道最多的一句話︰世上,好人比壞人多,壞人壞,只是立場不同。
之後的順天,本著日行一善的原則,苦苦支撐到了今天。十六年來,他每天都在受苦,每天都在挨打。偷包子被打,救人被打,撿錢被打,做什麼事都被打。
這一天,正在路邊要飯的他,突然撿到手中的這個小盒子。那一瞬間,一股強烈的親切感涌上他的心頭。要不是他心性堅韌,他還以為這小盒子是他的爺爺呢。那股久違的親切感讓他潸然淚下。
但是沒多久,幾個人便是沖了上來。
這群人,要搶他的東西。
這一幕,仿佛再次回到了八年前的那個早晨。
順天緊緊的抓住小盒子。爺爺生前說過的拾金不昧的道理,也被他拋在了腦後。他現在就只有一個想法,擁有這個小盒子。
于是,便有了他現在被追殺的情景。
順天立于懸崖邊,低著腦袋。往事如同快速播放一樣,快速的閃過他的腦海。
此時,他覺得,爺爺的話,都是騙人的。
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好人。他心中堅信的好人,不過是自欺欺人安慰自己的手段罷了。
這一刻,十六年來的不甘,憤怒和憋屈全部涌現了出來。他聲音哆嗦,身體顫抖的呢喃道︰「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
也許他也不知道他說的‘為什麼’指的是什麼。但是他此時卻只想說這句話。為什麼?為什麼我沒有遇見過一個好人?為什麼所有人都打我罵我看不起我諷刺我嘲笑我?為什麼我幫助他們他們卻忘恩負義?這樣的人,還算是人嗎?!
「小子。我最後警告你一遍,馬上將東西放下。不然,我便開槍了!」蛇蠍女人再次出聲冷喝道。
但是目前順天的情緒如此激動,她這樣做很明顯,很不合時宜!
順天對她的話置若罔聞。手掌輕輕的抬起,將手中的小木盒打開。臨死前,他很想知道里面裝的是什麼。但是,打開後卻是發現里面還有一個小盒子。小盒子和小木盒不同。它全身上下都是紅色的,紅的像血一般!面對著順天的正面,刻畫了兩頭邪惡的惡魔。惡魔長相怪異,煞是駭人。
小盒子密封的合在一起,但是順天卻沒有找到打開他的機關。看了良久,順天發現,小盒子周圍纏繞了密密麻麻的無色絲線。要不是他眼尖,根本發現不了。
順天猜測,小盒子打不開,應該就是這些無色絲線在作怪。當下便是用力的拉扯絲線。
蛇蠍女人看到這一幕,眼神中的怒火徹底燃燒了她的理智。再也不管小盒子在順天的手中,斷然下令︰「開槍!」
隨著這一聲令下,無數道槍聲打在順天的身上。血液噴灑,染紅了長空,染紅了衣布,染紅了手中的小盒子!血霧彌漫虛空,濃厚的血腥味被狂猛的山風瞬間吹散,消散于空中。
順天低著腦袋,手中緊緊的握著小盒子,嘴中喃喃道︰「若有來生,我必將……屠盡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