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公雞娶婦是非多,花羨魚巧保嫁妝
只因今日花羨魚能得莊嬪和裕郡王府高看,所以官客中多少人都往瀾庭閣去了。////
雖也有一兩個想要瞧柳依依熱鬧,也被人拉走了。
柳依依被公雞領著往韓束住拘風院去了。
蓋頭蒙著瞧不見,但柳依依听得見。
一路上多少人議論。
有說︰「你說沒有大爺,怎麼掀蓋頭?」
也有說︰「這有什麼難,拿雞撲騰兩下,什麼蓋頭下不來。依我說,難是怎麼行合巹禮才對。」
還有說︰「從前,常听大老爺那里文人相公稱吃酒為對酌。起先我還奇怪,說他們都拿自己當雞了不成,後來才知道是此對酌非彼對啄。但今兒這‘對啄’,用大女乃女乃身上,可真是名符其實了。」
私語嗤笑柳依依身後而去,柳依依心中雖恨,但也知道如今她還未能長房站住腳跟,容不得她立威令行,只得暗自起誓,「今日之辱,他日定十倍奉還。」
一進房,柳依依再不忍耐,自己一把將蓋頭扯下,道︰「趕緊,給我換一身松,捂了這麼半日了。」
媒氏見了忙道︰「女乃女乃,這可使不得,還有合巹、撒帳、坐床等禮沒行過呢。」
柳依依就是不听她,只管卸去簪環喜服。
黃嬤嬤也是听了一路過來,正一肚沒好氣,「沒瞧見姑爺沒呢,還要那些個虛禮做什麼。」
這媒氏倒是十分職責,勸道︰「這不是還有公雞嗎?禮不可廢,不吉利。」
柳依依現下正听不得公雞二字,偏被人一再提起,那里還有好氣,喝道︰「夠了。我們爺又不是死了,來日方長著呢,多少禮是以後行不得。」
見柳依依惱了,媒氏自然不敢再說話,把公雞隨便一放便出去了。
柳依依那里還能容這只公雞,「你們還留著它做什麼,真拿它但你們爺了?」
就這功夫,外頭不知來了什麼人扯高了嗓子教訓人,「家里大喜日子,誰咒我們爺要死要活,都不想要命了不成?爺對你們寬大,原是慈悲,你們卻都仗著是太太身邊過來人,不知好歹越發不成樣子了。如今女乃女乃過門兒了,以後有你們好果子吃。」
這人雖面上教訓這院里丫頭僕婦,可無一處不是告訴柳依依,這院里人都是秦夫人人,就連韓束都要小心對待,若是柳依依敢輕言懲治她們,那便是不慈悲寬大,不敬重秦夫人了。
其實這話前世時,花羨魚也听過,只是花羨魚獨將後一句听進去了,以為這是給她撐腰呢,所以知時等不安分,就只有‘好果子’吃了。
今生柳依依心眼倒不少,听是听明白了,心里是如何做想,瞧她生生把手里箅子都給掰成兩截,就明白了。
可柳依依到底強忍住了,沒發作。
而黃嬤嬤和畫絹也總算是听出來了,說話正是林欣家,秦夫人身邊是得用。
于是黃嬤嬤忙換了一張笑臉,出來道︰「哎喲,正是家里上下不得閑時候,林嫂子怎麼有功夫往我們這里來了?忙了這一日也辛苦了,不如就我們這用過茶飯再去?」
林欣家也笑道︰「謝過女乃女乃賞,只是著實不得空。現下不過是大太太有句要緊話,讓我來告訴女乃女乃。」
黃嬤嬤道︰「什麼要緊話,還勞動您跑一趟?女乃女乃就里頭呢。」
柳依依知道這林欣家不過是秦夫人陪房,是奴才,但「打狗還得看主人」,柳依依也不得不擠出笑臉道︰「林大娘來了,給座上茶。」
林欣家給柳依依蹲福見禮,道︰「女乃女乃不必勞動,小也就說一句話就走了。」
柳依依點點頭,道︰「大娘請說。」
林欣家道︰「太太說,這公雞不可亂放,夜里只能放床底下和女乃女乃一處安歇了。三日內都要小心喂養,若是這公雞有個什麼好歹,可不吉利。」
柳依依只覺心頭火又被澆了油,轟然上了頭頂,憋得她滿面通紅,咬牙道︰「這又是什麼禮兒?」
林欣家道︰「這到底是什麼禮兒,小也不知道,但太太說,既然閩地人是這樣禮兒,照辦準沒錯。」
都把秦夫人給抬出來了,柳依依還能如何,只能答應說︰「知道了。」
後這公雞還是留下了。
柳依依只覺是受到了天大屈辱,待林欣家一走,柳依依撲倒床,悶聲大哭了起來。
黃嬤嬤和畫絹是感同柳依依苦,見柳依依哭成這般,也跟著傷心起來。
拘風院里丫鬟婆子都一概等院里听吩咐,知時和遂心這兩個大丫頭也。
只因先前以為花羨魚才是她們女乃女乃,故而知時和遂心從沒將柳依依放眼里。
特特是知時,還同黃嬤嬤有過口角之爭,可見以後艱難。
所以這會子不論是知時,還是遂心,都想著該怎麼向柳依依示好。
也是知時機靈些,想了一會子便巴巴往廚房去,沒一會子就領著人端著粥食小菜點心回來了。
遂心見了暗惱,又氣知時狡猾多端,但到底是遲了一步了,只能看著知時進去得好了。
知時見自己靈機一動壓了遂心一頭,也是很是得意,領著小丫頭們進上房去,道︰「女乃女乃今兒起早,又鬧了這一日,想來也餓了。奴婢拿了些吃食來,女乃女乃先用些吧。」
黃嬤嬤正勸著柳依依,抬頭見是知時,頓時來了歪聲喪氣,「喲,我說是誰呢,原來是知時姑娘。我們怎好勞動姑娘你,沒得回頭又得個沒皮沒臉、上吊投繯、不擇手段名兒。」
知時心想,她到底是會韓束身邊大丫頭,老人兒了,就算從前有什麼過節,如今也不好當面說了,面上和睦對柳依依這女乃女乃來說才是名聲。可沒想到黃嬤嬤卻還是當場給了她沒臉。
柳依依也皺了皺眉,她雖然也想先得個名聲,但今日她實是忍讓得太多了,沒得連個毛丫頭她都不敢說半句,便沒阻攔黃嬤嬤。
知時一時訕訕,道︰「林大娘說得好,大喜日子,怎麼媽媽也說什麼上吊投繯這樣不吉利話了。」
黃嬤嬤忙往外頭看,唯恐林欣家又回頭听了去,指桑罵槐。
知時見黃嬤嬤忌諱了,便不理會了,讓小丫頭們趕緊將吃食擺好。
柳依依看了知時半日,只見知時眉若罥煙,眼末吊梢,回眸頷首妍媚自然而生,這才想起知時到底是韓束屋里什麼人。
今兒原是她柳依依好日子,不能同丈夫洞房花燭也就罷了,卻還有知時這麼個想做小老婆東西眼前添堵,可想而知柳依依心里是如何雪上加霜。
柳依依越看知時,越覺著煩躁,道︰「罷了,這里不用你伺候,你出去吧。」
知時見柳依依是打定主意不給她好了,心里著急,便開始算計著怎麼另謀出路才好。
這時候,知時頭一個想到便是花羨魚。
知時暗道︰「不說從前和她們好緣故,如今這位二女乃女乃到底和大女乃女乃同侍一夫,日後多少明爭暗斗,誰都說不清楚。能得我這樣人通風報信,眼見多少便利。二女乃女乃若是個明白人,沒有不幫我道理。」
想罷,知時便不再停留,轉身往外頭去。
只是到了門口,知時才要掀簾籠,就听後頭傳來雞鳴飛撲聲響,少時柳依依主僕驚叫聲便掀了屋頂。
知時忙回頭看去,只見那只公雞正抖擻羽毛,撲扇著翅膀往柳依依面前擺放吃食小幾上飛去。
原來為了不讓公雞這日里隨便拉屎,從昨天起便沒給這只公雞喂食了。
餓了兩日畜生見了吃,自然發狂。
黃嬤嬤和畫絹也被唬了一跳,回過神來手忙腳亂驅趕,公雞受驚踩翻了多少碗碟,又一時慌不擇路,就往柳依依身上撲去了。
柳依依受了公雞飛撲啄撓,嚇得只記得一氣喊著,「,,把它拿開。」
這公雞凶,黃嬤嬤和畫絹也挨了啄了好幾下,便不敢上手去抓了只四處轟它。
這下子不得了了,連帶著屋里擺件帳幔也遭殃了。
只見公雞所到之處帳紗亂舞,瓷器迸碎,雞飛人跳,你追我喊,亂作一團。
遂心倒是有心要柳依依面前露臉,可耐不住知時暗下手腳,幾番眼看要抓雞了,卻又讓它跑了,害得眾人摔作一堆。
好半天才總算把公雞給抓住了。
再看上房里頭,早已是滿目瘡痍。
再看人,哥哥髻散簪墮,衣觀不整,好不狼狽。
柳依依是被人壓地上了。
黃嬤嬤好不容易見柳依依從人堆里挖了,倏然又大叫了起來,「女乃女乃……女乃女乃你臉。」
柳依依早察覺了臉上疼痛,只是被人堆著一時還顧不上。
這會子听黃嬤嬤這般驚慌失措地叫了起來,就怕了,「鏡子,找鏡子來。」
眾人一堆被拽落幔紗中找到了銅鏡,遞給柳依依。
柳依依緊忙往臉上照去,只見幾道被雞爪撓傷紅痕橫過臉面。
作者有話要說︰喝藿香正氣水都能喝醉眉頭回來了。
謝謝天藍s和昆侖道小仙地雷,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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