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譚雲跟著譚有昌下山回到家里的時候,天色已經擦黑,安氏正在燒火做飯,而譚雨和譚月則是坐在家門口等著譚雲和譚有昌回來。
遠遠的看到了自己的父親和姐姐,這兩個孩子都朝著他們跑了過去。
譚有昌的背上背了好大一捆柴禾,兩個孩子跑到他身邊,只是脆生生的喊了聲爹,接著便朝著譚雲跑了過去。
譚雲雖說背上沒背柴,可是背上卻是放滿了野菜,而手里也拎著兩筐野菜,還真是收獲頗多。
說來這也要歸功于譚有昌選擇的路線好,那條路走的人還真不是一般的少,所以被采摘的程度就小了很多,要不然譚雲還真不可能弄回來這麼多的野菜。
別看這一棵棵的野菜看著不大,也沒什麼重量,可要這麼多全堆在一起,也確實算得上是不小的數目。再加上現在的譚雲在體力上完全和前世的比不了,就是這麼些野菜在身上,還是走下山的路,卻也讓她累得夠嗆。
看著譚雨瘋狂一樣沖向自己,譚雲還真擔心這個寶貝弟弟會不會一下子撲進自己懷里。
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譚雲敢肯定,自己一定會就勢躺在地上,然後一動也不動的好好休息一下。
不過讓譚雲意外的是,譚雨跑到自己跟前之後,就收住了腳,也沒有撲進譚雲的懷里,而是伸出兩只小手,脆生生的說道︰「大姐,把你的籃子給我拿吧!」
一籃子的野菜,要說重量也沒多少,可要是交給一個只有六歲大的孩子去拿,還真是有點難為他了。
再說了,自己怎麼也是大姐,怎麼可能讓這麼小的孩子幫自己拿東西呢?
就在這功夫,年紀更小的譚月也跑到了自己面前,學著哥哥的樣子,也伸出了一雙髒兮兮的小手,用著女乃聲女乃氣的聲音說道︰「幫姐姐拿……」
這一瞬間,譚雲突然有一種莫名的感動。
都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這倆孩子加一起才不過十歲,卻已經知道為大人分擔工作,這讓人真是又心疼又心酸。
「好了,大姐能拿得動。小雨,你是哥哥,以後不在家的時候,你要拉著妹妹的手,可不能自己瘋跑,卻不管妹妹,知不知道?」譚雲煞有介事的訓著自己的弟弟。
譚雨听了譚雲的話,轉頭看了一眼比自己矮一些的妹妹,蠟黃的臉色微微一紅,顯然是被譚雲的話訓得有些不好意思,不過他還是點點頭,伸手握住了譚月的小手,聲音不大不小的說道︰「以後我一定會看好妹妹的!」
譚雲滿意的點點頭,招呼著弟弟妹妹一起往家里走去。
雖然前世的自己並沒有什麼弟弟妹妹在身邊陪著,可譚雲還是明白一些道理的,作為男孩子,還是家里目前為止唯一的男孩子,一定要從小訓練他有支撐起這個家的責任感。哪怕他現在只有六歲,可不都說三歲看老嗎?譚雲雖說沒有親眼看到過譚雨三歲的樣子,可後天的培養也很重要。
既然自己已經成為了這個時代里的譚雲,既然她已經再也無法成為現代社會里的那個譚雲,那麼就讓她來代替那個逝去的譚雲,好好的照顧這一家子吧!
當譚雲回到家里,把自己自制的背包從肩上摘下來之後,端著水盆從廚房里走出來的安氏不由得當即一愣,傻傻的問向譚有昌,「當家的,你還有這手藝呢?」
要說譚雲所謂的自制背包,其實就是選擇了山上的一些尚且還沒干透,有些韌性的枝條,編織出來的一張網。
然後再用不易折斷的鮮草編織出兩條帶子,系在網的四角,這麼一提,就成了一個袋子。
譚雲自知自己拎是沒有多少力氣的,就將帶子改正了能背的背帶,再采些稍大些的葉子一層層的別在網眼里,這樣一來,一個簡陋的背包就出來了。
也是利用這個背包,譚雲背回來了不少野菜。
譚有昌知道安氏說的是什麼東西,他一邊洗臉,一邊悶聲說道︰「那是雲兒自己弄的。」
男人的回答讓安氏很是驚訝,在她的印象里,自己的這個大女兒除了不愛說話之外,動手能力更是差得很,沒想到她竟然還有這手藝。
這背包看起來雖說不如背簍那麼結實耐用,可要裝像野菜這種不怕擠壓,重量還不多的東西確實非常好。輕便不說,材料也是就地取材,完全不用讓人先從山下背著上去,再費勁的背下來。
譚雲生怕安氏詢問自己是怎麼會編織這東西的,趕忙將東西放在地上,撒嬌似的說道︰「娘,都我要餓死啦!」
一听孩子餓了,安氏也顧不上去想背包的事,趕忙招呼著幾個孩子洗手吃飯。
而就在幾個人洗手的時候,安氏已經將譚雲采好的野菜都收進了屋里。
這會兒天色已經太暗了,要是這時候洗菜的話,點燈廢蠟不說,也不一定能洗得干淨,不如等明天天亮了再做。
這一次上山,譚雲除了采了不少的野菜之外,還發現了很多其他的東西,比如孩子們最喜歡吃的黑瞎子果。
這黑瞎子果的名字還是譚有昌告訴譚雲的。
譚雲挖野菜的時候,看到了這麼幾株長著紫黑色的東西。在前世她見過這種東西,不過那時候她知道的說法是,藍靛果。想著這東西營養豐富,就想著摘下來拿回去給兩個小女圭女圭打打牙祭。
中間休息的時候,譚有昌看到了這東西,就說譚雲的運氣不錯,竟然看到了黑瞎子果。
話題也是從這里談起來的。
听譚有昌說,在很久以前,月生山上是有不少的黑瞎子果的,那時候一到黑瞎子果成熟的季節,人們,無論是大人還是孩子,都會跑到山上去找這種果子吃。
不過後來山上出現了黑熊,上山采黑瞎子果的人踫上了好幾次,還有幾次還差點被黑熊吃了,從那以後,人們就很少上山去采這種東西了。
即便是到了成熟的季節,人們也只是就著山腳邊的林子里隨便的找一找,找到了,就有的吃,找不到也不會特別的去想。
畢竟,這黑瞎子果再好吃,也不過是個零嘴兒,當不得飯菜,更不值得為了它而去冒著和黑熊踫面的危險去找。
提到黑熊,譚雲突然想起了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便開口問道︰「爹,咱們走這麼偏僻的一條路,你就不怕遇到蛇啥的嗎?」
譚有昌喝了口水,喘了口氣,這才說道︰「這個日子一般不會有蛇出現。而且咱們這月生山啊,是個寶山,這山上的東西也都是有靈性的。只要你不主動去找那些動物的麻煩,動物們一般也不會找咱們的麻煩。你沒看爹上山的時候,手里特意拿了根長長的木棍嗎?那木棍就是用來和蛇打招呼用的,你只要打了草,蛇知道有人來了,就會離開,回頭等咱們走了,它們再回來。」
听了譚有昌的話,譚雲不免有些唏噓,這明明就是打草驚蛇,沒想到到了譚有昌的嘴里,竟然變成了可以和蛇和平相處的方式。
好吧,雖然過程的解釋不同,但結局終究是不錯的。
後來譚有昌又告訴譚雲,其實早在昨天晚上決定上山之後,安氏就已經把這爺倆的衣服都用藥汁浸上了,那藥汁也沒別的什麼用處,就只是能驅驅蚊蟲而已。
一听譚有昌這麼說,譚雲這才想起來難怪自己穿上衣服的時候,衣服上總是有一種奇怪的味道。
當時譚雲還以為是因為自己該洗澡的關系,沒想到那卻是驅蚊蟲的藥水味。
話說除了黑瞎子果之外,譚雲還找了幾串悠悠,有的地方也叫天天,不過譚雲還是喜歡叫這種比黃豆粒大不了多少的漿果為悠悠。
這悠悠到底是什麼季節成熟,這一點譚雲還真不清楚,不過既然讓她看到了,她自然是要摘回來給弟弟妹妹吃的。
一家五口吃了飯,又喝了些熱水,這便各自回了屋里休息。
一夜無話。
因為前一天爬了一天的山,當第二天譚雲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太陽早已升得老高。
伸了懶腰從炕上爬起來,換了衣服,剛要端著臉盆出去打水洗漱,譚雲卻看到安氏早就已經坐在院子里摘洗野菜,而譚雨和譚月則是坐在一旁,仔細的將那些看起來完整的野菜從摘好的野菜堆里挑出來,單獨放在一起。
唉,譚雲忍不住再次感嘆︰窮人的孩子,還真是早當家啊!
听到了譚雲起床的聲音,安氏回頭朝著屋門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譚雲抱著木盆站在門口的樣子,不由得笑了笑,溫柔說道︰「鍋里還熱著飯,你先把飯拿出來,底下坐著溫水,用來洗臉剛好。」
「哎!」譚月脆生的答應了一句,轉身就要去乘溫水。
可就在她轉身要進屋的那一剎那,她卻突然剎住了腳步,然後猛的轉身,瞪大眼楮之後,也顧不上放下手里的木盆,朝著安氏的方向就跑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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