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雲清代替姚士卿將李名遠的感謝收下,又笑道︰「大人說了,還望李先生再接再厲,帶領村人們,再創佳績!大人可還等著李家村捷報頻傳呢!」
「自然自然!」李名遠拱手笑道,「名遠自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絕不辜負大人的重托!今日,廖先生和各位官爺不如就留在寒舍,小酌一杯,以慰奔波之苦,不知如何?」
廖雲清笑著推辭了,道︰「多謝李先生一番美意。只是我等還急著回府衙回復大人,就不便叨擾了。」
李名遠見此,也不強留,領著浩浩蕩蕩的村人,一直將廖雲清和衙役們送到了村口。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就到這里吧。李先生,各位,請回吧。」廖雲清對李名遠和尾隨的村人們說道。
村人們又熱熱鬧鬧地說了幾句感謝的話,都歡歡喜喜地各自回家去了,只留下李名遠一家三口。
見眾人都走了,廖雲清才又笑著對李明遠說︰「李先生好氣運!大人對李先生可是分外看中,如今李先生又有了功績,大人對您更是青眼有加。李先生若是得了空,可要往府衙走上一遭,大人另有大事囑托。」
李名遠本想問到底是什麼大事,然而見廖雲清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只得笑著拱手道︰「定然定然!大人贈與名遠和李家村如此殊榮,名遠定當登門拜謝!」
廖雲清又笑著和李名遠客套幾句,便領著衙役們回城去了。
回到家中,李名遠想著廖雲清說的「大事」,扭頭問李小嬋道︰「小嬋,你說,廖先生說的大事,究竟是什麼事?到底是多大的事,才值得知府大人讓我親自去一趟,而不是讓廖先生傳話呢?」
李小嬋不甚在意地說︰「估計是什麼不方便捎話的事吧。莫不是,知府大人又要提拔爹您了?」
李小嬋只是隨意一說,誰知李名遠卻當了真,忍不住歡喜地不住點頭,聲絮絮叨叨︰「對對對!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要不然,知府大人也不會點名要我親自去一趟了!哎呀呀,我李名遠也有今天啊,真是風光無限、光宗耀祖啊!這件事,一定得好好地跟祖先們說一說!嗯!一定得說一說……」
見李名遠沉浸在自己的設想里,只顧得開心了,李小嬋扯了扯他的衣角,鄭重地提醒道︰「爹,您可別只顧著自己高興了,到了知府大人那里,卻忘了我的正事兒!」
李名遠看也不看李小嬋,樂呵呵地一邊歡快地朝屋里奔去,準備祭告祖先靈位,一邊敷衍似的回道︰「不會的不會的……哈哈,祖先們泉下有知,睡著了也該都笑醒了吧……對了小嬋,你一會兒把書信先給我,回頭我拜謝知府大人的時候,順手給你捎上……哈哈,真是喜事啊!我得趕緊得備上香燭……」
李小嬋跟在後面,見李名遠還未確定升官就已經歡喜得跟神經病似的,無奈地說︰「算了,還是等哪天您進城拜謝知府大人了,我再給您吧!」
免得現在給了您,轉眼您就高興得不知道把它丟到哪個犄角旮旯里去了!李小嬋月復誹。
李名遠哪里還听得到李小嬋的嘆息嘟囔,他早就奔進屋子里,對著祖先的牌位神神叨叨,炫耀自己的功績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剛蒙蒙亮,激動了一晚上,只睡了半宿覺的李名遠,就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喊醒猶在沉睡的文嫻幫他梳洗打扮︰
洗了好幾遍,終于洗干淨了臉面,又細細地刮了胡子,看不見一點胡茬兒;頭發用厚厚的頭油,梳理得整整齊齊,一絲不亂;所有體面的衣服袍子都被翻了出來,挑了最亮眼的一身穿上;又蹬上文嫻前不久剛給他做的新鞋子,李名遠對著鏡子照了好半天,終于滿意了。
文嫻將自家瓜架子上,剛結出不久,還很鮮女敕的黃瓜,帶著早晨的露水摘下,整齊地碼在小竹籃里,又在上面點綴了*個逐漸變得鮮紅的番茄——姚士卿對李名遠照顧良多,一再提拔,他們總不能不表示一下由衷的感激不是。
一切收拾停當,李名遠提上裝著農家最樸實的禮物的小竹籃,抬腳就要往院門外走。
「爹!等一下!」李小嬋連鞋子都還來不及提上,就披頭散發地追了出來,喊住了正要出門的李名遠。
見李小嬋儀容不整的樣子,李名遠正要開口教育她什麼叫婦容,突然腦袋靈光一閃,一拍腦袋,嘆道︰「哎呀!差點忘了你的正事兒!」
李名遠這才想起來,李小嬋先前交代的,要他幫忙轉交一封書信給姚士卿的事兒。
李小嬋氣喘吁吁,翻了白眼,就知道李名遠只顧著自己升官發財,早就把她交代的事兒給忘得一干二淨了,幸好她昨天沒有听信李名遠的話,事先將書信交給他,放心地讓他幫忙轉交;也幸好,自己一向早起慣了的,一听見院子里的響動,就立刻醒了過來。
要不然,還不得誤事兒啊!李小嬋心底又是怨氣,又是慶幸。
將手里的書信又仔細地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問題,李小嬋這才沾了口唾沫,當著李名遠的面兒,將信封意思一下地封住。
李名遠見狀,忍不住咕噥道︰「你還信不過你爹我啊,真是的,還封口!」
李小嬋也不理會李名遠的嘟囔,只是將書信交給李名遠,眼見著李名遠將書信穩穩地收進了懷里,還兀自不放心地叮囑道︰「爹,事關重大,您可一定得小心啊!」
「知道了知道了!」李名遠不耐煩地嘟囔兩句,見李小嬋依舊一臉擔憂地盯著他懷里的書信,這才又補了一句,寬她的心︰「知府大人的事兒,爹哪里敢輕忽怠慢。」
就這一句話,安了李小嬋的心。
李名遠還指望著抱穩姚士卿這棵大樹,一路飛黃騰達呢!那姚士卿交代的事兒,李名遠自然是不敢有絲毫差池,免得得罪了姚士卿,斷了自己的仕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