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薰衣草地其實不大,鹿 躺在池邊淺寐,春日的陽光加上薰衣草的濃香讓人昏昏欲睡。
他喜歡獨自一人,又或者說他習慣了,獨自一人。
童的到來遮住了陽光,鹿 皺著眉睜眼。
‘‘你怎麼在這兒?’’看清來人是誰後,他又習慣性的換上微笑。
‘‘為什麼要假笑?’’童盯著他沒有笑意的眼楮。
鹿 坐起來,有意無意的盯著清似碧玉的池面,‘‘為什麼要這麼說?’’
‘‘我教你笑吧。’’答非所問。
‘‘好啊。’’鹿 站起來,拍落身上的雜草。
‘‘首先,嘴角自然揚起。’’童做著示範。
鹿 跟著把嘴角上揚。
‘‘不對啦,你的笑好僵。這樣。’’童重新示範。
他把嘴角的弧度加大。
‘‘怎麼就是學不會呢。’’童踮起腳用手去糾正。
嘴角溫熱的觸感讓鹿 有些驚異。但也乖乖彎下腰,任她擺布。淡淡的薰衣草香被嗅入鼻中。這氣味不同于滿地的濃香,它們是兩個層次。一個濃到讓人入睡,一個清到讓人動情。這丫頭其實挺漂亮的,尤其是認真的時候。淑女不及她高潔,公主不比她平易近人。
鹿 背著光,但那雙眼楮卻發著亮,呼出的氣息灑在童臉上,癢癢的。他為什麼愛笑,卻笑不出真,這點童明白。
‘‘你真笨!’’幾經無果後,童放下了手。笑容需要感情,童知道,但,她就是想試試。
‘‘為什麼,’’鹿 站直了身,‘‘為什麼要執著于我的笑?’’
‘‘因為你和幾年前的我一樣,心是空的。明明很想快樂,卻發現怎麼也做不到。于是習慣了用笑來掩蓋這份孤獨。到後來才知道,自己的笑是多麼假。’’童沒有坐下,‘‘說說吧,你都經歷了什麼。’’
語畢,四周陷入了寧靜。風吹過池面,牽起圈圈漣漪。
‘‘我的父親在我出生那天因為急著來醫院,在路上出了重大車禍,他死了。’’鹿 閉上了眼,‘‘我的母親本就有心髒病,在接到死訊的那一刻,她突然病發,明明,明明她熬過了我出生的那一關。就這樣,我成了孤兒。後來亦凡的母親收留了我,念在我是tar未來繼承者之一的份上,僅此而已。寄人籬下的感覺真的很難受,被迫早熟,被迫堅強,被迫偶爾的一個人,那時的十二家族還不及現在強大。家長會的時候,亦凡的父母一個給他開,一個給世勛開。于是所有的家長都會用憐憫的目光看著我一個人坐在位子上。同學總是有意無意地安慰我,卻在背地里嘲笑我,我恨那種施舍般的目光。他們可憐我卻未曾想過要給我一個擁抱。我笑著拒絕憐憫,就像你說的一樣,心是空的。’’
他頓了頓,看向身邊立著的童。她正看著池面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但也挺好的,至少,你沒可憐我。
‘‘tar有個不變的規定。繼承人在繼承公司前都有兩年的自由時間。待兩年一過,他們就將一直留在公司。沒有夢想實現,沒有自由,有時還要被家族聯姻給左右。所以這兩年對繼承者們是很重要的。不過,我沒有這兩年。tar的另一條規定,前一代管理人若出意外,則他們的子女將在有能力之時上任,兩年自由交給另一位繼承者。我十六歲那年從吳家接任鹿家位置。我上任那天,全公司都轟動了,所有人都笑著,眼里卻閃著輕蔑,我被他們帶動而笑,心更空了。那段時間經常犯錯的我更讓他們看不起,礙于我的身份,他們又冷笑著說沒事。其實挺害怕的,他們眼中的冰冷讓我失去了僅剩的安全感。笑成了我的保護色。沒人抱我,我只有抱自己。’’
‘‘你是唯一一個看穿我笑的人。’’
童的脊背僵了一下。他的故事說完了,或許感動不了別人,但她卻動容了,對他的,絕對不是憐憫。
咚!
膝蓋磕到地面的聲音,也是心突然跳動的聲音。
童突然跪下,從側面抱住了這個空心男孩。曾經的她和他一樣,現在她要讓他變得不一樣。
突如其來的擁抱讓鹿 措手不及。只是他沒有推開她,就像他不介意撕開記憶的傷疤展現給這個讓他不由自主破例的女孩一樣。她是一個有魔法的公主,讓鹿 相信,她能療傷。淡淡的薰衣草香是真的能讓人動情。鹿 轉過身反抱住童,輕輕把下巴放在她的肩上,這個擁抱很暖很暖,暖到,讓人忘記孤獨。
肩上的重量讓童把鹿 抱的更緊。‘‘空蕩的心我幫你補,直到把它填滿,好嗎?’’
柔和的聲線,讓人舒心,讓人動情。鹿 深吸一口這獨特的薰衣草香,輕輕閉上眼,‘‘好。’’
咚咚!
心重重的跳了一下,在它最柔軟的地方,開了一朵美麗的薰衣草。
鹿 笑了,這一次是真正的笑,雖閉著眼,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的臉上,揚溢著前所未有的,幸福——
看完這章,可能很多人會說鹿哥還有十一個兄弟可以對他好,不可能這樣。但听其他崽子說鹿哥喜歡自己承擔一切,有時候真的看不透他。所以我寫這章就是想說,鹿爺,我們知道你是純爺們,快本那句‘男人嘛’真的包含了太多。但可不可以,不要獨自堅強,畢竟你還有幾億行星飯,還有那麼多愛你的蘆葦。想抱你,不是因為想要與你親密接觸,只是單純的心疼你、想抱著你,說聲‘你還有我’。
以上的話,純屬個人。不知道各位會怎麼說。可能支持,也可能反對。若是反對那我也只能說聲‘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