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
一聲怒號,少年飛身而起,手中長劍更是橫斬了下去,只見一道赤金色的劍芒,劈開了眼前的山石,碎石飛濺,塵埃漫天,卻怎麼也看不到敵人,反觀那少年,這一招下去之後,卻整個人落了下來,身體瞬間鮮血迸濺,他顯然已是力竭了,就連支撐他此刻身體的長劍,都微微顫抖,少年咧嘴笑了笑,露出了一口白牙,只是他渾身浴血,嘴角更是有血水不斷滴了下來,怎麼看,都如同是一頭剛剛暴食了獵物的凶猛惡獸,說不出的猙獰。
「不打了,不打了,打來打去,只比昨日多撐了三招!」
少年嘴上如此說道,但人卻並無泄氣之意,反而眼神堅定地模了模嘴角扎眼的鮮血,毫不在意的把長劍往地上一插,盤膝調理起來。
四下無聲,天地俱寂,仿佛剛才激烈的戰斗並未發生過,少年的說話,也是無人搭理,似乎他始終都是一個人自導自演,自說自話。
少年赤luo著上身,渾身上下布滿了疤痕,說是體無完膚也絲毫不為過,加上那剛剛受的新傷,崩裂開的舊傷口,縱橫錯落,鮮血淋淋,看上去都讓人頭皮發麻,讓人難以想象,這看上去僅僅有十六七歲模樣的少年,怎會有這樣一身觸目驚心的傷痕。再觀他此時,一頭濃密的長發,像是長時間沒有打理,亂蓬蓬的,即使如此,卻掩蓋不了那張俊朗的臉,五官精致,十分耐看,有那麼一股子英氣逼人的味道。此刻他雙眼緊閉,盤膝運氣。仿佛整個人都與天地融為了一體,他身體周圍,像是有一股無形的氣場,漸漸散開,周圍的碎石,被無形的力量托上半空,又瞬間被什麼鋒利的東西切碎,這股無形的氣場,越發的強烈,最後竟然能夠呈現出肉眼可見的能量圈,在那能力圈里,無數劍氣穿梭,漸漸凝成了淡金色的小劍,切割著周圍的碎石,直至將周圍的碎石切成了粉塵!少年才緩緩吐了一口濁氣,氣場散去,少年的周圍,形成了一片圓形的空曠地帶,顯然是他剛才運氣調息所致。
「還不夠……」
少年自言自語道。他伸手拿出了一個古樸的木匣,打開來,里面分為了若干層,做工十分的精細,而每一層,都放置著大小與長短不一的銀針!少年在木匣二層取出了一根縴細的銀針,又似乎拿起了絲線對著針孔穿了過去,只見其動作,卻沒有見到任何絲線,一番折騰之後,少年一咬牙,雙指並攏,只見那銀針卻是自行動作了起來,竟然在少年胸前的傷口上來回穿梭!盞茶的功夫,那穿梭的銀針,已經縫合了少年身體六處傷痕,待他把銀針收回至木匣內,起身離開時,那地下,已經是被汗水打濕了一片……
在他離開的地方,望著那單薄搖晃的身體,似乎是冥冥之中傳來的嘆惋,「痛定思痛!小子又是何苦呢。」
烈陽當空,在遠離了塵世的深谷里,卻透著絲絲入骨的森寒,少年**著上身,零星的日光散落在他身上,似乎將他整個人人都映照成了金色,那副身體上,疤痕密布,青筋暴起!仿佛在日光的映照下,能夠看到他的血液如同洪水猛獸一般奔涌咆哮。他握緊手中的長劍,渾身都被一股凌厲的劍氣包圍,當他邁出一步,徹底進入到谷口的位置,剎那間天地風雲色變,整個世界都在顫抖一般,原本的山谷消失,周圍的環境,轉瞬變成了一個只有劍的世界,一眼望不到邊,沒有日月天光,只有劍,插滿了一望無際的世界的劍!一柄參天的蒼藍巨劍落在一處高台的中央,明明是如此的巨大,卻如同一滴水珠,落入了深海,沒有引起半點波瀾。參天的巨劍消失,周圍的環境一變再變,無數的神劍如同朝拜一般,匯集一處,先是形成了一顆巨樹,然後在巨樹的頂端,無數神劍構築了一個太極八陣,飛舞流光,似與天地同在!此情此景,世間罕見,只能稱其為奇跡。
當那巨樹豐滿,八陣成型,又是百萬神兵鋪路,無數凌冽的劍氣構成了天梯,直直延伸到了巨樹頂端,八陣的邊緣!少年縱身一躍,一步踏上劍氣構築的天梯,眼神之中充滿了決然之色,縱使前方是萬劫不復的深淵煉獄,恐怕也阻擋不住那樣的堅毅神情。一步,兩步,三步……直至少年的身影消失在八陣之中,神兵構築的巨樹下,無數的劍氣形成了太極流轉,卻是那原本的谷口位置,虛空出現一柄青峰,劍鋒的位置,驀然出現一支紅燭,乳白的火焰,在那奇異的世界里,有些格格不入,卻無比耀眼,似是一盞明燈,等待著,指引浪子的歸途。
黑暗之中,是遍布的尸山血海,縱使你屏住呼吸,仍會有刺鼻的腥臭刺激著最敏感的神經,他無孔不入,仿佛多年以前,那一場噩夢,他掙扎著想要逃離,記憶卻清晰的如同定格在那里,閉上眼也會在腦中回蕩,捂著耳,也會听到那淒厲的悲鳴!他無法呼吸,不論怎麼跑,都是那揮之不去的記憶,黑暗的深深之處,仿佛一股莫名的力量,一只無形的魔掌,拉扯著他,將他拖入深不見底的深淵,那里是比地獄更加深深地黑暗。他彷徨失措,孤立無助,就在那即將墮入深淵之際,深深地黑暗里,一縷微弱的火光亮起,搖曳著,明亮著,越來越近,他伸出手去,緊緊地握住了虛空。
猛地睜開眼,少年的手,不著邊際的伸在半空中,刺眼的陽光在深谷的一線天灑下,溫暖舒適,少年動了動身體,劇痛襲遍了全身,他齜牙咧嘴的出了一身冷汗,深深地吸了口氣,他抬起胳膊捂住了自己的眼楮,「老師,我又失敗了,那十萬八千劍氣,我只接下了十萬,我又死了八千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