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屠道︰「那小輩罵我這些話我自需轉述出來,若是將之露掉卻盡說我自己罵他的話,那教你听起來倒成了我一味罵他,他倒成好人了,不就成了你屠大哥我的不對了。」
槐梧壯漢道︰「屠大哥這話有理,但我對屠大哥甚為了解,自不會因漏了這麼幾句無關緊要的罵人之話便胡亂分辨,屠大哥講與不講都無礙。」
狂屠道︰「還是講出來更為生動些,我講起來也順口,便當我自己罵自己了,哈哈!」仰頭縱聲大笑。
槐梧壯漢亦跟著笑了笑,道︰「不過那小輩倒是甚倔,竟起了與屠大哥你拼命的心思了。」
狂屠冷哼一聲,道︰「這是不自量力,他出言辱我在先,我自當報之。人在江湖之中混,誰人不曾受過屈辱,莫說是這點,便是再大的也曾受過。我與兄弟你一路走到今天,最是清楚不過。若因為這點小小的屈辱便要與人拼命,那我等早活不到今天了。」
槐梧壯漢點了點頭,道︰「年輕之人混跡江湖不久,自然浮燥。江湖之中弱肉強食,我等年輕之時所受屈辱也不少,無非是能忍則忍,這才是生存之道,太過看重顏面,總是無益于己。」
狂屠道︰「那些狗屁大派最重顏面了,視之如命。」
槐梧大漢搖了搖頭,道︰「這年輕人一味愚昧至此等地步,看來他心中所謂的正道已是根深蒂固,難以動搖。若是有此等堅定之心,將之用到救人救難之上,而非用到這紛爭殺戮之上,那可有多好!」
狂屠道︰「其實一說到正道,我向有我自己的見解,正道當中其實也分真正道與假正道。那些行俠仗義,扶危濟貧,從不濫殺無辜之人便是真真正正的正道。而像那些重視顏面,口口聲聲正義仁義,卻為自己所為的正義不擇手段,肆行殺戮之輩便是假正道。而我所說的這小輩明顯便是後面這種,一副視死如歸,正義凜然的模樣,但卻不分青紅皂白,一昧為之。」
槐梧壯漢搖了搖頭,道︰「這些假仁假義的假正道,這些年來不知害死過多少無辜之人,但其觀念卻依然一代傳一代,至今猶然生生不息,這些愚昧的世人不知何時方能清醒,這混濁的江湖不知何日才能風平浪靜。」
狂屠嘆了一聲,道︰「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風平浪靜那自是不可能的事。」
槐梧壯漢亦是嘆了一聲,喃喃道︰「江湖!江湖!風波落入湖,無奈隨波逐,生死無知數,朝天自祈福。」對著狂屠道︰「一說到這江湖,我倆倒不禁生出這許多感嘆了,若是再行感嘆下去,怕是一日一夜也嘆之不完,還是回歸正題,屠大哥接下來卻又如何了?」
狂屠說道︰「那混帳家伙一劍向我刺來,這一劍他起了拼命的心思,自是盡了全力,劍尖直取我額頭印堂穴。我心想這混帳年輕人如此倔強,即使是此次放過了他,他也決計不肯罷休,定與我糾纏。我早便煩得緊了,又哪有心思跟他多耗,于是打定主意,此次定要下重手,一來讓他再無出手之力,可省卻許多麻煩,二來殺雞敬猴,讓其他人知難而退。
當于暗運勁氣護住額頭,同時施展移形功挪開印堂穴,運轉三轉伏龍功將勁氣聚到中指之上,不躲不避,任由那混帳家伙一劍刺到我額頭上。」
槐梧壯漢臉現訝色,道︰「屠大哥竟要動用三轉伏星功,那小輩這下可真慘了,看來當時屠大哥當真是氣得不輕呀。」
狂屠道︰「可不是嗎!那混帳家伙確實是惹得我真正惱怒了,這才想著動用三轉伏龍功,不過事後想想,倒也挺後悔的,畢竟這小輩雖有錯,但我動用三轉伏龍功懲罰他確實也重了些。」
槐梧壯漢道︰「不過屠大哥既以勁氣護住額頭,又何需用移星功挪開印堂穴,以那小輩的武功斷斷不可能破掉你的勁力。」
狂屠道︰「這印堂一穴甚為重要,我不敢大意,凡事謹慎為好,以防萬一。不過兄弟你又忘了一事了。」
槐梧壯漢眉頭一皺,道︰「我忘了一事,什麼事?」
狂屠道︰「兄弟你剛才說我以移星功挪開印堂穴,這話可錯了。」
槐梧壯漢一副晃然大悟的模樣,道︰「是!這倒是我錯了,應該是移形功,我忘了屠大哥最忌這功夫給人說混了。」
狂屠道︰「我自離開三清山之後,便不想再與星塵子有瓜葛,我這移形功與移形手與移星功和移星手可是不同,嚴格來說移形功只是移星功的一部分罷了,移形手也只是移星手的一部分,不過都被我加以改動了,雖說都是星宗的功夫,但你知我就是不想與這星字扯上邊。」
槐梧壯漢點點頭,道︰「是我一時失口,那麼接下來又如何了,還請屠大哥再行道來。」
狂屠續道︰「那混帳家伙見我不躲不避,一劍便刺中印堂穴,滿臉喜色,但喜色瞬間即逝,轉做一臉詫異之色,顯然他發現他的長劍遞之不進。
我冷哼一聲,將聚在中指的勁氣一彈而去,彈到他右手腕之上,‘伏龍’入其經脈。那混帳家伙膿包一個自然絲毫不知,將劍勢一轉,砍向我脖子,我掌心對著那混帳家伙凌空一拍,便將其拍飛了出去,撞到另外幾人身上,那幾人接住了他後退了幾步方才立定。
那混帳家伙挺身而起,滿頭散發,吼道︰‘爾等還站著干嗎,與我一起除魔。’持劍便要向我沖過來。
他後頭兩名青年人拉住了他的手,一人叫道︰‘狄師兄,你莫要沖動,我們不是這人對手。’另一人道︰‘狄師兄,你冷靜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何必無畏送死。’
那混帳家伙將兩人推開,哈哈大笑,道︰‘枉你們身為三合劍盟之人,平時間口口聲聲為除魔赴湯蹈火,今日遇到了真正的魔,卻都成了縮頭烏龜了。也罷!你們不上,我便自己一人與他拼個生死。’
一人上前扯住了那混帳家伙,使勁搖晃,道︰‘狄師兄你清醒清醒,我們斗他不過,便叫師叔他們來討個理,你莫要沖動。’
那混帳家伙振臂一揮,便摔開另一青年人的手,吼道︰‘殺啊!’持劍又向我殺來。我冷冷望著他,不住搖頭。
那混帳家伙沖到我跟前,右手腕突然一顫,手中劍柄月兌手而出,‘啊!’的一聲便叫了出來,左手捂著右臂倒在地上直翻滾了起來。
另外幾人見這般變故,齊齊直搶而出,沖到他身前,一人抱起了他,問道︰‘狄師兄你怎麼了!狄師兄!’那混帳家伙只痛得一個勁的哀叫,又哪里回得了他的話。另外幾人見他無緣無故這般,人人登時第一個便想到了我,幾人充滿憤怒的眼神齊齊射到我身上。
我冷哼一聲,道︰「不用看了,這家伙會這般確實是我所為,他中了我的三轉伏龍功,右手上經脈已為我所廢,這便是胡攪蠻纏的下場。’當中一人漲得滿臉通紅,一臉憤態,說道︰‘你竟下這般狠的手,經脈一廢,他這右手便成了廢手了,你這比殺了狄師兄還殘忍。’
我心中確實也有些後悔,但做過的事又哪能收回,經脈已廢,再多說也無用,便道︰‘我幾次忍讓著你們,你們卻不知好殆,這下純是咎由自取,又怪得了誰。’當中又一個身著痕劍派服飾的青年人一聲大叫,驀地滾到地板之上,拔出一把斷劍,挺身而起便要向我沖來。
我冷冷說道︰‘你想經脈俱廢嗎!’我這話便如同一盆冷水朝他潑去,他身子登時一個激靈,停住了腳步。我意在逼退他們,便道︰‘速速帶著他離去,若是不然,等下我一不高興,將你們經脈盡數廢掉,到時可不是一只手那般簡單了。’
這幫青年人個個一臉悲憤之色,幾個互相對視,點了點頭。一個準劍派服飾的青年人說道︰‘今日與閣下這筆帳,我們三合劍盟記下了,來日定要再來向你討還。’
我笑道︰‘你們說這話威脅我,不怕我殺爾等滅口嗎?’那青年人道︰‘你殺得了我等,能滅得了我等的口,卻堵不住天下悠悠眾人之口!’
我冷笑道︰‘好!你放心,我不會殺你們三合劍盟這些小輩。我倒是等著看看你們三合劍盟怎麼來向我討這筆債。’當中又一人說道︰‘你若是條漢子,可敢報上名來。’
我哈哈大笑,道︰‘你們要來找我麻煩,還要我報名給你們,這不是方便了你們找了,你倒是打的好算盤!不過你將這混帳小子抬回去,你們三合劍盟當中那些長輩可比你們有見識,自然能猜到我是誰。’
一人放出狠話來,道︰‘你有種便給我在此等著,待我師叔他們一來,定要你小命!’
我越想越是好笑,怎的我狂屠的命當真那般不值錢,人人皆說是小命,看來這些年混跡江湖倒是白混了,便道︰‘你們三合劍盟若是有本事,盡管來取,不過我這條命可不好拿,快給我消失!’
幾個弄醒了倒在地上的同伴,不敢再行逗留,當中兩人扶著那為首的青年行在前頭,其余的跟在後頭,一並出了酒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