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陽城府衙大堂,小郡王完顏洪招來帳下大小參軍在前廳議事,完顏雪兒得了兄長的軍令,也連忙帶著柳逸玄來到了大堂。
「哥哥,這個書生我給帶來了,你看那榜文告示是不是該讓他起草一下?」
完顏洪走到柳逸玄身邊,見他又仔細打量了一番,也不知道眼前的這位窮酸秀才是不是靠譜。
「小秀才,你以前可曾為官府寫過官文?」
柳逸玄雖然來北宋的時間不長,但城門口的各類告示也看了不少,再說自己本來就是禁軍里面的小書掾,寫個榜文有什麼難的?
「實不相瞞,小生雖然才疏學淺,但對我朝的官文倒也略知一二,官文者,官樣文章也!講究的是不俗不雅、不溫不火、不偏不倚、不疼不癢,既要傳達朝廷與官府的意圖,也要照顧市井流民的理解認知。官文可長可短、可簡可繁,國家大事既可以三言兩語,也可以萬語千言……」
「打住打住!……」完顏洪見他搖頭晃腦,說了半天也沒听懂幾句,連忙讓他暫停。
「我是問你會不會寫官文,誰讓你在這兒給我背書啦!你只管回答‘會’與‘不會’便是,哪來這麼多廢話!」
「會,會!小人會寫官文,不知將軍要寫些什麼內容?」柳逸玄一听這些金人讓自己為他們寫告示,必定是有什麼命令要傳達給全城百姓,此時的濮陽百姓還不知道大宋軍隊正要渡河北上,如果他們知道宋軍要來收復濮陽,一定會大為振奮,即便他們不主動與城外的大軍配合,也一定會願意在暗中為宋軍提供幫助。
「很好,本將軍只想讓你告訴全城百姓三件事,第一件就是︰宋國皇帝昏庸無能,早就被我們大金鐵騎給打怕了,現在濮陽在我們金人手里,宋國的皇帝早就不管這里的百姓了,你們還是早點死了心吧!」
柳逸玄在旁邊听了這話,也覺得有幾分道理,這宋朝的皇帝確實無能,不然也不會丟下半壁江山,但是要讓百姓甘心去當亡國奴卻不那麼容易。宋朝雖然吏治*,百姓負擔較重,但金國又能好到哪兒去,一味的對佔領區殺伐掠奪,絲毫不知撫恤黎民,早晚也是亡國的下場。
柳逸玄心里自然明白這些,可此時卻身不由己,既然是來刺探軍情,就只能假裝投降歸順,先保住小命要緊。
「好的,小的記下了,那第二條呢?」
「第二嘛…要勸告城中的百姓,真心歸順我大金,凡是為我大金國立下功勞的一律重重有賞,膽敢與我大金國為敵的,統統殺死,絕不留情!」
「恩威並施,果然高明,那第三條呢?」
「第三,據細作來報,說有宋軍奸細混入了城中,這些奸細必定會尋找落腳之處,因此全城的酒館客棧不準接待生客,一旦發現可疑人員入城,應主動向官府舉報,官府會有重賞。除了客棧酒肆之外,那些城中百姓的家里也不準接待生人,從發榜之日起,濮陽城四門關閉,全城戒嚴,任何人不準私自出城!就這些吧。」
「全城戒嚴?為何全城戒嚴啊?」柳逸玄一听四門關閉,那自己還怎麼出去,即便得到了情報也無法送出城去啊?
「你問那麼多干嘛?只管照我說的寫就是!」這完顏洪見他多問,也沒打算跟他多說。
而此時站在一旁的完顏雪兒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今天早上她還出城了一趟,怎麼這會子他哥哥又下令全城戒嚴呢?
「哥哥,為何要關閉四門啊?難不成宋軍已經打過來了?」完顏雪兒替柳逸玄說出了心中的疑問。
「唉!」完顏洪嘆了一口氣,「為兄叫你過來就是要商議此事,剛才駐守黃河的幾位將軍快馬來報,說一伙宋軍昨夜渡過了黃河,偷襲了黃河大營,駐守的兩千多人馬死傷大半,這股宋軍正在黃河北岸集結,馬上就會奔濮陽而來啊!」
「什麼?他們有多少人馬,也敢來攻打濮陽?哥哥,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小妹願領兵出城迎敵,把這伙宋軍打回南岸!」完顏雪兒一听宋軍過了黃河,早已心頭大怒,柳眉倒豎,秀拳緊握,打算到城外廝殺一番。
「不可呀,小妹,如今父王不在城中,你我不可意氣用事啊!再者,宋軍人馬多少,是否奔濮陽而來,我們都一無所知,若貿然出城,一旦有失,這濮陽城怕是難保了,我看我們還是緊閉四門,堅守不出,等模清敵情再做打算吧!」
「這…那好吧!」完顏雪兒覺得兄長之言也有些道理,畢竟他是兄長,又豈能不從他的命令。
兄妹二人的一番對話讓柳逸玄听到真真切切,他聞得宋軍渡過黃河,不禁心中暗喜。
「好啊,宗澤老將軍果然神速,我昨夜才把戰船偷運過去,他今早就讓大軍渡河了,如此看來,這拿下濮陽城的日子也不遠了,哼哼,郡主妹妹,看哥哥我不把你給生擒了!」
柳逸玄一听完顏洪下令死守濮陽,心里又開始擔心起來,「這濮陽城的金兵也有兩萬余人,若真要咬牙死守,宋軍破城也絕非易事,萬一攻城不利,那完顏老郡王再派兵來救他這一對兒女,大宋軍隊豈不是要空手而歸?不行,不能跟他們耗著,要想辦法迅速破城,……」
「哎,小白臉,你還愣著干什麼,趕緊照我哥哥說的去起草榜文啊?」這完顏雪兒看到柳逸玄在一旁發呆,也不知他在想什麼,連忙對他斥責。
「哦,好的好的,只是小人不知道文房在哪兒,也不知道去哪兒拿些紙筆過來!」
「真麻煩,走,姑女乃女乃帶你去文房!」完顏雪兒說著便辭了她的兄長,帶著柳逸玄往東邊的一見文房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