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來想去,覺得自己無處可去,最後還是回到李家西山別墅。如今邵蘭芷還未出院,李非凡自然是在醫院陪伴她,所以李家西山別墅相對來說是個清淨之所。
我沒有回到房間,只呆呆地坐在花園之內。天色漸漸暗沉,別墅里的工人將各個房間的燈逐漸開啟,花園里的路燈也隨之開啟,樹冠上、花叢中到處是滿天星的小燈,宛若將天上星河搬到了人間。
我抬頭仰望天空,今夜北京難得能見到星空。我望著遙遠而又稀疏的星,想到里面再也沒有一顆星星是代表著我的孩子,不禁又黯然神傷。
耳邊傳來低沉的簫音,凝重、抒緩、縹緲的旋律,帶著佛家神聖虔誠的韻味,一如三百多年前的一樣,似要洗盡我的煩惱。我知道,是 揚為我吹奏《佛上殿》。此時的 揚倚著花園中的桂花樹吹奏,眉宇間籠罩著深深的憂愁。
《佛上殿》一曲終了,我依然無動于衷,反倒是 揚控制不住自己,嗚嗚地獨自哭泣,邊哭邊自責︰「都怪我不好,說什麼要與牡丹一決高下,要逼她現身,結果自己沒有這個能力,甚至連自己的親人都無法保護」
其實根本不關 揚的事,根本是我自身的原因,才會導致月復中寶寶離我們而去。可是現在的我,真的不想解釋,我只想自己一個人靜靜呆著,靜靜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我輕輕走到 揚身邊,悄悄蹲下,茫然地抬起手,替他拭去臉上的淚,接著像是完成了一項任務似地又重新站起,木然地離開。
「菁菁!」 揚從後抱住我,「你的痛你的苦,有我一起和你分擔。別這樣對我,讓我覺得你拋棄了我!孩子沒了我也很傷心,或許只能說他與我們無緣,你千萬不要因此而自責。我們還年輕,等你的病治好了,我們有的是機會。」
揚的話深深刺激到了我脆弱的神經,戳到了我內心最痛的傷疤。我突然歇斯底里地沖他吼叫︰「我再也不可能會有孩子,我是個生不出健康孩子的女人,所以不是我要拋棄你,是我求你拋棄我!」我邊哭邊喊,「我沒有辦法實現你的夢想,我根本不是人,活該遭到報應,我根本不值得任何人為我付出!」
揚死死抱住我,陪著我哭︰「既得相伴,便生相依;既生相依,便會相偎。菁菁哪,我的公主,我們已經相依相偎度過千年,將來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只要我們彼此在一起,沒有過不去的坎。有沒有孩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我身邊。」
一時之間我和 揚抱頭痛哭,誰也勸不住,別墅里面工人個個束手無策。最後還是思睿、欣然和我的主治醫生及時趕到,對我注射了一針鎮靜劑,我才漸漸安靜下來,慢慢入睡。
我陷入沉睡之前還听到欣然在數落 揚︰「清睿產後抑郁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該多勸解寬慰她,怎麼反而跟著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