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恨恨地看著驚嚇到的那幾個地痞流、氓,說︰「你們還沒有死,我怎麼會離開!那不是太對不起玲兒了嗎?!」
玲兒?那是誰?
案情越來越復雜了。
姚士卿皺眉,問︰「堂下何人,報上名來。」
男人恭敬地跪下,答道︰「回大人的話,小民李安,家住城西。前些日跟妻子玲兒上街,遇見了這幾個無賴,想要欺辱我妻子!小民誓死捍衛,卻被他們打了個半死,不過所幸保住了妻子。誰知這幾個人賊性不改,趁我不在家,欺凌我妻,害得玲兒羞憤自盡……」
李安說著,啜泣起來,紅著眼楮,瞪著那幾人恨道︰「我恨不得扒他們的皮,剜他們的肉!可惜我勢單力孤,只能暫且忍下殺妻仇恨,每天偷偷跟著他們,伺機報仇!誰知今日,竟然見到了王總管偷偷地跟他們說了些話,還給了他們銀子,囑咐他們一定要辦得干淨利索,事後不能查到王家身上。」
「你胡說!」王總管憤怒,「李安你到底受了別人什麼好處,來陷害我?!我自認待你們一家不薄。」
听到王總管和李安還是舊識,李小嬋詫異。
「若是真的待我們一家不薄,那為何小紅每次回家身上都有傷痕?為什麼玲兒被人凌辱自盡,我去王家求救,卻被你們打了出來,還連累小紅受了責罰?」李安怒視王總管,除了眼前這幾個地痞流、氓,他最恨的就要數王家的人了。
「要不是為了我這個不成器的哥哥能夠安心讀書,小紅也不至于每天伺候歹毒的王大小姐!」李安憤憤,事到如今,他心灰意懶,也不想唯一的妹妹再為了他那所謂的前途,留在王梅香跟前受罪了。
「肅靜肅靜!」廖雲清喝止了兩人爭吵。
「人證在此,你可認罪?」姚士卿喝問王總管。
「大人,小民冤枉啊,小民冤枉啊……」王總管只是一個勁兒地磕頭喊冤,並不答話。
王大富臉色煞白,一語不發,顯然是動了丟卒保帥的心思。
一旁一直哭泣的香玉見狀,知道王總管這回是在劫難逃,也不想為了他害了自己,忙坦白道︰「大人,奴家有罪。奴家其實也是王總管一早找來,去謀害李先生的。王總管囑咐奴家在酒里摻上五石散,迷惑了李先生的心智,再裝作被李先生強、暴的樣子,撞門求救,到時候他自然會出來接應,不會真讓奴家吃虧的。」
「你胡說!」王總管惱羞成怒,上前就要打香玉耳光,卻被姚懷瑾攔了下來。
「是不是胡說,只要找了大夫來,一驗便知。」姚懷瑾冷笑道︰「五石散是禁藥,流通很少,要查查經過哪些人的手,還是很容易的。」
王總管頓時臉色慘白,呆呆地跌坐下來。片刻,像是突然回過神來似的,一把拽著王大富,急切喊道︰「老爺,老爺,你得救我啊!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為了大小姐啊!」
王大富用力甩開王總管,怒道︰「你私自做主,闖了這樣的禍事,如今證據俱全,你要我如何有臉面向知府大人求情?知府大人公正無私,如何又會為了我的懇求而網開一面?」
王大富在不著痕跡地轉移仇恨值,要是王總管真的在劫難逃,那也不能怪他不念舊情,要怪只能怪姚士卿過于清正,油鹽不進。
可惜,王總管在王大富的教育下,早就變得跟他一樣刁鑽滑溜了,甚至因為身份的緣故,他比王大富更懂得察言觀色,揣測上位者的心思。如今眼見著王大富打算棄車保帥,他也不打算顧念舊情,徹底豁出去了。
「老爺,我為你做了這麼多事,如今,你竟是絲毫不念舊情,打算丟車保帥嗎?」王總管陰陰地小聲問。
王大富心里「咯 」了一下,但他自認一向做事周全,沒人能實實在在地抓住他的把柄,便冷下臉來,高聲斥責道︰「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是那等薄情寡義之人嗎?!我體念你是為梅香出氣,才做出這些作奸犯科的事。但是,王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我又怎麼會因為自己的私心,罔顧國法?!再說了,就算是我為你求情,大人也絕對不會應允!」
義正詞嚴,擲地有聲,王大富這是鐵了心舍棄王管家這顆棋子。
狗急跳牆,王管家眼見著王大富把一切責任都推給他,再也不顧念以前的情分,磕頭大喊道︰「大人,小人有事稟告!王大富是如何賺取黑心錢的,小人知道得是一清二楚!請求大人允許小人將功折罪……」
「你給我閉嘴!」王大富厲聲呵斥道,隨即磕頭大喊︰「大人,是草民識人不清,養了這等禍胎在身邊,做下了這等錯事!草民教養不周,願意承擔責任!還請大人厘清案件,給這等狠毒背主的小人一個教訓,整頓我西川府民風!」
眼見著王管家要拖自己下水,王大富干脆先下嘴為強,暗示自己只應承擔管教不周之罪。
王管家見狀,立刻將頭磕頭咚咚響,不管不顧地兀自滔滔歷數王大富的欺民積財的罪行,從他微末之時,講到如今的富可敵府。
王大富氣得吐血,想要辯駁,奈何姚士卿一副耐心听著的樣子;想要動手,奈何姚懷瑾一直在身邊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為免落個做賊心虛的罪名,王大富只得忍著。
李小嬋冷眼旁觀,這兩個人狗咬狗,一嘴毛,分明是一丘之貉。
雖然王大富一向自認為做得隱秘,然而王管家畢竟也是精明之人,又經手過不少事,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王大富為非作歹的證據。
只是王大富為人實在是太謹慎,哪怕是最親近的人也不全然信任,所以即便是加上姚士卿等人先前搜集的證據,依舊不充分,不能一次將王大富打回原形。
不過也大傷了他的元氣,足以讓王家從西川府巨富行列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