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認定了李名遠是自己此生貴人的紅姑,為了擺月兌一直以來的困境和眼下任人**的危局,卯足了勁兒地夸贊李名遠,無數溢美之詞最終打動了李名遠,讓她得償所願——李名遠最終打欠條幫她贖了身。
可惜,紅姑哪里想得到,李名遠不過是裝出來的家境殷實、出手闊綽,贖她的錢竟然還得李小嬋四處奔波去借。原本紅姑是打算忍著,等著過好日子的,然而眼見著伙食越來越差,生活絲毫沒有變好的兆頭,李名遠有絲毫當不了家,想起自己離開時老、鴇何氏跟自己說的那些話,紅姑一狠心,借口到城里買東西就逃了出來,又回到了先前牛馬巷的何氏家。
本來紅姑是打算跟何氏討要當初說好的分給她的贖金,先湊活過一段日子再謀生計,但是何氏以李小嬋強要小個子簽的收據使得買賣確鑿為借口,死活都不肯分給她一分錢,甚至威脅說要是再敢跟她提錢,就把她給趕出去。
紅姑眼見著何氏翻臉不認人,十分生氣,然而面對那些五大三粗的漢子,她只得打落牙齒往肚子里吞。想到以後生活沒有著落,紅姑不得不又自賣于何氏。可是何氏借口紅姑已經失了身,不值多少錢就拒絕了,但是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她倒是願意收留紅姑一段日子
紅姑明知何氏是見她無路可走,落井下石,想要白白地撈一個姑娘賺錢,但也沒有辦法,只得忍下這口怨氣,在何氏家里住了下來。但是沒多久,何氏就開始對她白吃白住表示十分不滿,院里的姑娘也都在何氏的授意俠欺負她,紅姑憋著一口氣,想著自己反正已非完璧之身,況且還有一件大事以後需要仰仗何氏幫忙,便干脆找了何氏,同意開始接客掙錢討生活。
紅姑哪里想到,自己好好地藏了這麼久,沒被李名遠找到,竟然先被李小嬋發現了!
也是紅姑倒霉,原本她想趁著何氏不在,院子里人又少,偷偷在自己屋里接了客人,好獨吞資費,誰知竟然踫上一個賴賬的潑皮無賴,她一時生氣,不想白忙活一場,便追出了巷子,拽著來人的衣袖討銀錢!那無賴打定主意吃霸王餐,自然是不肯給錢,兩個人便當街拉扯起來。
看到李小嬋的剎那,紅姑嚇得忘了拉扯,那無賴便趁機跑了,等紅姑反應過來,他早就跑得不見人影了。
李小嬋定定地看著驚慌不定的紅姑,想著自己該怎麼把她拉回去。
紅故一反應過來,拔腿就要往牛馬巷里跑去。
李小嬋一箭步上去抓住紅姑的衣袖,冷冷地笑道︰「紅姨這麼是怎麼了,離家這麼久,我們都擔心壞了,你卻怎麼一見我就跑?」
紅姑驚懼地看著李小嬋,心底快速地想著擺月兌她的辦法。紅姑在李家生活了一段時間,深知眼前的這個看起來無害柔弱的小姑娘才是李家最可怕的人,發起火來,連家主李名遠都不敢輕易招惹。
「紅姨,爹很想你,不如你今天就跟我回去看看他吧。」李小嬋冷笑,緊緊地握住紅姑的手腕防止她逃跑。
紅姑努力掙扎,卻絲毫掙月兌不了,心底更害怕。她哪里知道,李小嬋雖然年齡小,個頭也沒多大,可是從小下地干活,最不缺的就是力氣。
「紅姑,你在這里做什麼?!」突然一個甕聲甕氣的女聲怒喝道。
李小嬋聞聲望去,就見一個膀大腰圓的婦人站在前方,她還沒鬧清楚怎麼回事,就听紅姑仿佛看見救星似的,高聲疾呼道︰
「媽媽救我!」
來人正是老、鴇何氏。
何氏上前,一把抓住李小嬋扣著紅姑手腕的手,甩開,瞪著李小嬋,喝問︰「哪里來的野丫頭,敢糾纏我家的姑娘。」她見李小嬋一身打扮,便知不是什麼富貴人家,因此出手也不忌憚。
李小嬋被何氏大力甩得後退了幾步,這才站穩身體,不疾不徐地說︰「紅姨是我爹花了六兩銀子買來的妾室,賣身契和收據一應俱全。我不過是來請紅姨回家的罷了,畢竟她已經離家太久了。」
何氏一听,就知道眼前這小姑娘的身份,她听小個子說過李小嬋的事,雖然覺得眼前的這個小姑娘為人精明,但不過是一個貧窮的農家女,根本不足畏懼。這麼想著,她一把拽過紅姑,瞧也不瞧地李小嬋一眼就往牛馬巷走去,只扔下一句︰
「我只知紅姑是我家的姑娘!」
巷子里早有三五個漢子听見何氏的聲音,迎了出來。
李小嬋眼見著今日是領不走紅姑了,只得憤憤地離開,另想他法。
連著幾天,李小嬋都借口進城有事,偷偷地觀察牛馬巷的情況,卻再也沒有見過紅姑出來,她還真怕紅姑已經逃到更遠的地方去了。原本李小嬋也沒有一定要抓回紅姑的念頭,但是前幾日踫見紅姑時,何氏的態度惹惱了她,明明是自家受害,卻還得承受施暴者的侮辱責難!
李小嬋也想過一狀告到衙門里去,反正她手里拿著紅姑的賣身契和何氏的收據,還有鄉親們作證,到哪兒都有理。而且李小嬋打听過,新上任的姚知府為人清正廉明,就拿上次攔轎狀告的事兒來說,姚知府事後不但沒有怪罪狀告之人沖撞了自家的女眷,反而很快理清案子,放回狀告之人的妻子,並且嚴懲了有關嫌犯,順帶整治了整個西川府的娛樂行業,獲得百姓的一致贊譽。
可是到衙門口轉了幾圈,李小嬋還是忍了下來,她家幾代平民,不過靠著幾塊地過活,沒錢沒勢的,真的告到衙門里,會有用嗎?姚知府固然辦過幾件為民伸冤的好事,但是也保不準萬一有什麼變故,被何氏和紅姑打通了關節,反咬一口,到時候吃牢飯的可就是自己了。
李小嬋不知道的是,在她還沒有想好要不要狀告紅姑和何氏一干人等合伙騙人贖身卻最終潛逃的時候,對方卻已經打算反咬她一口,謀奪她家的田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