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公雞娶婦是非多,花羨魚巧保嫁妝
發嫁了韓芳,轉眼就進了六月。
韓悼滑好不容易擺月兌了漕運總督馮步明糾纏,才要去找來韓悼靖依計部署私鹽販運之事,不曾想打發去人連門兒還沒出,韓悼靖就自己來了。
韓悼滑見堂弟氣色不成氣色,知道定有不可告人事兒了,忙將侍候人都打發遠了守著,又親自閉了門窗,這才問道︰「怎麼滿面晦氣?」
韓悼靖哆嗦著從順袋中模出一份文書來遞給韓悼滑,「這……這……實不知……是福是禍啊!」
韓悼滑接過來一看,上頭前半部是巡鹽御史大為稱贊韓悼靖為鹽法道期間清廉,言辭鑿鑿;後半部是皇上親批韓悼靖為巡鹽御史輔佐調令。
看罷,就是韓悼滑都不覺後怕。
竟然都不知韓悼靖何時便被巡鹽御史給盯上了。
幸虧韓悼靖為人鼠膽短視,若不是韓悼滑以提攜之恩相逼,他也不敢助韓悼滑做下這等殺頭勾當。
韓悼滑也暗暗慶幸,幸得花景途歸來便大病至今未愈,使得未此前便著急行事了。
有巡鹽御史這鎮山太歲,折了花景途和韓悼靖事小,賠上那些他好不容易存來鹽才麻煩,那幾個亡命之徒怕是不會再賒欠給他鹽了。
「還好,還好。」韓悼滑不住暗自安慰,鎮定了心神後才問韓悼靖道︰「你真沒作甚引他來查你?」
韓悼靖哭喪道︰「我還敢作甚?自從走馬上任,我便處處小心,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多一步我都不敢走。」
韓悼滑知道這位堂弟說是大實話,韓悼靖政績歷來走中庸之道,但鹽務*蝕猖獗今日,他還能一身清潔,已是難能可貴了,也難怪巡鹽御史會對韓悼靖贊賞有加。
想明白這里頭關節,韓悼滑長嘆一氣,韓悼靖一離任,他韓悼滑所有計劃都要胎死月復中,只因再難找出這樣再適合不過人選,暗中打通販運私鹽關卡了。
可也不能不讓韓悼靖去,皇上親批調令,誰都不敢不遵從。
無奈之下,韓悼滑只得道︰「也罷,既然是皇上親批,日後前程少不了你。可去拜會過御史大人了?」
其實韓悼靖也不想幫韓悼滑冒那等風險,有多遠就想離韓悼滑多遠,只是調令下來他不知到底是福是禍,這才來問韓悼滑。
如今既然听說是大有前程事兒,韓悼靖如何還能猶豫,就是韓悼滑不說,他也會欣然領命了。////
「接到調函時,便趕緊去拜了。」韓悼靖道。
韓悼滑一手撐腮下,些許勞乏淡淡,慢慢闔眼養神,隨口道︰「他可有說是因何提攜你?」
韓悼靖此時早已丟開惶惶,滿面得意道︰「大人說,若不是傅老大人鼎力推薦,他也是不知道我。」
「傅老大人?」韓悼滑倏然睜開眼來,「哪個傅老大人?」
韓悼靖想了一會子,道︰「听說是當年中三省河工道監察御史……」
話猶未完,就听韓悼滑道︰「可是叫傅廣安?」
韓悼靖似乎也拿不準,遲疑道︰「好像是,大哥是怎麼知道?」
韓悼滑卻忽然懊惱道︰「我說怎當日听說他時,會這般耳熟。我那時竟沒想起來,原來就是他。」
「誰?大哥說到底是誰?可是和我們家相熟?」韓悼靖急忙問道。
韓悼滑哼了一聲,道︰「確是有些交情。也確除了他沒人會同巡鹽御史這食古不化相交甚好了。」
韓悼靖絞腦汁想這傅廣安到底是何許人,回頭也好去道謝。
見韓悼靖這副模樣,韓悼滑冷笑道︰「你就別費那心思了,人不過是謝你救了他學生罷了。若有心一路提攜你往高處走,也不會等到今日。」
沒錯,這傅廣安正是傅老爺子。
話說當日韓束和潘青雲要前去拜會巡鹽御史,正好遇上來給巡鹽御史投貼問安傅澤明,這才知道原來傅老爺子和巡鹽御史相交甚好。
那年傅澤明鮮意坊遇上花景貴套話,就因傅老爺子那設宴款請,就是這位巡鹽御史。
既然有此門路,韓束自然不會放過,幾番上門力求傅老爺子出面相幫,這才有了今日結果。
韓悼靖不知道這些,自然是越發糊涂了,「救他學生?我何曾做過這事兒了?」
韓悼滑以為傅老爺子是真心感激韓悼靖,這才向巡鹽御史極力推薦,以報答韓悼靖對花景途救命之恩。這才歪帶正著地壞了他韓悼滑事兒。
讓韓悼滑十分懊悔如果當日能記起來傅老爺子到底是什麼人,便不會如此大費周章地陷害花景途,而另改他法了。
因為自己一時疏忽,而造成功虧一簣,韓悼滑心內甚是煩悶,那里還有心思給韓悼靖解惑答疑,隨手打發韓悼靖走後,韓悼滑一人外書房中摔了一屋子東西。
到了晚上,韓悼滑回上房听秦夫人說起韓束成親事宜,這才稍稍覺著好過些,暗道︰「幸得當日靈機一動,現下私鹽一途雖暫且是不能動了,卻還有花家半壁家財手。二十萬兩白銀,足以維系軍中一年所需,還能再添置些馬匹刀槍。」
秦夫人和韓涵因耐著性子等了大半個月,眼見韓束成親日子就要近了,花家卻仍舊不見半分動靜,一概以花景途病重為由,打發了多少事兒。
「娘,我說了吧,他們家是指望不上了。」韓涵道。
秦夫人端著茶盞卻不吃,心內盤算了半天,道︰「別急,娘這有是手段,不怕他們不听使喚。」
韓涵忙問︰「娘還有什麼法子?」
秦夫人冷笑道︰「你就等著瞧吧。」
過一日,秦夫人請來柳夫人一塊到福康堂去。
給韓太夫人問了安後,秦夫人便奔正事兒去了,「大老爺給束哥兒擇期時,那位大師便明言柳丫頭和羨丫頭命格奇,只可同日同時進門,萬不可分先後大小,只能平起平坐,不然日後家宅難得安寧。」
柳夫人道︰「大師真這般說?」
秦夫人笑道︰「這如何撒得謊。」
柳夫人又問道︰「同日就罷了,還要同時?束哥兒又沒別兄弟了,這讓束哥兒如何分得開身去一一迎親?」
秦夫人道︰「可不是。要是為此錯過了吉時,觸霉頭。」
韓太夫人都不禁點頭了。
柳夫人是個沒主意,只問道︰「那該怎麼辦?」
秦夫人見是時候了,便將想好法子說出來,「我听說閩地有一種習俗,但凡家中兒郎不,娶媳便以公雞代之也是可行。」
「公雞娶婦?」不說柳夫人,就是韓太夫人听了都皺眉。
秦夫人看了眼韓太夫人,後對柳夫人道︰「二太太也不必諸多顧慮,這法子既然是我提出,自然也由我們這房來執這禮就是了。」
柳夫人听都沒听完便大聲否決道︰「這如何使得。凡事還是以長幼之序而論好。依依為長房兒媳,自當是長嫂,日後是我們家當家主母,若讓人知道她是被只公雞娶進門兒,讓她拿什麼臉面當家作主。」
韓太夫人面上不悅之色愈發了,秦夫人也被柳夫人這一句柳依依是當家主母話,刺得不舒坦了。
「那依你說,該如何?」韓太夫人道。
柳夫人想都沒想,便道︰「只要能進我們家門兒,就是花家福分了,那里還敢抱怨到底是什麼東西娶他們家女兒進門兒。」
韓太夫人冷哼道︰「那羨丫頭臉面又該如何?」
柳夫人理所當然道︰「她日後又不用主持中饋,應酬人情往來,怕什麼有臉沒臉?」
韓太夫人冷聲道︰「你以為羨丫頭沒了臉面,你就還有皮臉剩下?你別忘了,羨丫頭進可是你們家門兒。我看你是豬油蒙了心,日後你能指望就只有羨丫頭了,你還不知道親近和睦,反倒現便安心作踐起來。那日老無所依了,你才知道後悔。」
柳夫人被罵得不敢抬頭,但卻敢咕噥著回嘴,「誰會指望她去。我兒子日後可是明威大將軍,依依就是將軍府主母。」
因隔著一個秦夫人,韓太夫人倒是沒听得太清楚,就算听清楚了韓太夫人也當沒听見,別以為韓太夫人瞧不出來秦夫人有心使壞。
所秦夫人听見柳夫人說話後,險些便沖口而出,下死勁兒啐柳夫人,「好個痴心妄想下流娘兒們,當我們一家子都是死人了不成?我面前都敢這樣了,背地里還不知道怎麼算計我們家。」
秦夫人忙捂嘴,暗道︰「‘小不忍則亂大謀’不必同她一般見識。」
想罷,秦夫人穩住了氣息,這才又道︰「那依老太太說,該如何才好?」
韓太夫人思忖了半晌,也沒個兩全辦法,只得道︰「此事改日再說。」
可讓韓太夫人沒想是,這里還沒個定論,府里便有人傳了,都說二房要拿公雞娶婦,不把花羨魚當正經兒媳婦來待了。
韓太夫人听說後氣得不輕,著實下狠手打殺了幾個,這才沒傳得沸沸揚揚。
但該知道,也都知道了。
韓束听說後道︰「嬸子通情達理,我們長房也不能有失公允。既然公雞迎娶了羨魚妹妹,回頭得讓公雞與柳妹妹洞房,這才公平。」
這次韓太夫人倒是放任了,府里多少人傳說,今後柳依依只能和公雞同房了。
柳依依氣得直問柳夫人,「公雞娶婦,這到底是誰出餿主意?」
作者有話要說︰好,那下個文就寫美食種田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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