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兼祧 第六回花羨魚孺子可教分家財各立門戶(六)

作者 ︰ 才下眉頭

而花老太也同他花晉明一般,也看不懂這些個什麼線條清細,筆簡意賅,色彩艷麗的畫面,更不懂什麼閑雲野鶴,灑月兌隨意的意境,所以花晉明便說了,「杏林炊煙就是一副畫。起先我只是听見傅老爺子他們說那幅《杏林炊煙》市價已值一千多兩金子的,我大吃一驚。後來一打听才知道,原來這梁抱石可是了不得的人物,他畫的畫听聞有人擲千金,人家都不願賣的。」

花老太兩眼頓時瞪得愣大,驚訝道︰「哎喲,那要是這什麼抱石的每日畫個百來十幅的,他們家還地方擱金子的?」

花晉明嗐聲跺腳的,「可不是。但听說那梁抱石性子古怪,不愛金子,想起了就畫,畫完高興了就直接送人,一概不賣。」

「他傻呀。」花老太道。

花晉明嗤之以鼻道︰「他傻不傻,我不知道,我們家就有個傻大發了的,竟這麼就將畫輕易給了人了。」

花老太先怔了怔,後猛然繃了起來,「你說什麼?我們就有這種畫,還給了人?」

花晉明忙小心扶住花老太,道︰「有。我在茶樓里正好就听說了,傅老爺子手里的那幅《杏林炊煙》原就是我們家的。花景途當年為拜傅老爺子作師,順手將畫送了傅老爺子。」

花老太頓時火冒三丈,又憤恨,又痛心,又可惜地道︰「這個敗家玩意兒,竟然就這麼白白送人一千兩金子了。」

罷了,花老太又罵道︰「一千兩金子丟海里,我還能听聲響的。他倒好,白送了人卻連個屁都考不中的。」

花晉明又道︰「我那時便想了,他們家如何能有這麼些東西的?逃不出是父親當年給他們置的了。」

花老太一瞪眼,「除此之外還能有誰的。」

花晉明見花老太這般激動,忙安撫道︰「這送了也就送了,為今之計,想法子將他們手里剩下的那幅收回來才好。」

花老太立時之止住了肉痛,道︰「你說家里還有?」

花晉明道︰「當然還有,我就曾見花景途拿過一副叫什麼撲蝶的畫。那時我不知道那畫這麼值錢,還不以為然的,要是那時候我能知道的,就……唉,可惜了的。」

花老太一听,那里還躺得住的,就要下榻蹦大房院子里去,「不成,我不能看著他們再糟蹋了好東西的。」

花晉明忙勸道︰「媽,這東西當年就沒走公中的賬,你如今就是去問了,他們如何能認的。」

花老太一想也對,痛心疾首道︰「你爸他當年好糊涂的。」

花晉明道︰「按我說,不如待中見人皆到了,我們當眾質問。這畫不是別的什麼東西,可不是他們家那樣的能輕易得的。明日只要他們說不清楚來處,便得充到公中來當祖產一並分割了。」

花老太前頭忖度片刻後,覺著是道理,這才說暫且饒過大房了。

既然大房和三房都各有打算的,如何還能少得了二房的。

只見二房院里的上房,也是燭火未熄,花景懷正同張三女乃女乃說話。

「舅兄那里你可打發人去請了?」花景懷問道。

張三女乃女乃道︰「今天一早就打發人去了。」

花景懷想了想,又道︰「這還不夠。我听說還得請些不相干的人做中見人才好。我瞧著謝達成就不錯。」

張三女乃女乃可不想听這些,只道︰「這些你拿主意就是了,要緊的是家里那些個產業,你可打听清楚了,哪家鋪子才是掙錢的?」

花景懷一听,立時就愁苦了起來,「依我看就罷了,倒不如多要些田產算了。」

張三女乃女乃奇怪道︰「怎麼了?」

花景懷小聲道︰「你是不知道,家里那些鋪子都是門可羅雀的,還掙錢,不賠錢就偷笑了。」

張三女乃女乃吃驚道︰「怎麼能夠的?」

花景懷道︰「起先我也不信。後來我在招財茶樓遇上了鄭掌櫃、洪掌櫃和丁掌櫃的這三人,听說都沒差事了,這才信了。別人也就罷了,按說唯獨鄭掌櫃的是不能丟了差事的,他可是自幼便在老太爺手下攬總辦差的,就是把別人都攆干淨了,也不能攆他的。但如今他都被攆出來了,可見家里的鋪子還有什麼前程的?」

張三女乃女乃想了想,道︰「真如此,那三房他們怎麼還吃香喝辣的,那里來的銀子?」

花景懷一想也是,「你是說這里頭有貓膩?」

張三女乃女乃道︰「按我說,爺明日還是去請這三位掌櫃來問問才好。」

花景懷亦深以為然,模模下巴笑道︰「一塊請來問便不好了,一一問了才好。」

這一夜,在花家三房人各懷心思中過去了。

到了約定好分家的那日一早,花景途起身用過早飯,同花景懷一道親自將花晉卿和幾位耆老一並接到家中來。

只是到家時,讓花景途等人都沒想到時,五叔公竟然也來了。

見眾人詫異,五叔公道︰「怎麼,我來不得,做不得這中見人?」

花景途等自然是不敢的,只一疊連聲地問安。

可到底不明五叔公的來意,多少都讓人有些惴惴。

少時,傅老爺子,康家舅父,張三女乃女乃的娘家兄長,二房的姑爺牛方元,鄧三太太的娘家哥哥,也都來了。

謝達成到底沒請來,花景懷左思右想,覺著家里多少都有些不可外道的事兒,要是讓謝達成當場知道了,耿直的性子一上來非要斷個清楚明白的,可是誰都勸不住的。

那時怎麼處?所以花景懷這才作罷了。

最後姍姍來遲的是死蠢杜。

說來也不是死蠢杜要擺譜,故意來遲的,著實是他有難處。

這得從死蠢杜左妻右妾,得了花如玉和花雙魚兩個心尖上的美人,坐了齊人之福後說起了。

花如玉原就不願嫁死蠢杜的,如今雖嫁了,但到底意難平,素日里沒少給死蠢杜臉色瞧的。

可死蠢杜就偏吃花如玉這一套了,直道這才是正經的高貴嬌艷,和杏春樓里那些個做作出來的瑤姐,就是不一樣。

所以對花如玉,死蠢杜是三日哄著,兩日寵著的。

而花雙魚則大不同于花如玉,她最是溫柔小意,甜言蜜語的,常把死蠢杜給招惹得沒天沒日的和她鬧,恨不得死她身上的。

死蠢杜在花雙魚這得了痛快,自然待花雙魚也不比花如玉差的。

令這兩人就只名分上不同而已。

可知這姑佷二人在死蠢杜心里,那是各有千秋,難以取舍的。

花如玉知道娘家要分家了,作為女婿死蠢杜自然是要到場的,所以這日花如玉竟少見地給死蠢杜露了笑臉,還親自給死蠢杜打點了一身出門的行頭。

死蠢杜見了立時酥了骨頭,飛魂魄的。

罷了,花如玉對死蠢杜道︰「平日里也就罷了,我娘家去,你到底要清楚些才好。」

死蠢杜听不明白,涎皮賴臉地賠笑道︰「這我就不明白了,我得怎麼個清楚法,還請女乃女乃示下。」

花如玉拿指尖一推直往自己身上蹭的死蠢杜腦門,柳眉一擰,臉上的好顏色就換了,「你這里盡是酒肉糞坑不成,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我才是你三媒六證親娶的正頭夫人,我父母才是你正經的岳父母,你可別把你那小老婆的爸媽給認錯了,招人笑話。這誰親誰疏的,再清楚不過了的。不然回頭讓我知道了,絕沒你的好。」

說罷,花如玉在死蠢杜身上狠狠擰了一把。

死蠢杜忙跟應聲蟲似的,連連答應是。

囑咐完了,花如玉打發死蠢杜趕緊去的。

只是死蠢杜才出了花如玉院子的院門,那里就有花雙魚的丫頭來請死蠢杜了。

這時候花雙魚來請,死蠢杜也想到到底為了什麼事兒的。

只是他剛在花如玉那里可是給了準話的,只道若是花雙魚也求他助花景懷的,就不能夠了,到時不論花雙魚如何勸說,他必定要強硬起來回絕才好。

所以花雙魚才一見死蠢杜進門來,就听他說︰「你若是求我幫襯你父親的,趕緊作罷的,我才答應你們女乃女乃了的。」

花雙魚怔了怔,一下子便明白了這是花如玉在她前頭給死蠢杜上眼藥了,心里咬牙直恨的,但面上卻半點不露。

想罷,花雙魚暗暗在自己腿上掐了一把,疼得兩眼水汽氤氳十分可憐,但臉上卻強作笑顏的模樣,對死蠢杜道︰「爺說的哪里話,我豈是不知分寸讓爺為難的。爺也是個明白人,二姑姑她才是爺的正房正妻,我不過是偏房小妾,三叔才是爺正經的泰山,爺自然是該先幫襯著他們家的。這樣的道理,我懂。只是我父親身子歷來不好,爺此番家去若是為了他們家要同我父親起分爭時,請爺且看在我服侍爺一場的情分上,莫要下重手才好。」說著,眼淚水就掉了下來,低泣難止的。

死蠢杜在見花雙魚這般楚楚可憐樣兒時,早化作繞指柔了,那里還強硬得起來的,摟著花雙魚直輕聲哄道︰「到底是我的雙兒明白我。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你們家吃虧的。」這就滿口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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