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悅然雖然是個弱女子，可此刻怒火上心，那手勁兒也不差，只見白老太的臉上一片紅腫，指印清晰無比。
這下子，白老太可反應過來了，自己居然被這該死的丫頭活生生地打了三個響亮的巴掌，這簡直就是白老太畢身的恥辱！
白老太一想到這消息被其他人知道了，別人指著自己腦袋譏笑嘲諷自己的樣子，渾身氣得發抖，看白悅然的眼神里都透露著狠意。
「怎麼？想殺了我？」白悅然一臉溫柔的笑意，此刻卻顯得有些人。
白老太歷經了這麼多年的風雨，看到現在的白悅然，也覺得骨子里有幾分冷冷地！
「你瘋了嗎？」白老太覺得只有這個理由才能解釋得通，沒錯，這該死的鬼丫頭一定是發瘋了！
不過這樣更好，白老太暗喜在心，要是白悅然瘋了，他們拿到錢就會更多，而且也不需要給她治臉了！
考慮到了這一層上，白老太只覺得自己的臉都沒有那麼疼了！
「沒錯！」白悅然看著白老太，繼續說道，「我早就瘋了！」
「在你們從小鄙視傷害我的時候，我就瘋了！」
「在我的父母都將我當作是一個累贅的時候，我就瘋了！」
「在你準備將我賣給林董的時候，我就瘋了！」
林董，上市集團的董事，是個鰥夫，現在已經60歲了，禿頂，大肚子！
林董身上沒有一點是符合白悅然對未來丈夫的期許，可就是因為他有錢，可以為白家帶來利益！
于是她就被賣了！憑著這張美麗動人的臉蛋！
誰能理解，她無意中听到這個消息時的心情？憤慨、傷心、難過、絕望！
當時，她要不是想辦法攀上大伯母這條路子，她就完了！說不定現在她已經成為了一具尸體！
喔，對了，林董還有個廣為人知的癖好，他喜歡虐待人，他的前四任妻子都是莫名其名死了的，死的時候，身上滿是傷痕。
不過，她們的家屬卻可以得到巨額的賠償！
白老太，打得不就是這種主意嗎？
白悅然一字一句，聲聲泣血！
那些痛苦，她根本就忘不掉，白家除了給了她一條命，還給了她什麼？！
如果可以，有時候她甚至希望自己從來沒有活過！
「你在胡說些什麼！」白老太太忿忿地開口，想要否認白悅然所說的一切！
即使她真的是這樣的一個人，即使她真的重男輕女，她還想給外界留下一個慈愛和善的樣子，即便那只是一個假象。
現在，白悅然在齊家人面前戳穿了這一切，讓白老太本就紅腫的臉色更是難看了幾分！這個該死的丫頭，等她拿到了齊家的補償之後，再慢慢來跟她算賬！
「悅然，」大伯母走上前來，抱住這個可憐的孩子，「對不起，對不起，大姨應該早一點，早一點地！」
早一點來保護這個孩子，早一點給予她應該享有的愛，而不是讓她在白家受盡折磨，受盡侮辱和痛苦。
她那麼疼愛白悅然，不僅僅是因為她自己沒有女兒，也不是因為她曾經冒死救了她，最重要的原因是，她們同是白家的女兒，她們的遭遇是一樣的！
在白家的餐桌上，向來都是男孩吃肉，女孩喝粥；在教育資源上，向來是男孩更優，女孩更弱；在白家人的意識里，向來男孩就是寶貝，女孩連根草都不是！
重男輕女到了這個地步，白悅然身為白家的子孫，又怎麼會生存得容易呢？
白瑤明白，她只是自己更幸運，因為她遇到了大伯父，否則她的人生估計也會是嫁給一個有錢的老頭，終了此生。
所以，她幫助白悅然，給她錢，幫她找好的學校，幫她找好的工作，帶她出入高級的宴會，都是希望她也能擺月兌這樣的命運，希望她能夠幸福！
可現在，白悅然這幅模樣，莫名地讓她覺得可怕。
「大姨，」白悅然抬起了頭，「謝謝你，真的！」
她很清楚，要不是大伯母護著她，明里暗里幫助著她，她早就被白家一家子給糟蹋了！
大伯母沒有說話，只是抱著白悅然的手又緊了幾分。
這時候的白悅然一點沒有剛才的歇斯底里，瘋狂的野獸在大伯母溫柔地懷抱里一下子蛻變成了乖巧的小崽子，看起來正常極了。
「對了，大姨，洛洛呢？」白悅然掃了一眼，沒有發現洛洛的身影，恍似好奇地問道，「洛洛去哪兒了？」
大伯母也沒瞞著白悅然，輕柔地模著她的頭發。
「洛洛要參加國際藝術交流營，所以這幾天就不能來看你了。」
「國際藝術交流營？」白悅然像是問著大伯母，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是啊，等過幾天，她就可以回來了。」大伯母沒有細說，主要是白老太她們還在這兒，誰知道她們還會不會生出其他的想法。
白悅然掃了一眼齊媽媽他們，果然，一提到齊洛，他們的臉色都柔和不少，盡是對齊洛的疼愛和自豪。
那一刻，白悅然忽然有了一個莫名地想法︰要是自己就是齊洛的話，該有多好！
大家都會對我笑，尊敬我，而不會嘲諷我，對我吐口水，大多數的世家公子都會想要努力討得我的歡心••••••
這樣的生活，真是太美好了！
美好得一觸即破，就像是一個最脆弱的玻璃球，經不起一點摧殘磨礪，而她無比清楚，這樣的玻璃球，不會是她的！
齊洛，你看，你多幸福啊！
所以，我真的好羨慕好嫉妒，我恨不得你的所有都是我的！
「廢話少說，我孫女的臉毀得這麼嚴重，甚至神志失常，你們齊家必須負上責任，賠償給我們。」
白老太太看這情勢也明白，白悅然這死丫頭肯定不會和白家站在統一戰線上，于是索性把白悅然說成是精神失常。
這樣的話，她自己的話肯定不能作數，白家是她親近的人，到時候只要白家出面張口，還怕齊家不認賬？
只要他們敢抵賴，就把白悅然推到他們工作的地方上去，到時候就說他們齊家的人，無情無義，傷了人卻不肯給賠償。
齊家是軍事家族，齊起石更是在政界做事，只需要一個小小的差錯，他們就有可能萬劫不復，只要拿這件事來威脅他們，齊家還敢在他們頭上作威作福嗎？
不得不說，白老太想象力很好，想法也不錯，可大家都不是傻子，怎麼可能按照她說的去做呢？
「之前醫生檢查的時候，並沒有說悅然神志有問題，」齊爸爸解釋道，「所以，你不是悅然的發言人。」乖乖閉嘴吧！
齊爸爸不齒地看著白老太，白悅然那可是她的親身孫女，她為了錢，居然能把好好的一個正常人看作是瘋子，真是太不要臉了！
在齊家人看來，瘋子這個稱號更適合白老太太才是！
這樣喪心病狂的人不是瘋子，又是什麼呢？
「你知道什麼！」白老太太根本不想听齊爸爸他們說的話，「白悅然這幅樣子，不是瘋了是什麼！」
「反正她的意思由我們全權代表，我們要你們齊家賠償！」
白悅然冷眼瞧著白家這一家人，白老太張嘴閉嘴地就是要賠償，白浩然和白亦凌在看到這張臉之後，再不敢把目光投注過來，這就是和她血緣最親的一伙人啊！
白悅然伸手模上了自己的臉，凹凸不平，再沒有以前的光滑潔白，直到現在，她都不敢拿出鏡子來好好看自己一次。
「悅然，沒事的，」大伯母看到她這樣，知道她還是厭惡自己這張臉，慈愛地拍拍她的背，「可以治好的，我們可以慢慢治好的！」
雖然醫生說，像白悅然臉上的這種傷口太深了，想要恢復到以前的樣子根本是不可能了，可是天無絕人之路，肯定會有辦法的！
「大姨，可以再把鏡子給我嗎？」大伯母根本沒想到她居然會提出這麼一個要求來，有些遲疑，她怕悅然再像之前那樣歇斯底里地哭鬧。
「不會的，我只是想再仔細看一看。」白悅然很平靜的樣子，大伯母沒法說「不」，只好將包里的鏡子遞給了她。
白悅然接過來，深吸了一口氣，才將鏡子對準了自己的臉。
明明還是一樣的五官，一樣的膚色，可就是因為臉上的赫赫傷痕，讓臉上的肌肉有些變形，皮膚隆起，看起來格外猙獰！
往日她細心勾勒的眉毛現在因為傷痕劃過的原因，已經被分成了好幾段，倉了促亂，一點也沒了當初的精細。
她酷愛桃粉色的口紅，那樣會顯得她的皮膚更加白皙，可現在呢，她臉上的下半部幾乎被道道傷痕掩蓋，沒有人會再注意到她的唇形有多好看。
她的眼楮又亮又大，是她最滿意的部分，可是現在由于臉上傷口縫合的緣故，她的眼楮歪歪斜斜的，哪里還有曾經的半分風采！
這個人，鏡子里的這個人，居然是她自己——白悅然？！
看著這張面容，她極力想要忍下到嘴的尖叫，這張臉連她自己看了都忍不住惡心恐怖，更何況是別人呢！
白悅然有些悲慘地笑笑，當初知道自己可能會被賣給林董的時候，白悅然也有過這種想法，要不然自己毀了這張臉，說不定就不用嫁給那個變態了！
可是，現在當自己真的變成了這幅樣子，白悅然又覺得心像是絞痛著一樣，難受的要死！她還是喜歡自己原來的樣子！
大伯母說，能治得好，可她不是傻子，這樣的一張臉，就算真的治好了，也不過是一張鐘無艷罷了！
就憑著這樣的一張臉，她的以後怎麼可能還有希望？
她不是齊家的孩子，沒有權力可以依靠，她所有的只是自己而已！
現在，她已經生生地被毀了！
不僅僅是她的臉，更是她的人生、她的希望！
而這一切，都是拜那個該死的老太婆所致！
要不是她，她這些年又何苦過得這麼艱辛，面上帶笑心底淚；要不是她，她又怎麼會坐上那輛車；要不是她，怎麼可能會發生車禍；要不是她，自己又怎麼會毀容！
所有的所有，都是因為這個該死的白老太太！
放下鏡子，白悅然臉上一派平靜淡然，心里憤怒的熔岩已經快要噴射而出！
低下頭，劉海掩蓋住了她的眼，里面盡是憤恨與殺氣！
白老太太還不自知，仍舊喋喋不休著，那張嘴一直都沒有停過，齊家人就當做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根本不管她！
等白老太太說得口都干了，這才發現，齊家的人听都沒听，合計著，自己剛才說的都是白說了！
白老太太氣得小胸脯都在不停地抖動，臉都漲紅了，偏生拿齊家的人沒法子，誰讓白悅然那個該死的丫頭不站在他們這邊呢！
回過頭一瞧，白老太一下子就看到了白悅然眼里濃濃的殺意，不禁心生畏懼，再猛地一看，沒有，她眼里還是一片空洞。
應該是剛才看花了眼，白老太太安慰著自己，不管怎麼說，白悅然始終是她的親孫女，她怎麼可能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呢？
白老太太清了清喉嚨，正準備再和齊家人抗戰，忽地，白悅然出聲了，「我想和女乃女乃單獨談談。」也就是讓大家都出去。
白老太自然是求之不得，白悅然這麼說，那不就是示弱了嗎？只要自己再好好哄騙她一番，還不是手到擒來？
不過，她可能沒有注意到，當白悅然說出「女乃女乃」這兩個字的時候，是有多麼的咬牙切齒！
「悅然，你••••••」大伯母是擔心，于是想要開口問問，卻被白老太打斷了，「我和我乖孫女說話，關你什麼事啊？出去出去！」
白老太恨不得這些人趕快消失，好讓自己能和白悅然單獨相處。
大伯母被白老太推得連連向外，只能囑咐道，「悅然，要是有事，你就大聲叫一下，大姨就在外面。」
白老太瞅著大伯母，眼里盡是不屑，這個時候，想要打親情牌，是不是太晚了些？
一轉身，白老太的臉上表情立刻就變了，一幅慈愛地樣子。
「悅然，你看，你傷得這麼重，真是作孽哦！」白老太狀似傷心地擦擦眼角的淚痕，白悅然沒有搭話，只是拿過一旁放在桌上的手機把玩著。
「你看，我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女乃女乃就是想給你治也沒有錢啊！」白老太估計是裝上癮了，越說越是心酸。
「所以，等我們從齊家拿到錢之後，女乃女乃立刻就給你治，把我們悅然治得更之前一樣好，行不行？」不到三句話，狐狸尾巴就露出來了。
「你準備讓他們賠償多少？」白悅然淡淡地說道，手上已經在發著短信了。
看，齊家把齊洛保護得好，連拿到她的一個電話，都讓白悅然大廢了一番周折。
她知道自己給齊洛發的是什麼，因為那即將成為現實！
她要白老太太死！
其實，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給齊洛發這樣一條短信。
或許是自己的一點小私心，希望她能因為這些事影響在交流營的發揮，也或許是想靠這一條短信給她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曾經，有一個人是多麼地羨慕她！
白老太還在那邊繼續說著，嘴巴就沒有停過，白悅然听了听，五百萬？好大的胃口啊？
「那你會花多少錢給我治臉呢？」白悅然笑眯眯地，活似已經被白老太太給說服了。
「當然是給你治好為止啊！」白老太一臉的理所當然，仿佛這是最正常不過的事了，可她到底是怎麼想的，估計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女乃女乃，我有點悶，可以幫我把窗戶開一下嗎？」白悅然忽然說道，一幅悶得難受地樣子。
這是VIP病房，窗子開得比較大，但大伯母怕她做傻事，所以之前把窗子給關上了。
白老太癟了癟嘴，還是乖乖地走過去，準備把窗戶打開，要不是現在需要靠著白悅然，白老太怎麼會白白地受她指使？
等我拿到了錢，看我怎麼折騰你！白老太心里還記著之前的三巴掌呢！
白老太敢把窗戶打開，回頭就見到白悅然，不由得駭了一跳。
「你不是腿受傷嗎？怎麼還爬上爬下的呢？」白老太還在惺惺作態，那張偽善的面孔簡直讓人惡心！
「沒事，女乃女乃，我只是右腿受傷，又不是不能走。」白悅然的話溫柔地讓人毛毛地，「你看，外面的風景多好！」
白老太抬頭望去，黑壓壓的一片，連月亮都被遮住了，又什麼好的？
「是啊，真的是••••••」白老太正要假裝附和一聲，忽地被白悅然猛力推了一下！整個身子都落到了外面！
這時，白老太才想起自己剛剛見到的那個眼神，那不是錯覺！
白悅然要殺自己！
白老太拼命掙扎著，大力喊叫著，神色恐慌，她是真的怕自己死了！
外面的人也听到了白老太的喊聲，立刻沖了進來！就被眼前的這一幕給嚇住了！
白悅然拼命地推囊著老太太，他們準備上前去救，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白悅然是狠了心要殺了白老太，動作干淨狠辣，不見一絲猶豫！
「踫——」地一聲巨響，白老太摔了下去！
這可是六樓，從這里落下去，基本上就沒救了！
白悅然看著樓下那個趴著的小身影，終于，死了！那個害人精，終于死了！
白悅然笑著笑著，淚不知不覺地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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