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兼祧 第七回韓束獻錦囊之計傅澤明郎心有意(九)

作者 ︰ 才下眉頭

歐太夫人卻搖頭道︰「此話差矣。他若果真是貪圖銀子的,早些時候便拿珍珠來獅子大開口賣我們家了。何必在這緊要關頭放棄了進貢的差事,功虧一簣。你莫要拿那些個金玉的俗物,以勢凌人,寒了人心。日後危難時想再有人幫我們,就不能夠了。」

歐尚龍是至孝之人,故而听了歐太夫人的話,沒有不恭順著領了的,道︰「是兒子思慮不周了。那按母親所說,該如何才是妥當?」

歐太夫人也沒有當下就拿了主意,只道︰「查清楚到底何人,再做定論也不遲。」

歐尚龍早已讓人去查,所以現下再吩咐下去只半刻鐘的功夫,管家便來回話了。

「此人叫花景途,廉州合浦人士,原先欽定的御用之珠正是他們家的。」管家道。

歐尚龍道︰「按說,好好的,戶部沒道理會駁了他們家差事的,怎麼忽然就看不上他們家了?」

管家回道︰「回老爺,這是因春頭時,他們分家了,花景途的叔父不服,有心要佔這差事為己有,攛掇了他們地方上的知州和知縣上書參的花景途,這才有了戶部發回重選貢珠的事兒。」

歐夫人一听,立時便蛾眉倒蹙的,怒道︰「我說怎麼好好的來這麼一出,鬧得有銀子也沒處買南珠去,原來是這小人在搗鬼。」站其身後的一眾歐尚龍的姬妾,無不應和的。

歐尚龍亦是大不悅的,因這廉州知州竟敢繞過他去呈文,視他這上司為無物。

管家又道︰「回夫人,初初小的也不知道,如今查了方明白,原來這小人不是別人,正是前幾日幾次三番投帖求見的花晉明。」

歐尚龍長長的「哦」了一聲,道︰「我當是誰,就那個以為有幾個臭錢,想見誰便能見誰的沒眼色東西。」

「說來更巧,明威將軍府也和這花景途有親,浙江都指揮使韓悼滑同他是兩姨的表兄弟。」管家道。

歐夫人想了想,「我記得前些時日,好像就有明威將軍府的小公子來找光兒的,只是那會子光兒那里能見人的。一轉臉我竟渾忘了。」

管家道︰「小的要說的就是這事兒。當日正是小的款待的小公子。小的把爺的事兒一說,那小公子沒有不體諒,還說他表叔家別的沒有,南珠還有些。前日得的那半匣子南珠就是小公子托人送來的,沒要半個錢。還讓小的給老太太、老爺、太太們帶句話,說是請體諒他只拿得出半匣子的,實在是不能再多給了,因著他表叔還要爭一爭進貢的差事,不能讓祖宗傳下的差事斷在手里的。」

歐夫人听了實在感激的,「也實在是難為他們了的。」

歐太夫人點點頭,當機立斷道︰「如此更好了。依我說,便將貢珠的差事還他花景途就是了。」

歐尚龍雖也感激花景途雪中送炭的,但沒個說法,這徇私得也太過于打眼了,所以有些遲疑了,「母親,這恐怕不妥,難以服眾吧。」

歐太夫人道︰「怎麼不妥?」

歐尚龍道︰「他們家這回拿出的珍珠,確非是最好的。」

歐太夫人端起茶盞,淡淡道︰「他家的珍珠能救性命,如還不算是最好的,那便不能再有好的了。」

歐尚龍起先怔了怔,後才恍然大悟,「母親說的是,裝點頭臉的玩意兒,如何能同救人性命的靈丹妙藥可比的。」

歐太夫人點點頭,「就是這理兒。」

歐尚龍往後靠了靠椅背,「也罷,差事給了就給了。只是那幾個在暗地里作祟的狗玩意兒,卻不能輕饒了。管家你這就拿我的帖子到按察使司去,讓他們把廉州知州和合浦知縣查辦了。」

管家應了是,便退出去了。

「至于那個花晉明……」歐尚龍看向歐太夫人。

歐太夫人眉眼半闔,知道兒子早有心要扳倒他的上司了,于是道︰「既然他這般喜歡鑽營,那就給他條明道,讓他往撫台大人那里去就是了。」

歐尚龍笑道︰「母親說得極是。」

翌日,布政使司粘貼告示,花景途果然再得進貢差事。

花景途當場喜極而泣。

只是如此出人意料的結果,自然有不少人有不服的,其中就以花晉明最為過激。

可布政使司只說,花景途的珍珠是救命的良藥,當場救活了歐公子就是證據,不是他們那些個光是好看的珍珠能比的。

眾人頓時無話可說了。

花晉明回了客棧,生生砸爛了人客棧一上房的。

花景貴見花晉明大動肝火,唯恐一會子自己也遭殃的,便忙勸道︰「父親息怒,這可使不得,這里到底不是我們自己家的。」

「什麼使不得,我是沒花景途的手段,狗面相似的把藩台大人暗中巴結好了,但砸一家兩家客棧,我還應付得來。」花晉明一面說,一面又踹翻了人家的椅子。

花景貴一面躲閃,一面道︰「兒子知道父親心里不痛快。只是父親想想,就算他花景途有能耐奪回進貢的差事又如何的,別忘了,他家可是沒珍珠了的。也就是那幾目還能拿得出手的,可也被他自己砸了搭送給藩台大人了。剩下的都是些歪瓜裂棗了,他唯有另尋好的買來上貢,才能交差了。只是那家的珍珠能同我們家的比。要我說,不出三日,他花景途必定還得登門求父親的,求您賞他珍珠進貢的。」

花晉明一听,猛然醒悟,一時便也住手了,道︰「可不是。他花景途能再得差事又如何,不得還來求著我的。」

花景貴應道︰「沒錯,就是父親這話了。」

花晉明冷笑道︰「正好,當日他花景途不是硬氣得很,自詡嫡出嫡長,不屑和我同流合污,誓言斷叔佷之情嗎?還說同我生死再不相干的,你也听見了的。」

「是,沒錯。」花景貴道。

「事到如今,我倒要看他再拿什麼臉面來登我的門,求我的珍珠。來了我正好拿他那句‘生死再不相干’摔回他臉上去。」花晉明哼了一聲,心內又十分痛快道︰「我們就等著看花景途的嘴臉吧。」

而這廂,在布政使司時,花景途和韓束、花淵魚也是瞧見了眾人的群情激奮,花景途到底還是懸心了。

韓束冷眼瞧著,心內不知在思索些什麼,便有些默然了。

花景途回到客棧,接受了眾人一番恭賀後,韓束拿了個由頭留花景途房中,同花景途商議道︰「表叔,佷兒也知是僭越了,只是這話佷兒今日不說,就怕日後再生事端的。」

花景途心中正盤算著進貢的事兒,有些心不在焉道︰「束哥兒但說無妨。」

韓束便道︰「佷兒只想問表叔,可否將進貢之利讓出一半來?」

其實上貢珍珠是無償的,只是一旦有了進貢的資格,內務府和戶部才會買你的珍珠,所以後者才是得利的大頭。

花景途聞言,回過神來,問道︰「束哥兒這話怎麼講?」

韓束理了理思緒,又道︰「當年表叔家的珍珠能成御用珍珠,除了是表叔家的珍珠無人能比外,也有是因先帝當年南巡時,金口玉言欽定之故,所以這數十年來,旁人皆不敢置喙。如今卻不同了,萬人同爭,表叔獨得其利。難免有人心中不平,背後搗鬼的。」

花景途點點頭,道「今日衙門前形景,也是可見一斑了。我正愁日後多少眼楮盯著我們家的,哪怕只行錯半分的,也再無立足之地了。」

韓束道︰「就是表叔這話了。所以佷兒才要問,表叔可願意讓出一半的利來分與眾人,只有都得了利才能皆大歡喜,何樂而不為的。」

听罷,花景途默了默,思忖片刻後大叫道︰「說得好,我怎就想不到的。分攤了利潤,那時就是再有人想背後弄鬼,所傷的可不止我一家,引發眾怒可是得不償失的,自然就會有所顧忌的。」

花景途感慨,「難為你小小年紀,還能思慮得這般周全。正好趁如今他們都在廣州未曾離去,我這就寫帖子,請他們一道共商進貢之事。」

見花景途能听他的勸諫,韓束十分高興,在這事兒上自然沒有不盡力的。

當日,多少來不及回去的珠戶客商,就都收到了花景途下的帖子,都在疑惑的,「他們家進貢,和我們什麼相干的,又能有什麼可商議的?」

而花晉明和花景貴,也早便瞧見了花淵魚在他們的客棧里忙進忙出地送帖子。

一時想要出門去逛逛的花晉明便回頭了,對花景貴道︰「可瞧見了?我還當他花景途能多少還要拿一兩日的架子,沒想到今日便按捺不住了,也是我高估了他。一會子你就在外間坐著,他們來找,你便說我身子不適安歇了,不好打擾,讓他們在外等著,有什麼事兒待我起身了再說。」

說罷,花晉明便往床上躺去,被褥一蒙,果然睡去了。

花晉明擺明了是安心要為難花景途的,所以這一覺,花晉明是放寬了心睡的。

先不說花晉明,只說眾珠戶客商都以為歐尚龍是花景途的靠山,雖心里不服,但到底不好就在廣州的地界便給花景途難堪的,所以都來了。

眾人被花景途請到了廣州城中極富盛名的「廣州第一家」酒樓。

因皆不明花景途的用意,少不得入座後相互詢問的,只是沒人知道花景途這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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