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回到家中。思睿給我的冰水起到了作用,起碼走進家門的時候,我的眼楮沒有那麼紅腫。
媽媽沒有看出任何端倪,只問了我就診情況。對付媽媽我是駕輕就熟,含糊其辭地就糊弄過去了。媽媽對我本就十分信任,加上平時我身體十分健康,也就沒再多問,忙著為我燒飯。
看著媽媽早已不再挺拔的背影,我的雙眼再次氤氳淚光。媽媽為我操勞辛苦一輩子,萬一將來我真的走了,她該怎麼辦?我若沒有為媽媽安排好下半輩子的生活,我又怎能安心地走?
感覺自己再也不能自如地控制情感,我連忙躲進自己的房間,悄悄抹去早已經滑落臉龐的淚水。
不行,我不能這樣下去,否則遲早給媽媽看穿。誰人沒有一死?從我們出生那一刻,便已注定了死亡。我不能再帶著悲觀的情緒度過未來的日子,就算前方等待著我的是死神,我也應該笑著面對他!
我擦干眼淚,乘媽媽不注意在冰箱里拿出些冰塊,溜到室外陽台上,為自己的眼楮做冰敷。希望媽媽不會看出什麼來。
媽媽很快就叫我吃飯。我跳著幫媽媽把飯菜端上桌,而媽媽則在幫 揚裝飯盒。「等下吃完,給 揚送去。讓他晚上上家里來吃晚飯,盡量少在外面吃那些個快餐。」
我打趣道︰「哎喲媽媽,人都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現在這女婿還沒進門,媽媽你就這麼照顧他啦,弄得我這個女兒都有點心里酸酸的,吃醋嘍!」
媽媽听了拿著筷子便要打上來︰「你這丫頭,一天到晚沒個正經的,竟拿媽媽開玩笑!有你這麼說媽媽的女兒麼?還好 揚現在不在,不然人家會怎麼想?」
我大笑著躲閃開,媽媽的手落了空。我似乎又變回十幾歲的樣子,圍繞著媽媽和她沒大沒小地撒嬌嬉鬧,全然忘了就在兩個小時前,我剛剛被醫生判了身患絕癥。
「媽媽, 揚最近忙著店鋪的事兒,後面還要忙開張的事兒,我想搬去他那里照顧他。」吃飯吃到一半,我終還是遲疑地向媽媽提出。我想利用我剩下的時間為媽媽準備將來的生活,又不想讓媽媽發現,唯有在一開始就離開媽媽,才不會讓她起疑。將來,我會同樣想辦法找借口離開 揚,離開欣然,獨自一人面對死亡。
「睿睿,媽媽認為這樣不好。你畢竟是女孩子,婚前就搬去 揚那里,會被人說三道四,萬一……」
「萬一不小心懷了孩子,只能匆匆忙忙奉子成婚?」我笑著替媽媽把話說完,「媽媽,這都什麼年代了,您思想得放開。何況我已經是成年人了,自己做事有分寸。」
「你年紀再大,也是媽媽的孩子。我是擔心你吃虧,畢竟 揚……」
「放心吧媽媽,之前的事全是誤會,我相信 揚是真心愛我,不會做出傷害我的事。」我心中暗嘆,只怕將來,受到傷害的,將會是 揚啊!若上天眷顧,我真希望立即能夠懷上 揚的孩子並順利生下這個孩子,讓孩子替我陪伴 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