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和沈墨雖然不知道眼前的喪尸已經變異了,可是光用眼楮看就能看出來這只喪尸跟其他的不同。沈修給了沈墨一個眼色,後者退了退,三個人之中沈修的實力最適合去試探虛實。
一只手握緊長刀,另一只小臂揮動,沈修的水鞭在空中折射出銀色的光——除了他自己之外其他兩個人都不知道,其實這根水鞭的中間已經是冰了。「啪」,預期會折斷的雙腿並沒有什麼反應,喪尸只是頓了一下就加快了動作。沈修明白自己剛才的手勁,按理說即便是正常人剛才那一下都夠見血了,更不要說失去了痛感但是肢體卻更加脆弱的喪尸。這麼看來不僅是正常人的水平,這只喪尸的腿甚至比正常人還要強壯。
「墨兒,織網,留個空隙。」游錦緊盯著喪尸的動作交代,她向前一步,把手放到地上開始使用異能。
沈修的余光看到兩個人的動作,他有意識地引著喪尸向游錦的方向靠攏,這附近因為他們的清理基本上還算安全,結合他們三個人的力量就算拿不下這只喪尸最起碼不會吃虧。
「啪」、「啪」,沈修一邊退,手里的動作也沒閑著,一鞭又一鞭,沈修保證每次都抽到一個點上,很快,喪尸的小腿開始出現黃綠色的黏液,喪尸像是被激怒了,它的嘴角留出白色的液體,順著腐爛的肌肉向下。
在離洞口不到兩米的地方,突然出現了一個大概三十厘米高的小土墩,沈修的背後像長了眼楮一樣猛地跳了過去,喪尸直直地跟了過來。
「咦?」沈墨發出一聲驚呼,眼見喪尸就要撞到小土墩上的時候它居然停下來了,接著就像是回憶了什麼,喪尸的一只腳僵硬地向外傾斜——它居然企圖想要跨過去。
沈修猛地停止後退的動作,他揮動鞭子纏上了喪尸抬起來的腿,另一只手用力下劈。喪尸猛然失去了重心倒在一邊,手仍舊不死心地向著沈修的方向,可是因為一只腿的缺失讓它沒辦法站起來。用鞭子把砍下來的腿甩到一邊,沈修眼看著游錦二話不說沖上去砍斷了喪尸的脖子,之後一刀捅進了頭蓋骨,幾下攪拌就干淨利落地在一大堆流出來的黏液中撥拉出一個核桃大小的不規則物體,看顏色像是一塊黑色的石頭。
「阿修,這個是晶核。」見到晶核之後的狂喜讓游錦一下子忘了掩飾,「對你的異能有好處的。」她示意沈修弄點水出來把晶核洗干淨。
沈修默默記下游錦的反常,這不是第一次了,不過他還是听話地弄了些水出來把地上的晶核沖洗干淨。沈墨又在原地待了一會兒,直到確定沒有喪尸過來了才湊過來。
「試試看。」游錦把沖洗干淨的晶核塞進了沈修的手里,她的記憶中出現晶核的時候已經是末世爆發兩年後了,變異的喪尸一般都擁有一部分強健的身體,比如雙腿、手臂等等,幸存下來的人類在發現這些喪尸不好對付的同時發現它們的大腦中有一個硬質的東西,後來統一被稱為晶核。因為喪尸的變異程度不同,它們產生的晶核也不同。在游錦的記憶中,人類是可以直接吸收晶核里的能量的,甚至有些普通人可以通過這樣的吸收覺醒異能。
垂下眼,游錦不讓自己想起記憶中因為吸收晶核一次次失敗,足足兩年後才成功覺醒了金系異能的那個一無是處的「沈修」。
沈修倒也沒矯情,他握著晶核想象自己異能收回來時候的感覺,只是很可惜,雖然看起來他對異能的控制走在游錦和沈墨前面,可是跟他們只能前進不能後退的異能一樣,沈修也不過就是能將生成的水變成冰罷了,說到底他使用的冰完全沒有辦法重新變成水。
「游游,我用不了。」沈修無奈地攤開手,他倒是沒有懷疑游錦的話,畢竟從末世爆發開始,游錦所說的都成真了。
游錦咬了咬自己的唇,「墨兒試試。」不知道沈修真實實力的她到現在還覺得自己是這幾個人中異能最熟練的。
沈墨搖搖頭,他注意到沈修剛才凌厲的神色,小男孩低下頭,他對于游錦來說也許是個孩子,但是沈修從沒把他當作孩子看。
「拿著。」游錦沒注意一大一小之間的暗流,她直接塞了過去,還不等沈墨把晶核還回去,纏繞在他小臂上的藤蔓就伸出了一根牢牢地「趴」在了晶核上。沈修和游錦驚奇地看著綠色的藤蔓快速生長,听到沈墨滿是尷尬的聲音,「它想要,我不是……」
「試試根系。」跟沈墨的小心翼翼不同,沈修一下子想到了善加利用的另一個可能,其實他剛才不打算給沈墨主要是因為他覺得相比較而言游錦對晶核的利用率更高。不過要是現在異能者都沒有辦法直接吸收的話……沈修催促沈墨走回洞口把藤蔓的根系挖一些出來,心里暗自思考剛才游錦透露的內容。
「阿修。」剛剛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的游錦忐忑地開口,她不是沒想過把自己重生了的事情有選擇的透露給沈修,只是每次當她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她的頭都會隱隱作痛,就像末世爆發前一天她的突然昏迷一樣,冥冥之中游錦就是有那種感覺——關于她重生的事,她永遠都不能宣之于口。
「游游你說要是可行的話墨兒是不是就能帶著他的藤蔓走了。」沈修過去的經歷確保了他能從對方的表情上看出些想法,游錦身上有秘密,這一點他早就知道了,不過他一點也不介意對方的隱瞞,在他看來,這樣的隱瞞恰恰是游錦魅力中的一部分,也許哪天游錦真的說出來了他不知道還是不是會像現在一樣滿意他家小媳婦。
游錦被沈修帶跑了話題,莫名松了口氣,她抬頭正好看到沈墨滿臉興奮地跑回去,他的左手已經被藤蔓包住了,密集的綠色從他的手心蔓延,一圈圈地纏繞著攀附他的小臂。「小蔓很高興。」沈墨甚至給他的藤蔓取了名字,「爸爸說得對,小蔓看到晶核就纏上去了,它想跟我一起走。」只有在這種時候,沈墨的表現才像一個七八歲的孩子。
「我們走吧。」游錦模了模男孩的腦袋,轉身跟沈修說,沈修點點頭,他們的物資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再說這場海嘯來得蹊蹺去得蹊蹺,十天前還湍急的水流現在已經完全不見了,山谷里滿是被曬干了之後的淤泥和橫七豎八的廢棄物。沈修甩開心中的疑惑,現在所發生的一切明顯已經不能用以前的常識判斷了,最起碼他以前不會從手里抽出水鞭來,要是他以前就會的話,當初組織派來的那幾個估計就都留下了,怎麼還輪得到他們同歸于盡?!
同樣滿心感慨的游錦在下山的途中只覺得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似乎她上一秒還在想著怎麼遠離這一世的丈夫,下一秒就末世爆發。兩個人從不得不在一起到現在她隱約的心甘情願,游錦也說不清自己究竟是什麼樣的心理。更不要說她現在還多了一個「兒子」,這讓她恍惚間有種不知道自己究竟身處何處的錯亂。下意識地緊了緊拉著沈墨的手,男孩漆黑的眼楮疑惑地看著她。
對上里面毫不掩飾的依戀,游錦的心一下子落到了實處,不管她心里怎麼想的,現在她有丈夫有兒子,她一定得在末世好好活下去,保護她所愛的人,保護她生而為人所擁有的一切。
一路走走停停,將將在天色開始轉淡的時候他們走到了原來應該是村子的地方。說是應該,是因為他們本就是按照沈修的記憶往這個方向走的;但是現在這一片不僅沒有房子,反而是一片平地。沈修仔細觀察了四周,最後還是決定在遠離這一片空地一段距離的地方過夜——從他們一路看到的情形來看,海嘯離開後留下亂七八糟的東西一點都不稀奇,但是被土填滿就很奇怪了。在不知道村子以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之前,沈修不想冒險。
等沈修在四周簡單巡查一圈回來之後,他們選好過夜的地方已經出現了一個三面圍成的小開間,頂棚上是還有幾分稀疏的藤蔓,不過看沈墨的樣子,織出一張足夠結實的細密的「屋頂」也只是時間問題。看到沈修回來,游錦按照沈墨的描述「造」好了一個簡易的灶台,隨便找了個路上撿的有點弧度的鐵片就算是鍋了。
沈修把找到的還算干燥的樹枝和木塊放進去,用打火機點燃了些比較干燥的樹葉,等到游錦勉強使用異能將最後一面牆封死之後,他們簡易的棲身之所就算是布置完了。
「墨兒,讓你的藤蔓記得在四周留一根。」鑒于對方是晶核的直接受益者,沈修表示使用起來一點壓力都沒有。
果然,有了晶核的幫助,沈墨在促進藤蔓生長這方面輕松了很多,尤其是他跟藤蔓的溝通,以前只是單方面的簡單傳遞,現在藤蔓開始懂得一些基本的命令了,雖然這些命令也大多都是「往左邊生長」、「右邊留一個」,或是「密一點」這種極端簡單的指令。
拜沈墨的異能所賜,他們這一路找到了不少的野果,甚至沈修還弄到了一些蘑菇。簡單做了個湯,一家三口在天黑之前熄滅了灶里的火。「你們先睡,我一會兒的。」沈修壓低了聲音,根據他們以往的經驗,黑夜對喪尸們比白天要有利得多。
游錦听話地點頭,她把篷布鋪在地上,跟沈墨靠在一起。後者的左手就放在土牆旁,茂盛的藤蔓分出了四個小分叉,在空中微微顫抖著。
抽出水鞭直接甩上了頭頂的藤蔓網,沈修慢慢催動水系異能在藤蔓的表面覆蓋了滿滿的一層,之後他的臉色一變,無色的水流慢慢凝結成了白色,在黑夜中無聲地變成了厚實的冰。
沈墨閉著眼楮安撫手中的藤蔓,被冰凍的滋味讓他的伙伴將懼怕和不滿不斷地傳遞過來,有那麼一瞬間,沈墨覺得自己無比理解藤蔓——想想看吧,他的爸爸固然能帶來植物最需要的水,但是當他凝結成冰的時候是個植物就受不了。迷迷糊糊地在游錦的肩頭蹭了蹭,還是他媽媽好,永遠給他那種溫暖可靠的感覺,他的小蔓也最喜歡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