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咪媽咪,你不是說要帶我們去看爹地嗎?怎麼現在就要回去了,我們都還沒見到他啊!!」
醫院長長的走廊上,一個女人帶著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孩子疾步奔走。
「媽咪……」見走在前面的女人步伐越來越快,其中一個孩子索性賴在地上不起來了,「我不要回去,我要見爹地!」
「豆豆,乖,我們改天再來好嗎?」女人蹲在孩子跟前,無奈地哄著他。
「我不要!!我們已經來了,而且都已經到復健室門口了,我們為什麼不進去?!」
豆豆根本就無法理解自家媽咪的做法,就差那麼一步,他們一家人就能見面了,媽咪為什麼不推開那扇門,反而像見了鬼一樣地拉著他和瓜瓜轉身就跑。
「豆豆……」
白茗兒看著豆豆眼中的不理解,感覺自己的心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緊緊地捏住,幾乎讓她無法呼吸。
「豆豆,你爹地今天並不方便見我們,我們改天再來好不好?」
「你說謊!!爹地有什麼不方便見我們的?這段時間你總是這樣,說帶我們來見他,每次都爽約!!」豆豆氣呼呼地看向白茗兒,小小的臉蛋鼓得像是一只河豚。
「我……」她該怎麼向他解釋,他們的爹地,也許並不想見她呢?
從剛才的情形來看,他的身體恢復得還不錯,而他的身邊也已經有了別的女人,這樣也好,她就可以了無牽掛地嫁給李維森了。
「豆豆,如果你們一定要見你爹地,就去吧,我去樓下等你們。」
輕輕嘆了口氣,白茗兒站起身來,想要離開,可她的左手卻被一只小手握了起來。
是瓜瓜。
「媽咪,我陪你。」
瓜瓜的眼神堅定,神色里愈發有蕭晨的影子,這讓白茗兒的心又是一陣莫名抽疼。
她憐愛的模了模瓜瓜的臉頰︰「去吧,陪豆豆去,媽咪沒事。」
「可是媽咪……」
「瓜瓜,別總是為了媽咪壓抑你自己的心情,想做什麼就去做吧,媽咪真的沒事。」
她的兒子,她理解,不似豆豆的直來直往,瓜瓜總是一門心思照顧她的情緒,替她著想,有些時候,她還真有種角色錯亂的感覺。
看到白茗兒神情堅定的樣子,瓜瓜只好點了點頭︰「那好,我和豆豆先上去看爹地,媽咪你去樓下的茶餐廳休息一下,我和豆豆馬上就會去找你的。」
「嗯,好。」
*
告別了白茗兒,兩兄弟一路來到了剛剛去過的那間復健室,陸益陽告訴他們,爹地這個時間在這里做訓練。
豆豆在前面一溜小跑,而瓜瓜則不緊不慢地跟在他的後頭。
「瓜瓜,你說媽咪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剛剛不進去?」
又來到了那扇開了一個玻璃小窗的門前,豆豆疑惑極了。
瓜瓜不說話,眼楮卻是死死地盯著那一扇小窗。
媽咪會有那麼反常的舉動,應該是從那里看到了什麼吧……
「瓜瓜,你說陸益陽那小子氣不氣人?竟然說要把他媽咪介紹給我們的爹地,哼,我才不會讓他得逞呢!!」
想起他們兩兄弟之前和陸益陽在網路上的一番爭論,豆豆就覺得很生氣。
他做夢也沒想到,陸益陽這家伙居然敢打起蕭晨的主意!!
不行,爹地是他們的,他才不會讓他被人搶走呢!!
一直得不到瓜瓜的回應,豆豆終于轉過頭來看向自己的弟弟︰「瓜瓜,你怎麼一直不說話?難道你不生氣嗎?」
瓜瓜涼涼地看了他一眼︰「生氣有什麼用?爹地和媽咪還是不能在一起。」
「對啊,我就不明白媽咪為什麼要嫁給李叔叔嗎……李叔叔真是越來越討厭了,我總覺得他看我們的眼神越來越奇怪了,那眼神就像眼鏡蛇一樣。」不安好意。
听豆豆這樣說,瓜瓜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沒想到這小子還沒有神經大條到不可救藥嘛……
「喂,瓜瓜,你那是什麼眼神?我早就跟你說過了,我很聰明的!平時都是我讓著你的好不好?」
「嗯。」瓜瓜敷衍地應著聲,「那聰明人,你現在可以把門打開了嗎?」
他不是一直吵著要見爹地嗎?這會兒怎麼不急了?
「哦,對歐!哈哈,我猜爹地見到我們一定會激動得跳起來的!!啊,不對,現在爹地還不會跳,那……他一定會叫起來,嗯,一定會的!!」
豆豆一邊信誓旦旦地點著頭,一邊上前,拉下門把。
原本緊閉著的大門應聲而開,而豆豆還來不及把那一聲歡天喜地的「爹地」叫出聲,卻徹底因為眼前看到的景象而傻在了原地。
只見正對大門的床邊,一對男女依窗而立,女人正低著頭,男人正坐在輪椅上,他的手微微抬著,撫著她的臉龐。
兩人相對而立,場面好不甜蜜。
豆豆愣了一下,趕緊退了出來,把門關上,看了眼還站在門外的瓜瓜。
「走、走錯門了。」
「沒有錯,就是這里。」瓜瓜斬釘截鐵。
「沒錯?你確定?」
「是。」瓜瓜重重地點了點頭。
所以說,蕭晨那壞蛋現在是被這媽咪在這里搞女人?!
豆豆把兩個拳頭握得緊緊地,深深吸了兩口氣,然後昂首挺胸,破門而入。
「蕭晨,你這個公子!!」
豆豆氣壯山河的這一吼,驚擾了里面的蕭晨和胡依柔。
瓜瓜雖然預料到里面可能有的場景,可還是被豆豆那一聲大吼給震到了耳膜,他皺著眉拍了拍耳朵,也跟著走了進去。
「你說,這個野女人是誰?!你這樣做對得起媽咪嗎?!」
豆豆像一只暴走的小野牛一樣沖向蕭晨和胡依柔,然後不由分說地把兩人分開,叉著腰站在兩人中間。
「豆豆,你怎麼會在這里?」乍看到豆豆,蕭晨的黑眸中閃過一絲驚喜。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里?我不在這里你們就可以繼續做這種見不得人的事了對不對?!」
「你在說什麼?」蕭晨頓時覺得哭笑不得。
「別裝了,我都看到了!剛剛你們兩個就差沒有把嘴踫到一塊去了!!」豆豆繼續義正言辭地指責著。
「我……我們沒有。」
「沒有?我親眼看到的!!」
蕭晨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剛才有一只蟲子飛到這位胡阿姨的眼楮里去了,我只是再幫她看眼楮……」
「看眼楮?」豆豆卻依舊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少瞎扯了!!你又不是醫生,你懂怎麼看嗎?這里是醫院,你隨便叫一聲都有更專業的來替她服務!!」
想誑他,沒門!!
噗哈哈……一直在一旁看戲的瓜瓜幾乎想為豆豆拍手鼓掌了,他怎麼不知道豆豆的腦袋瓜子在這時候倒是這麼好使了?
說實話,想要看到爹地那副啞巴吃黃連的樣子,還真是難得。
不過,現在爹地是病人,而且他和媽咪之間確實還有一些誤會需要解決,所以,還是不要太過分了的好。
「咳咳……」瓜瓜清了清嗓,「豆豆,不要那麼激動,先听他說。」
「說?有什麼好說的!!」豆豆吹胡子瞪眼,「怪不得媽咪要跑掉,原來是看到你們在這里親親我我!!」
「什麼?你們的媽咪剛才來過?」蕭晨的神色里終于出現了一絲異樣。
茗兒來看他了?
他不知道自己心里是種什麼樣的感受,有些欣喜,又有些擔憂。
他希望見到她,可是又不想以現在的狀態見她。
一直尷尬的站在一旁的胡依柔終于有些明了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從他們的對話听來,這兩個孩子恐怕就是蕭晨的兒子。
她偷偷看了蕭晨一眼,極力掩下心中升起的那股失落之情。
「小朋友,你們誤會了,我和你們爹地真的沒什麼。」胡依柔也幫著蕭晨解釋。
豆豆卻根本不買她的帳︰「哼,狐狸精!!」
「我……」胡依柔一听,小臉頓時變得慘白,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
蕭晨看向豆豆的眸光也瞬間變冷了︰「豆豆,向阿姨道歉。」
他不希望自己的兒子這麼無理取鬧、是非不分,他希望豆豆和瓜瓜都能像益陽那樣,積極向上,樂觀開朗,並且開心無憂。
什麼?爹地居然要他向這個野女人道歉?!
豆豆被氣得快炸了,聲音也變得更加尖銳了︰「我才不要!!你這個狐狸精,壞女人,專門勾引別人的老公!!」
「豆豆!!」蕭晨大聲喝止,神情里是前所未有的冷凝,「如果我沒記錯,你們的媽咪馬上就要嫁給別的男人,我和她,並沒有任何法律上的關系。」
蕭晨覺得自己真的是被氣瘋了,才會對自己的兒子說出這樣的話,可是,豆豆這一次確實過分了點,畢竟,胡依柔是無辜的,她只是好心來看望他這個曾經身殘志也殘的可憐人罷了。
他看到豆豆大大的眸子里瞬間噙滿了淚水,可是,他並不打算停止對他的「教育」︰「所以……就算我今天真的和胡阿姨有些什麼,我們的關系也是正當的,她並不是什麼壞女人,更沒有勾引任何人的老公,懂嗎?」
豆豆把雙手握得緊緊的,雙眼緊緊地盯著蕭晨,像是要在他臉上燒出一個洞來。
「算我看錯你了。」他以為,他會是個很好的爹地!沒想到,哼,還不如李叔叔呢!!至少,李叔叔不會對媽咪三心二意!!
從豆豆的聲音里,蕭晨听出了顯而易見的「失望」,他很想把他摟入懷里,好好安慰,可是,他不能,他不想自己成為一個只會一味縱容孩子放肆的父親。
五年來,他從來沒有盡到過一個身為父親應該盡的職責,現在,他希望自己能力所能及地補上這份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