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名遠一心激動地想著今後的飛黃騰達去了,哪里注意到了姚士卿話里的勸誡,只是一個勁兒壯志豪言地立誓。
姚士卿見狀眼色暗了暗,卻也沒有多說什麼,反正他一開始,也沒有真的指望李名遠能干出什麼政績來,他只是需要一個听話眼線幫他盯著最為重要的農事,也需要打著重用李名遠的名號,讓李小嬋好施展拳腳。
「對了,大人。」激動了半天,李名遠終于想起了臨行時李小嬋的殷殷囑咐,忙不迭地掏出懷里的書信,恭敬地遞給姚士卿,說,「這是小女讓下官捎來書信,說是一定要親手交給大人。」
還未正式赴任,李名遠的官腔倒是打得十分順溜了,已然在姚士卿面前自稱為「下官」,就是廖雲清跟隨姚士卿多時,得到重用,也未敢如此自稱。當然,廖雲清本身只是幕僚兼隨身師爺,並未真的在衙門領了職,也當不得一個「官」字。
書房里的其他人聞言,都只是笑,一向熟知李名遠的品性,他們倒也並未多言。
姚士卿揚揚眉,不以為意地接了過來,順口問了一句︰「信里都寫了些什麼?」
李名遠忙回道︰「這個下官就不知道。小女特意封住了信封,想來是什麼秘事,想要要是單獨告知大人。下官不敢妄自拆閱。」
一番話既點明了信的重要性,又表了忠心,李名遠自己想來,都十分自得。
書房里的人一听,卻都為細思李名遠的話,都一心撲在了書信的內容上,急切想要得知。
姚士卿面色頓時鄭重了起來,迫不及待地拆開書信,還未展開書信,就先看到了一張圖紙。忙展開圖紙,一看上面的房屋和旁邊的小字批注,姚士卿頓時喜上眉梢,一個勁兒地贊嘆道︰「好啊!好啊!果真是個好主意!」
廖雲清等人聞言都湊了上來,看了看圖紙,個個眉眼帶喜。
只有李名遠一個人不敢湊上去擠著看,也不知道李小嬋在書信里寫了什麼,心里急得就跟貓抓似的。
姚士卿又展開書信,瀏覽一遍,笑道︰「名遠啊,你這就回去告訴小嬋,這件事本官一定會盡快吩咐工匠去做的!試驗田和瞻遠院也已經收拾出來,等到工匠齊備了,你讓小嬋過來看一看,還有什麼要改進的。」
李名遠雖然听得稀里糊涂,一心想要探知書信的內容,但是听到姚士卿話里明顯的逐客令。李名遠雖然覺得,如今的自己在姚士卿面前榮寵正盛,卻也不敢違逆,只得拱手告辭了,想著回家即刻詢問李小嬋便一切都知曉了。
懷揣著疑問,李名遠一路疾奔回家,抓住準備回屋睡覺的李小嬋,劈頭蓋臉地問︰「你到底在書信里說了什麼?!我走得急,都忘記問了!為什麼知府大人看見了之後會那麼高興?!」
「知府大人都說什麼了?」李小嬋聞言,一臉驚喜地問。
「知府大人說工匠他會找的,說什麼試驗田和什麼院的也收拾出來了,到時候一切齊備了,你就過去看看,還有什麼地方需要改進。」李名遠 里啪啦把姚士卿的交代說完了,又急著問道︰「你快說說,你信里究竟寫了什麼?」
李小嬋也沒打算瞞著李名遠,但是說細了又怕李名遠纏著她問東問西的,便粗略地答道︰「就是雜交育種那些莊稼地里的事兒。」
果然,李名遠一听跟種莊稼有關,就沒了興致,轉而一臉喜色和炫耀地說道︰「對了小嬋,你知道上回廖雲清說的大事是什麼事?」
李小嬋敏銳地抓住「廖雲清」三個字,詫異李名遠竟然直呼其名,而不是像以前一樣,人前人後都尊敬地稱呼其為「廖先生」。
「什麼大事?」李小嬋順著李名遠的話茬問。
「快快快,快把你娘也叫出來,讓她也一起高興高興!」李名遠卻沒有立即回答李小嬋的問題,反而朗聲招呼起文嫻來。
一早听見李名遠的聲音,已經睡下的文嫻早就穿衣起床了,李名遠這邊一招呼,她就推門出去了。
「哎呀,你可算是回了!怎麼耽擱了這麼久?」文嫻忙緊幾步趕到李名遠身邊,一臉擔憂地問。
「這回可是天大的喜事兒!」李名遠一手推著文嫻,一手推著李小嬋,歡歡喜喜地進了屋,這才揭秘道︰「我,李名遠,從今天起,就是整個西川府的農監了!而且不是代理,而是正職!是正正經經地在衙門過了文案的!」
李小嬋和文嫻一時都愣住了,半晌才都歡喜地問︰「真的?!」
文嫻是打心眼里替李名遠高興,覺得驕傲,又自高興地覺得今後榮華無限。
李小嬋是想著一榮俱榮,她想要施展拳腳,干出一番事業來,少不得李名遠撈個露臉兒的職位。
「當然!」李名遠一臉自得,「就連月俸,都漲了二兩銀子呢!」
「漲了二兩銀子?!」文嫻開心得都合不攏嘴了,「那豈不是整整三兩雪花銀了?!這一年攢下來,就有三十六兩銀子呢!真是一筆天大的財富!謝天謝地,老天爺可算是開眼了!咱們一家,今後有好日子過了!」
李小嬋翻了個白眼,潑了文嫻一頭冷水︰「是嗎?那娘算算,爹做了這麼久的代理農監,攢了多少銀子。」
听李小嬋這麼說,李名遠和文嫻頓時都傻了眼,李名遠為官幾月,俸銀加上姚士卿的賞賜,攏共也得了十兩余銀子了,但確實沒攢下什麼錢。因為月俸一發,賞銀一到,立刻就被蜂擁而上的狐朋狗友給敗光了。
李名遠念及此,頓時有些赧然。
「爹,您的那些朋友,有幾個是真心跟您交好的?」李小嬋趁機說道,「您先前因為錯信紅姑,得罪何氏的時候,他們可曾有誰幫過你?您被王梅香設計毒打的時候,他們還不是作鳥獸散,誰又曾對你施以援手?您倒霉的時候,他們忙著撇清關系;現在您發達了,他們就忙著來討好,妄圖分一杯羹。這叫什麼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