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界山舊名五行山,是大唐國西邊的國界線,東邊屬大唐,西邊屬韃靼。相傳五百年前王莽篡漢時,從天而降這座山脈,壓死了很多無辜的百姓,由于山形像一只巨大的手掌,所以當地人稱之為五行山。唐國初年征西定國,將這里改名叫兩界山。
五行山方圓百里,虎狼毒蟲遍地,所以很少有人煙,只在山下有一處簡陋的小木屋。屋內不知何時住著一位相貌平平的中年人,也不見他種田、采果、摘藥,卻頓頓有肉吃,餐餐有酒喝。
這日他又喝得酩酊大醉,輾轉反側,躺在床上嘰里咕嚕說胡話。
「他女乃女乃的,猴子作死,卻要老子來擦**!」
「五百年啊,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連個妞的影子都看不到。」
「就這樣回到天庭後才分一套保障房,他女乃女乃的真摳門!」
屋外忽然有奇怪的聲響,轟隆轟隆,好似千軍萬馬殺奔過來。中年人的睡眠向來很淺,驚訝地翻身坐起,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望著窗外怔怔出神,忽然下定決心似的,拔腿便往門外走。
兩個巨大的身影站在山前,一個是黑熊,另一個是老虎。他們身後站著無數小妖,足足有幾百多號人。
「大膽妖魔,竟敢擅闖禁地!你們活得不耐煩了?」中年人怒目而視,一改往日嘻哈的表情,變得嚴肅認真起來。
「我們是來問罪的。」老虎道。
「問罪?」中年人覺得莫名其妙。
「我們兄弟幾個剛剛佔據雙叉嶺沒幾天,就有河州衛請來的驅魔人過來砸場子。他們說最近豬羊損失很多,懷疑是我們做的手腳。」老虎微微一笑,「而據我們所知,閣下與這事有莫大的關系。」
中年人吃了一驚,這都被他們發現了。他急忙伸手擦了擦嘴角的油膩,暗自揣度︰既然是為了這事,說明他們還不清楚這里是什麼地方。
他神色稍緩道︰「區區幾個驅魔人,你們又豈會放在眼里?不過多添了一道葷菜罷了。」
「這位鄰居說笑了,我們是吃素的。」老虎微微頷首。
中年人掃了一眼面目猙獰的群妖,最後將目光定格在長得像包公一樣的黑熊,打死他也不會相信這些家伙是吃素的。
「剛剛只是開個玩笑……」老虎繼續道,「正如鄰居所說,凡間的幾個驅魔人根本不算什麼,我們做妖怪的也不會在乎河州衛那幫庸碌的百姓,「所以我們今天過來只是為了拜拜山頭,以後咱們就是鄰居了,希望和氣生財。」
中年人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有禮貌的妖怪,再聯想到自己初次見面說的那一番場面話,頓覺羞愧萬分,連忙改換顏色道︰「好說,好說。」他在五行山下蹲守了五百年,除了偶爾過路的商旅或者妖怪,面對的全是一些低智商的飛禽走獸,簡直無法交流,所以寂寞孤單得很。俗話說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出門在外又豈能沒有一二個知己好友。
中年人沖老虎和黑熊拱拱手道︰「既然二位這麼客氣,我怎麼能不盡地主之誼呢,請二位到寒舍小聚,你我把酒聊天,暢談一番。」
老虎和黑熊對視一眼,互相點了點頭,看著中年人道︰「也好。」
五行山的另一面,唐僧被大野牛拉來荒郊野外,心中惴惴不安,不知所為何事。他的右眼皮老是跳,估模著不是什麼好事。
「哎哎,大哥,我們這是去哪啊?」唐僧累得不行,已經跑了幾十里了,他是和尚,又不是妖怪。
野牛見他累得不行,也不勉強,趴在地上道︰「上我!」
「啊!」唐僧懷疑自己听錯了,但是看野牛的動作很規範,再看他的神色也很認真,遂左右看了看,狐疑道︰「在這里?」
「快點!」野牛急了。
「哦。」唐僧低下頭準備解開褲子。
「你在做什麼?」野牛奇怪道,一甩牛尾,把他裹挾到自己背上。唐僧恍然大悟,原來上我的意思是爬上他的牛背,而不是……就在他愣神間,野牛沖著山頂狂奔過去,沿途撞毀很多來不及反應的大樹。
「喂,大哥!你慢點啊,你超速啦!」唐僧大驚,揪住厚厚的牛毛死抓著不放,整個人在牛背上東倒西歪。
不知過了幾個時辰,野牛才慢慢減速,最終停了下來,用牛尾將已經暈到不行的和尚放到地面。唐僧腿腳發軟,忍不住跪倒在地,趴在那里嘔吐起來。
「超、超速啊……罰、罰款兩百啊!」唐僧一邊嘔吐一邊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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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行山第三十九回
月亮不知不覺爬上了樹梢,將周圍的一圈黑色渲染上白暈,微弱的月光覆蓋了整座山嶺,雖不如白晝那般視野開闊,卻也可以一覽無余。
「你看到山頂上的小木屋了嗎?」野牛問。
唐僧胃里的東西幾乎都被嘔吐了干淨,整個人感覺暈乎乎的,狀態很不理想。他有氣無力地坐在地上,听到野牛問自己,抬起頭朝不遠處的山嶺望去。
那里果然有一座孤零零的小木屋。
小木屋坐落在山頂,方圓幾十丈的地方都是空曠地帶,幾乎寸草不生。木屋本身也很殘破,屋頂的茅草隨風搖擺,時而有一兩根經不住風的誘惑,隨之而去。不僅茅草,整間木屋幾乎都在晃動,好像下一秒就會被大風吹倒似的。
「那是你家?」唐僧問。
野牛怔了一會,心里犯嘀咕,我的樣子看上去有這麼寒磣嗎?
他甩了甩尾巴道︰「去吧,那里有一位故人在等你。」
真的假的?唐僧不大相信野牛的話,都說西出陽關無故人,這里又豈會冒出來什麼故人來,大唐高僧何等尊貴,可不認識那些山野村夫。更何況,這間房子除了位置偏一點,要面積沒面積,要地段沒地段,里面住的就算是自己的親戚,也一定是窮親戚,還是不要招惹為好。
「大哥,我想你可能是誤會了,我從長安來,沒有山頂洞人親戚。」唐僧耐心解釋道。
「少廢話,快點過去!」野牛把尾巴當皮鞭甩,啪的一聲打在唐僧背上。
唐僧一躍而起,拍了拍**上的塵土,訕訕地朝木屋走去,嘀咕道︰「大家只是在探討問題嘛,干嘛這麼暴力!」
其實野牛並不清楚木屋里住著什麼人,他只知道當年如來佛祖把妖王孫悟空壓在五指山下,也就是現在的五行山。五行山的區域不可謂不大,還有一位法力高強的神仙駐守,多年來他們小心翼翼地探遍五行山的各個區域,都沒有找到妖王的蹤跡,唯有這一處木屋沒有探查過。又因為木屋周圍有一道十分厲害的佛門禁制,這更讓他們確信,妖王就在里面,而能夠打開木屋救出妖王的,只有從長安來的高僧,也就是現在一步三回頭朝木屋走去的那個禿子。
唐僧離木屋只有幾丈了,回過頭,野牛巨大的身影如同一棵樹一樣矗立在那里。他的腳下 嚓一聲,一片落下許久早已風化的樹葉被踩得粉碎。與此同時,一道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金色光芒瞬間覆蓋了以木屋為中心的一片區域。
金光穿透木屋,穿透暗夜,穿透唐僧的身軀,照亮了整個夜空。唐僧驚詫地伸出手掌,那片光束仿佛有靈性一般繞在指尖旋轉了幾圈,像水波一樣擴散出去。沐浴在金光中,唐僧感覺整個身心舒暢無比,剛剛因為嘔吐而產生的不適統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溫潤與柔和,這種感覺好像很陌生,又好像很熟悉。
在哪里見到過這種光芒?唐僧緊鎖眉頭,認真思考了一會,覺得茫然沒有頭緒,索性不再費神,推開木門走了進去。
不遠處的野牛將這一幕看在眼里,禿子被那道詭異的光束包裹,非但沒有不適,反而感覺很舒服,看來消息確實沒錯,這個長安來的和尚或許可以救出妖王。
「啊!」就在野牛滿懷期待地望著木屋時,木屋內傳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吼聲,且吼聲持續不斷,竟向著山月復轉移,繼而消失在夜幕之中。金光消散,那座木屋依然是原先的模樣,只是不知道禿頭去了哪里。
野牛納悶,怔怔地望著木屋,他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干等著,希望黑熊和老虎能把神仙拖久一點。
唐僧剛進木屋的時候,里面漆黑一片,連月光都沒有。他模索著向前走了兩步,忽然腳下一空,整個人莫名其妙地掉了下去。掉落的過程中,身體不斷與周邊的岩石摩擦,袈裟撕裂,肌膚也感受到針刺一樣的疼痛。
也不知過了多久,唐僧掉入一個大的黑洞之中,**轟的一聲坐到地上,全身的骨頭都像散了架一樣 嚓作響。他查看了一體,居然沒有什麼大礙,只是袈裟破得不能再穿,**也遭受了嚴重的傷害。幸虧**上的肉多,要是腦袋著地,立刻就掛了。
「他女乃女乃的,誰他媽在屋子里挖這麼大一個坑啊?」唐僧咒罵道,緩緩起身查看周圍的情況。周圍漆黑一片,比上面的木屋還要黑,過了很久他才適應了里面的光亮,依稀能夠辨別附近的景物。
如果他沒有看錯,旁邊就是一張石桌,石桌下面有兩張石凳,一張石凳上坐著一個人。
一個人!
「我靠!」唐僧倒吸一口涼氣,一瘸一拐地跑去角落里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