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婈心听到這句話,身子一怔,呆在了原地,她當然知道那一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請,她當然知道她該報復的人還有其他,因為她看到了事情的始末。
她像其他的權臣女兒一般,在她及笄之後,被皇帝納入後宮,冊封為妃,本以為此生便是在深宮之中,卻不料會有如此的變故!也正是那一天,為了慶祝她賜封為貴妃娘娘,皇帝特地舉辦了一個隆重的慶典……
文武百官都來到了仙雀台,身著一襲金黃色龍袍的男子坐于龍椅之上,左側還坐著另一個絕代的女子,那是當朝太後凌梓非,不過張婈心卻沒有仔細看清楚她的容顏。
文武百官匍伏于地高呼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聲音震耳欲聾。
「眾愛卿平身,賜座!」拓跋庚扈一臉淡然,隨後百官皆入了座,隨著太監一聲尖利的叫聲,高台之上煙霧迭起,悠然悅耳的樂曲彈奏了起來,一抹俏麗的白色身影在朦朧的煙霧之中翩翩起舞,而眾人眼中也是一片驚色,實在是美艷無雙,傾世佳人,舞姿曼妙,撩人心魄。
而對于張婈心來說,她實在不喜歡那些人的目光,即使她這一舞並不是為了自己,雖然說是冊封為貴妃娘娘,可張婈心她知道,那都不是她想要的,即使是嫁給萬人之上的皇帝,即使一生都享盡榮華富貴,那她也不能明白自己的內心,她不知道她到底想要什麼?但是這一切幻想都會變成虛無,因為她已經入宮了。
談不上喜悅,也談不上愁苦,張婈心她是受父所托入宮,她一開始以為是皇帝看到父親位高權重,才想要聯姻,即使她再不甘不願,父命難為,她也只能放下自己所有的夢,只身進宮。可是這一切卻來得太突然,讓她像是瞬間墜入了谷底。
張婈心無疑是一個聰慧的女子,她知道宮中險惡,步步驚心,所以她必須要很好的偽裝自己,偽裝成一個得體的妃子,皇上的女人。因此,為了獲取皇上的歡心,她要舞,舞得出彩,舞得驚世。她不能因為自己的內心而忤逆了這樣的宿命,她不能背離父親,不能背離這個皇命!于是她舞得很美,笑靨如花。
恐怕只有內心才能夠懂得,這樣的她有多麼虛偽。
可是她本以為所有人都會被這樣的她所驚艷到,但是她錯了,當她瞟到那個女子之時有些疑惑和詫異。她,張婈心,從幼年到及笈,無論是男子或是女子,老人或是少年,無一不贊嘆她的美,而那個女子雖然只有十七,卻已經是擎剎國史上年齡最小的太後娘娘,即使如此,皇帝依舊將她奉若親人。可是她卻在自己舞出這般華艷之舞時在一旁睡覺!她所有的驕傲都不能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她舞得愈發曼妙多姿,得到了更多的贊嘆之聲,卻依舊沒有將那個女子的視線吸引過來。
她在跟皇上說些什麼?為什麼很多人都將目光看了過去?為什麼她一驚一乍的?張婈心不解,卻是好奇不已,有什麼比看她跳舞慶典冊封還要重要的事嗎?
終于那個女子朝自己看過來了,這一次,她一定要得到她的贊賞!輕盈的身子快速的旋轉了起來,白色的裙擺飛舞如花盛開,烏黑如瀑的長發隨風飄揚,張婈心的臉龐之上,綻放了一抹魅惑妖嬈的笑意。
看到那個女子直盯盯的看著自己,只覺得內心有一種莫名的欣喜,臉頰之上有些發熱,卻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一曲罷,張婈心的舞姿驚人心魄,仙雀台上響起了雷鳴般的喝彩聲,這些都不重要,張婈心想要走近那個女子,想要看清她的神情。
她款步走下高台,有一種急迫的心情想要看到那個女子的認可。不過她的臉怎麼那麼紅?
「太後娘娘暈過去了!」只听得她身旁的婢女高呼了一聲,隨後就看到她已經倒了過去,所有人都開始朝殿台看去。
皇帝也是著急的喚道︰「快宣太醫,你們還不趕緊扶著太後去東昭殿!」
張婈心只看的殿台之上一片混亂不堪,隨後一眾婢女將那個女子抬走了,不由得覺得心中有些失落,那個女子難道是因為太不喜歡自己才昏過去了?
可是她不會知道,就那樣顧盼的一眼,竟然會那麼刻骨銘心。
經過這一番事情,仙雀台之上喧嘩不斷,所有大臣都開始議論紛紛,皇帝坐在龍椅之上也是神色凜然,張婈心現在殿下有些無措。
不知為何,張婈心覺得有些不安,往四周一看,更是詫異,什麼時候多了這麼多殺氣?隨著李公公尖叫了一聲,「有刺客!」幾道黑影從空中飛身而下,持劍直逼皇帝,此時的仙雀台更是陷入了驚慌之中,一些忠貞不二的大臣最先反應過來,高呼道︰「護駕!保護皇上!」隨後圍了上去,可是他們手無寸鐵,一時就被刺客給打倒在地。
張婈心先是一驚,隨後朝自己的父親看去,只覺得他神色肅殺,有些說不清楚的情緒,但是奇怪的是,他並沒有上前拯救皇帝。可是現在哪能管這些,黑衣人招式狠辣無比,救皇上要緊,張婈心一提力就向殿台飛身而去,與一個黑衣人糾纏了起來。
御林軍也及時趕到,和黑衣人交斗在了一塊。張婈心不知道為何,黑衣人似乎並不願意跟她相斗,但是絕對不能讓他去傷了皇帝,所以張婈心不打算放過他。
而讓張婈心奇怪的是,皇帝坐于龍椅之上處變不驚,反而一臉深色看著自己。
不一時,雖然黑衣人武功高強,但終是寡不敵眾,最後被御林軍全部殲滅。
此時皇帝才發話,「真是膽大妄為,左相你去查看一番,究竟是什麼人!」
左丞相先是神色有些驚慌,隨後應了一聲,領著幾個侍衛走了過去。張婈心絕對看到了左相李頎往前去的時候回過頭看了一眼,眼中透露的情緒不明,但是看過去的地方就是父親所在的位置,這讓她更是不安。
左相走到了已經死去的黑衣人跟前,命侍衛將其面罩摘了下來,在看清黑衣人的臉龐時眼中閃現了一抹驚色,隨後便瞬間消逝。張婈心也有些疑惑,走近一些看了去,只覺得心眼一時懸上了喉嚨口,差點驚呼出聲,那不是別人,那正是將軍府里守衛父親的侍從啊!難怪會覺得招式那麼熟悉!
怎麼可能!張婈心有些不敢相信,一時呆愣在了一旁。這些人不是今日跟隨父親進宮的嗎?難道……
「左相,可知道是誰了?」皇帝冷聲說道。
左相剛想說話,張霆風就站了出來,跪在了皇帝的跟前,說道︰「回稟皇上,這是臣的侍從。」張婈心一驚,也跟隨父親跪了下去,只是心亂如麻。
「張將軍!」話語中帶著顯露的怒氣,只見皇帝眉心緊蹙,冷靜的神色下似乎有著壓懾一切的威嚴,「還請你說說這是怎麼一回事?」
難道皇上認為是父親要刺殺他嗎?張婈心只覺得有些慌恐不已,父親不可能做這種事的,父親那麼忠誠于皇帝,怎麼可能?一定是哪里弄錯了,怎麼會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情!
「罪臣用人不善,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還請皇上明察……」張霆風跪伏于地,神色惶恐。
拓跋庚扈神色一凜,「是嗎?」像是問,又像是已經否決。隨後他一甩龍袍,走到了左相的身側,斜著眼楮看了看黑衣人,迅速捕捉到了黑衣人胸口微微拱起,「左相,你看他胸口那個東西是什麼?」
左相咽了口氣,暗叫不好,卻又不能拂了皇帝的意,只好硬著頭皮說道︰「是。」隨後有些不安的將黑衣人懷中的東西拿了出來,是一封信件!
「打開來看看……」拓跋庚扈眉心一蹙,將左相李頎的神情盡收眼底。
「是。」李頎大概已經猜測到了信件的內容,表面上雖然雲淡風輕,但內心已經是翻騰不已,他遲緩的將信件拆了開來,當看到信上的字時,只覺得腦子一轟,像是要炸了開來,慌忙跪在了地上,「皇、皇上,此信必是他人陷害于臣,臣並無謀逆之心!」
「左相這是為何?」拓跋庚扈也是覺得奇怪,趕緊將跪在地上的李頎攙了起來,「給朕看看這封信……」
隨後左相顫顫巍巍的將信件遞給了皇帝,他知道若此時銷毀信件必是加大嫌疑,「皇上,您一定要相信老臣是一片忠心耿耿啊……」
拓跋庚扈緊蹙眉心的看完了信件,「什麼!」
李頎趕緊跪了下去,「老臣絕對沒有與張將軍勾結謀反,這一定是誣陷臣等,還請皇上查出真凶,還老臣和張將軍一個清白!」
「這……」拓跋庚扈一時也沒了主意。
「皇上,人證物證俱在,還請皇上不要饒恕奸臣將其定罪啊!」禮部尚書樸大人站了出來,向拓跋庚扈奏道。
「皇上您要三思啊,此事必有蹊蹺,想來左丞相經歷兩朝,為社稷出謀劃策,立了不少功,定是忠心于陛下,怎麼可能做這般謀逆大反之事呢?」右丞相劉真驤也出來說道。
左相李頎一臉疑惑,怎麼劉真驤也來給自己求情?不是一直不和嗎?
隨後刑部尚書趙大人也說道︰「左相為國忠貞不二,不是逆反之人,還請皇上查明真相!」
「皇上……」
……
仙雀台上一片嘈雜,拓跋庚扈心下不滿,只能站在一旁看著所有大臣爭相發言。
張婈心朝自己的父親看去,只看得他一臉面如死灰一般,「爹,你怎麼了?」
張霆風不做言語,他知道該怎麼抉擇了,隨後在眾人沒有注意之時,塞給了張婈心一片古銅鑰匙,「心兒,就當爹爹對不起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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