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灘上的深腳印 第二十九章 林中愛

作者 ︰ 江南城外城

不知不覺,夜色籠罩了天空,兩人才發覺已經太晚了。

「我們回去吧。他們該等急了!」蓮川說道。

「嗯……可是,你還記得來時的路嗎?我好像忘了……」小浩用一種仿佛已經知道答案了的口氣弱弱道。

「我哪里記得,我可是個路痴,不過你不是有地圖嗎?」蓮川急忙道。

「地圖是有啊,可是我不知道我們現在在地圖的那個地方,這個地圖似乎根本沒有多麼詳細啊……只是大體說了說景點的位置而已,我想,我們現在應該是迷路了。」小浩的聲音盡量保持鎮定,但是那一絲不易被發現的顫抖,還是被蓮川察覺到了。

「啊???那……我們……怎麼辦啊?看看手機有沒有信號!」結果兩人發現在這深山野林中,手機根本沒有信號,兩人苦惱的走著,漫無目的穿梭著,按照微弱的記憶,回想著來時的路,慢慢往前走,卻發現,自己仍然是在原地轉圈,漸漸地,兩人也沒有了力氣,癱坐在石頭上,慢慢,兩人的呼吸變得越來越平緩,但神經卻是一點也沒有放松。

「這深山里……不會有野獸出沒吧……」蓮川突然害怕的說道,她緊緊地攥住小浩的衣服。

「放心,這里是景區,應該是沒有野獸出沒的。」小浩安慰道,可是小浩是很清楚的,雖說這里是景區,可是深處地帶十分偏遠,野獸出沒較多,即便是景區,也難保有野獸存在,地圖上可是明確標示了安全區域和危險區域,他們現在正處于危險區域。

不過蓮川沒有多想,她那顆懸浮的心稍稍放下,兩人再次沉默起來,氣氛驟然變得有些草木皆兵的味道。蓮川輕輕依靠在小浩的肩膀上,閉上眼楮。

許久,小浩看了看躺在自己身邊的蓮川,發現她的眼角掛著一行清淚,他輕輕伸出手,想要拭去那晶瑩的液體。

「不要,眼淚風干的冷寂,能讓我永遠記住心中的傷痛。」蓮川忽然伸出手,輕輕擋住了小浩。

「我以為你睡著了。」小浩輕輕一問,蓮川沒有應答,小浩坐在了蓮川身邊,輕輕聆听著蓮川的平緩的呼吸聲,突然覺得這一刻好安詳,好享受,遠遠比做數理化難題更有味道,好像是處于一種真空的狀態。

「你知道我心中那個傷嗎?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它就會隱隱作痛,讓我每一次入睡前,都要痛的哭出淚水來,時常夜不能寐。」蓮川的聲音有些許的哽咽,小浩轉過頭,仔細地看著這個平時有說有笑,現在卻這麼憂郁悲傷的蓮川,才覺得,自己對她的了解太模糊了,平日里的一面,永遠不是最真的一面,最真的一面,只給一個人看。

「不想說就不要說了吧。」小浩道。

「可是不說出來,我會更傷心。」

「那你說吧,我听著。」小浩平靜地說道。

蓮川調整了一下哽咽的聲音,說道︰「他是我七年級時認識的男孩,轉學到我們班里,學習不錯,總是給我補習,漸漸地,我們之間產生了感情,可能是當時對愛情的模糊吧,總覺得很幸福,總覺得一切都會這麼平靜的過去,兩個人能永遠安安靜靜的度過快樂的時光,可是,事情遠遠沒有我想象的那麼簡單。我們戀愛兩年後,要上高中了,我們不在一所學校,但是彼此愛著對方,于是我和他許諾,即便是異地,也要保持感情,可是,呼吸著不同城市的空氣的兩個人終于還是不能走到一起,漸漸地,我們之間出現了裂隙,他和他們班里的另一個女孩好上了,但是我還不知道,他還在騙我,他還在欺騙我的感情。但是我也察覺得出他對我漸漸的冷淡,于是我決定去他的學校看看他,可是,當我看到他和那個女孩手牽著手時,我呆在原地好幾十秒沒有緩過神來,我和他相戀了整整兩年半,最後的兩年,其實是生活在他給的虛擬的感情里,從那時起,他就已經背叛了我們兩年多的感情。兩年啊,這麼長時間的信任與感情,竟然抵不過剛剛相識的女子。他後來告訴我他的理由是,異地,不可能有結果,讓我放棄。」

「後來呢?」小浩的聲音隱隱有些急促,仿佛心底里壓了一團火。

「我沒有放棄,我只希望他能夠回心轉意。可惜,我太天真了,當一個男人跟你說分手之後,無論你怎麼勸,他再也不會與你手牽手,再也不會多看你一眼,再也不會對你說……我愛你。」蓮川說到這里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這是她第一次將這段每每想起都會讓她傷心欲絕的往事告訴第二個人。小浩是第一個听眾。

「這樣的男人有什麼值得你留戀的,如果愛,為什麼還要在乎空間的相隔,如果現在後悔了,當初,他為什麼還要傷害你?!」小浩惱火道,他忽然想起了許嵩的一句歌詞︰孩子說,如果愛就請深深愛。

「你不懂!你沒有經歷過你根本不懂,空間的相隔,永遠能讓你在最想看見他的時候觸踫到的,只能是冰冷的空氣。漸漸地,你們就會淡忘,感情就會淡漠。就像小洋說道,那些古老陳舊的記憶與甜蜜,總是會被新環境、沒有她的環境里的人人事事所堆疊,所塵封。在你狠下心來說再見的時候,曾經的美好,曾經的甜蜜,就已經被你扔進了歷史的垃圾桶。誰還會在乎過去!?」蓮川哭訴道,「男人與女人不同,男人是在用一時去愛一個女人,而女人是在用一世去愛一個男人。」

小浩沉默著,他知道,現在說再多,都已經沒有用了。

「我們現在已經徹底不聯系了,可是……我還是……還是時常想起過去,時常想起……他為了我早點吃上飯,放學第一個沖進學校的食堂為我打好飯,每當我漫步走進食堂,他總是會咧著嘴笑著對我說︰‘趁熱吃吧,要不飯該涼了。’是他,教會了怎樣疼愛一個人,是他,教會了我怎樣去愛。」

「你當時只是七年級的學生而已,你懂愛嗎??為什麼就這麼幼稚!」小浩的聲音像是呵斥,像是心疼,像是大人在訓不懂事的小孩子,又像是……

蓮川看著認真起來的小浩,微微一笑,道︰「呵呵,你說得對,當時是不懂,可是兩年的相處,我很了解他的為人,我很了解他……」

沒等蓮川說完,小浩打斷道︰「你以為你很了解他,那你料到他會背叛你嗎?你料到他不是一個專一的人了嗎?你沒有,人,總是會變的,不管曾經多麼熟悉的人,都會在一瞬間,讓你不認識,而又不得不接受他的新面孔,或冷,或熱,或狠,或善,這些你都是料不到的。未來的事情,沒有人可以預見,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可是,我現在就是放不下這段……往事……我想哭……我……」蓮川的眼楮已經哭紅了,一串串淚花涌了出來,在月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小浩輕輕將蓮川攬在懷中,拭去她眼角的淚水。

「不管別人怎麼變,我永遠不會變。」小浩輕語道。蓮川的哭聲戛然而止,一雙淚眼汪汪的眼楮認真地看著小浩,小浩也認真的看著她。

「你認真的模樣,還挺好玩。」蓮川破涕為笑道。

小浩看著被自己攬在懷里的蓮川,突然急忙松開她,臉上泛起一圈圈漣漪,敷衍道︰「呵呵……是嘛……不過你為啥要跟我說你的往事啊?」小浩急忙岔開話題道。

「那是因為我不知道我們還能不能走得出去,我可不想讓這悲傷的事情永遠跟在我身上,我要你也分擔分擔我的憂傷,不然,我豈不是太倒霉了嘛,一個人承擔……」蓮川道。

「那要是匆匆跟你一起迷路了呢?你還會說給他听嗎?」小浩試探的問道。

蓮川不假思索的說道︰「當然會了,最好讓那個死胖子痛哭流涕!呵呵!」

「哦……」小浩傻笑一聲,旋即道︰「難得,在這野獸出沒的地方,你還能笑得出來……」

忽然,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兩人立刻噤聲,看向四周。兩人屏住呼吸,緊盯著四周,頓時,一股草木皆兵的感覺籠上心頭,仿佛四周有無數雙黑色的眼楮在盯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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