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絲打開了門,對著門外的那個黑發黑瞳的少年道︰「親愛的奧西里,你這又是多久沒有吃飯?我不是叫你要按時吃飯嗎?」
奧西里看起來一臉不在乎的模樣,他的臉色很蒼白,眼下是一片長期熬夜產生的青黑,看上去有氣無力,但當他看到站在客廳里望著自己的陌生人的時候,眼神突然變得銳利而警惕︰「他是誰?」
「他是阿瑞斯,是一個星際旅人,他的飛船壞了,所以被迫停在這里的。」貝絲介紹道,用眼神示意奧西里不該對一個客人如此無禮。
奧西里的眼中充滿了敵意。
貝絲有些尷尬地看了那個星際旅人一眼,對方只是微笑地搖頭表示自己不在意。
「那麼,我就先去做湯了。」貝絲走向廚房,把客廳留給了奧西里和那個星際旅人-
「你到底是是誰?」奧西里壓低聲音問道,不想在廚房做飯的貝絲听到。
「一個星際旅人而已。」那人微笑著說道。
「不可能!」奧西里低吼道,「沒有人能夠到這里,這里的人也出不去!」
那個人看著奧西里,然後懶洋洋地坐在椅子上,笑容帶著惡劣的意味。那溫和有禮的表象突然就被撕破,露出其下凶惡的猛獸的真相︰「那麼你是怎麼知道這麼多?」
奧西里開始後悔了,自己不該如此急切地說出來,他原本以為這個人不過是運氣好,剛剛好找到一個能出去的通道,現在才知道,這個人是有備而來的,但現在已經沒有反悔的機會了。
廚房里做著玉米甜湯的貝絲哼著的輕松小曲,那旋律從廚房傳出,伴隨著濃濃的香味傳到了客廳。
客廳里,奧西里保持著沉默,那個人也沒有說話,氣氛凝固得可怕。
奧西里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決定坦白︰「我一直都想要離開這里,但是這里根本沒有能夠離開的飛船。這里根本沒有人想要離開,也只有貝絲的兒子當初離開了。我從圖書館里找到了一些圖紙,利用這個星球上原有的資源制作了飛船,因為我不知道我制作的飛船有沒有問題,所以我就用了無人操控的模式,但是……」
奧西里的眼中閃過一絲恐懼的情緒,他頓了頓才繼續說︰「我制作的飛船突然就爆炸了,然後小鎮上就莫名其妙戒嚴了很久,還有幾個人就這麼消失了,但是其他人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那些消失的人,就好像那些人根本就沒有出現過一樣。」
「這里,根本就是一個被隔絕的死地。」奧西里幾乎是有些痛苦地說出最後一句,原本以為的平和故鄉轉眼之間就變成一個被隔絕的死敵,讓這個少年每天都活在巨大的壓力里,恐懼著自己什麼時候會不為人知地死去,他甚至連一個傾述的人都沒有。
「我知道了。」那個人很冷淡地說道。
奧西里看著那個人不為所動的表情,咬了咬牙道︰「如果你能帶我走,我可以……我可以和你在一起。」
奧西里把圖書館里的書都讀過一遍,他知道在其他的星球omega是相當珍貴的,雖然僅僅是作為一個生育工具的珍貴,他沒有什麼可以打動這個人,除了他自己。
但是出乎奧西里的預料,那個人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似乎對他毫無興趣︰「我會帶你走,但我對你沒有興趣,而你,不需要做任何事,繼續待著就好了。」
奧西里愣了愣,還沒有說什麼,就見那個人臉上的表情又變回了之前他見到了謙和有禮。
「啊,湯做好了。」貝絲笑眯眯地說道,很滿意自己走進來時那已經不那麼尷尬的氣氛,她將手上端著的玉米甜湯放在桌上,然後打算去拿碗和勺子。
「您先走著吧,我去拿好了。」那個人起身拉開一個位子,然後將貝絲扶到位子上,再走進廚房。
「真是一個溫柔的好孩子啊。」貝絲稱贊道,卻發現奧西里的表情有些古怪,「我親愛的奧西里,你是怎麼了?」
「……沒什麼。」奧西里答道,努力調整自己的表情,卻只讓自己的表情更奇怪,這個人是怎麼做到一秒一個表情的。
短短一句答話間,那個人已經拿著勺子和碗走回來了,還對著貝絲和奧西里微笑了一下,成功地讓奧西里感到一絲惡寒,不過貝絲倒是對那個人的表現挺滿意的。
湯的味道很好,不過奧西里卻沒能吃出什麼味道,反觀那個人倒是姿態優雅地把一碗湯喝完了。
「謝謝招待。」那個人笑道。
「不謝不謝。」貝絲笑的很開心。
奧西里觀察了一下那個人的表情,然後試探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你要回去就回去,平時不是都吃完就直接走了,今天怎麼還要先問了?」貝絲答道。
奧西里又看了那個人一眼,然後腳步慢吞吞地離開了,頗有些不舍的意味。
「啊,那個孩子好像很喜歡你呢。」貝絲在奧西里離開之後,對著那個星際旅人說道。
那個人卻只是笑了笑︰「需要我幫您收拾一下桌子嗎?」
「不了,我自己收拾,現在老了就喜歡做些事。」貝絲笑眯眯地說道。
那個人點了點頭,問道︰「我的房間是在二樓嗎?我先上去了。」
「早點睡吧,願神明庇佑你。」貝絲道。
那個人走上二樓,打開房間的門走了上去。
貝絲哼著那首歡快的小曲,把餐具洗干淨放好,再走到掛在客廳的一副畫前,在那畫框上點了幾下,那副畫上的畫面立刻消失,那居然是一個可以傳送信息的儀器,但是作為畫的時候,那上面的顏料都能夠觸踫到。
貝絲在儀器上輸入了什麼,看到上面的「發送成功」之後,才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客廳空無一人,過了一會兒,那已變回畫的儀器突然又亮了起來,上面出現了一行新的信息「發送失敗」,但是貝絲沒能看到,那行字很快就消失了,客廳又恢復了平靜。
無人知道剛剛發生的事,不,應該有一個人知道,而那人正在二樓的房間內,透過窗戶,看著窗外平和的小鎮,突然笑起來,仿佛自言自語地說道︰「就是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