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蕭瑟,男兒垂淚。
雲陽就宛若做了一夢,夢中,他什麼都不再擁有,失去了極脈,身體被重創成殘廢,連為命的妹妹都被擄去。
他從睡夢中驚醒過來,可一切都未曾變化,那夢就是現實。
環顧周圍,這里已不再是那集鎮酒館。
他裹著厚厚的皮革,躺在一處潺潺流動的小溪中,四周鳥雀清脆,林木迎風沙沙,小溪水流潺潺,魚兒跳躍歡愉。
這是一片陌生的森林。
「這是那兒?」
他呢喃,喉嚨都快干裂了。
胸口處好似有一團焰火在不斷燃燒,不斷想跳躍而出,那似冰又似火,灼熱又冰冷的溫度,讓他難以忍受。
「吆,醒了?」
溪水的上游,一個白胡子老爺爺正興致勃勃的玩著水,听見雲陽的聲音,頓時抬頭看來,但那玩世不恭的聲音讓人為之一怔。
雲陽看去,只見,那是一個年紀已大的老爺爺,他扎發通白,連長眉都老成了白色,但容貌卻是未見衰老,紅潤滿顏,一身淺色長袍仙風道骨,氣質空靈,大有一派隱士仙人的風範。
但這位貌似仙人的老爺爺下刻舉動卻讓雲陽頓時大跌眼楮。
「瞧瞧,老子的藥不錯吧,你們兩個好好瞧瞧,哈哈。」
他提著褲腿瘋癲的朝雲陽小跑來,毫無半絲風度可言,一邊還自言自語的嘀咕著,大笑著,就好像一個老神經病,也不知在給誰說話。
雲陽心生寒意,這周圍,除了他以外,好像再沒有其他人了…
老神經病還沒有靠近,雲陽便已經顫了起來。
「你別過來…」
雙臂沉重到了極點,無法抬起,只得用一雙眼楮驚懼的盯著那老神經病。
老神經病一怔,隨之竟停在了雲陽面前。
「老頑童,你嚇著他了。」
悠慢的聲音不知從何方傳來,寧靜中,帶著一絲讓人無法抗拒的祥和,老神經病好似在突然間換了一個人,瘋癲的模樣徹底消失了。
「孩兒,你醒了。」
此刻的他,帶著一臉的寧靜,來到雲陽身邊,那古樸無動的臉上,掛著超乎空靈的寧和。
雲陽一張臉完全凝固在了驚愕上。
「你、你…」
他無法置信,轉眼間,一個近乎神經病的患者的竟然煥發出了超乎空靈的寧和氣質?這還是一個人嗎?
「叫我善老就行了。」
他微笑,輕盈坐下,查看著雲陽身上的傷勢。
「善老?」
雲陽微喃,感受著善老此刻身上那祥和的氣息,緊張的心也隨之松懈下來。
「是您救了我嗎?」
雲陽問道,想起集鎮發生的事情,雙眸卻不由黯然下來。
善老微微點頭,寧和的臉上掛著淡淡輕笑。
「再有兩日,你便會徹底恢復。」
「恢復?」
雲陽一震,整個身子都隨之顫抖起來。
「您是說,我還能恢復嗎?」
雲陽顫抖著,他清楚自己的處境,以出靈境的實力接了武極境大強的兩擊,整個身骨都碎了,在強提一口精氣之後,連命力都暗淡了,又被抽了極脈,情況糟糕到異常。
「嗯。」
善老點頭,卻又道。
「但你的七極脈,卻無法回來。」
雲陽微怔,雙眸明顯暗淡了下來。
「這樣,便失去了斗志嗎?」善老突然站了起來,超然的身姿好似那巍峨的九天一樣,讓人遙之不及。
「我…」雲陽語咽,他不知道該如何說。
一直以來,都是天賦神聖勸化和七極脈兩者促使他不斷的強大,而在本身實力的增進方面,七極脈的功勞佔據十之**,變`態的極脈源源不斷的為他提供充足的生靈之氣,比之神聖勸化都為重要。
但如今,被抽離了七極脈,隨之而來的是整個潛脈的殘廢!他連普通人都不如了。
沒有了潛脈,他如何去修行?如何去壯大,一生恐怕連出靈境都無法再達到,現在的他,連陰八的天賦都不如。
「這便是你嗎?」
善老不回頭,祥和的聲音里難听喜怒。
「過度依賴所謂極脈,內心絕望,自甘墮落,你身賦大能,卻因一個七極脈,失去了所有的斗志。」
他好似能看透人的內心,將雲陽的情緒全念看透。
「極脈,對于你而言,不過是個累贅,它在,只會阻礙你前進的步伐,失去一個累贅,你便如此,談何成至高?談何去救你的妹妹?」
雲陽顫抖,想起那被陰元強勢擄走的雲香,一雙拳頭緊緊的攥在了一起。
「我還能強大嗎?」
「有何不能?」
善老聲若清風,緩緩道。
「上古曾有一人,名曰九天,他天生也無潛脈,為世人眼中的廢人,不能去修行,無法去集靈,但他卻因不屈命的心念逆天而起,扶搖直上,一生無敵!成為了舉世無雙的至尊,星耀恆古,最號九天至尊!拯救雙親,力壓八荒,滔天震古!」
善老回頭,深邃的眸里閃過銳芒。
「他能,你為何不能?」
雲陽震動,抬頭看向善老。
「您…」
善老眸若深水,恰時閃過幾縷波瀾。
「他和你一樣…」
一語充斥太多隱晦,雲陽徹底怔住了,看著善老那張充滿微笑的臉,內心的波濤不斷的涌來。
「您是說他、他和我一樣?!」
善老不語,雙眸靜靜的看著雲陽,未曾語,卻已給了答復。
雲陽心濤洶涌,久久不能平息,九天至尊,這四字從此將深深的刻在他的心海中,永不磨滅。
他還言陰虛初入道便無無敵心,注定一生失敗,但現在的他,又有何資格?!
他能恢復,便已是天大的恩賜,縱然極脈永不再,那又如何?!前人都能做到,他為何不能?!
「妹妹!’
想著雲香那快樂天真的小臉,那陰元貪婪催眠她的霎那,雲陽的雙眸漸漸通紅了起來。
「我要強大,我要救妹妹!」
雙手已是嚷入了土層,雲陽平靜的臉也驟然褶起猙獰。
「你妹妹暫時會沒事,陰家,乃至天陰宗都不會為難于她。」
善老走向一邊,平靜的語氣中似有少許安慰之意。
「而且,陰家與天陰宗會將她捧于手心,好生照料,此次事情,對于你妹妹來說,或許是一個機緣。」
「機緣?」
雲陽喘氣粗頻,時才的思動已讓他此刻心念亂成一片,但善老的話卻還是讓他一怔,莫非一場劫難還能變成機緣嗎?
善老轉過頭,看著雲陽緩緩說道。
「對于你來說,你妹妹或許只是一個需要照料的可憐女孩,並無任何奇異之處,但實則,其哥都如此特別,其妹能差嗎?她是一種極為特別的體質,這種體質,對于此刻的天陰宗來說猶如珍寶,比之天陰,陰虛都要重,百倍乃至千倍。」
善老語氣平淡,卻讓雲陽心中驚起千濤萬浪。
香兒竟然有特別的體質?!為何他從來都不曾注意到?!
「敢問善老,我妹妹香兒究竟是何種體質。」
善老輕嘆一聲,深邃的目光好似能穿透恆古,許久,才緩過神來。
「恆古之前,這世間曾發生過一次大變故,那次變故,讓許多不世英驕都含恨隕落,至此世間人氣也不斷消竭,幾千年之內,竟都沒有天驕英杰誕生,人之氣沒落到了極點,但也就是因為那次大的變故,讓這世間充斥了許多新的元素,所謂厚積薄發,就在千年後,沉寂四千年的人脈終于徹底爆發,黃金大世到來…」
善老輕嘆,痴離的眸好似在追溯,又好似在惋惜。
「那一次,誕生了許多古之未聞的奇體,而其中,有一種體質很為耀眼,她沒有強大的戰力,卻讓古之大尊都心生寒意,那便是天柔聖體。」
雲陽一怔,內心卻慢慢翻涌起來。
天柔聖體,四字看似柔和,卻讓人心生撼意,這種體質他也曾在古典上見到過,一萬三千年前便已震古爍今,曾與那一世大尊並驅爭道。
沒有絕天的戰力,卻有讓大尊都頭疼的天賦迷陣,大成的聖天柔陣,連大尊都生死兩難,是一個滅人于無形間的恐怖存在。
「莫非…」雲陽顫抖,想到善老的話外意。「我妹妹就是那天柔聖體?!」
善老微點頭,沉靜的眸里動起波浪來。
「天陰宗出了一個萬魂體,天柔聖體對他們有不可抗拒的**;萬魂體雖然強大,卻是一個不完整的體質,由于魂體過為邪惡,上天都不認可,在萬魂體將要大成之時,他必受到大劫難,十之七八會隕落,而天柔聖體除卻天賦迷陣強大之外,還有一個極為特殊的天賦,那也是天柔聖體最為辛秘和恐怖的存在,那就是蒙蔽天機。」
「…」
雲陽顫抖,倒吸一口冷氣。
原來,他的妹妹竟也如此的強大,一起生活了兩年,他竟然沒有一點的察覺。
「那我妹妹豈不是無憂?」
善老搖頭,目光轉向天弓城方向,那平靜的眼眸里竟升起了一絲憂色。
「我已察覺到了那天陰宗的萬魂體,恐怕他會是古來最接近完整的萬魂體,這種體質,一旦小成,注定會引來天難,你的時間不多了,最遲五年、那萬魂體就會小成,而到那時候,你妹妹會被吸取命果,天柔聖體的命果,能讓萬魂之力擴大一倍不止,而你妹妹也會因蒙蔽天機而被轟成粉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