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灕兒,姐姐去給你做飯,別哭了好嘛?」葉梓安慰了葉灕之後才向著廚房走去,在此之前,葉梓還是渾渾噩噩的,自己本是一個21世紀的小小白領,只不過是一覺醒來,卻是已經穿越到了這個地方嗎?
房屋破破爛爛,床上的被子也是舊的不能再舊了,上面的補丁佔了一大半的面積,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小女孩兒面黃肌瘦,雙眼紅腫,頭發凌亂的散扎著。
屋頂漏著光,這房屋偏偏歪歪,這房間竟是連能夠遮風避雨的地方都只有床那一塊了。
「姐姐,娘是不是走了?不要我們了?」葉灕睜著大眼楮,眼里帶著失望,難過,傷心。
「灕兒,不會的,娘怎麼會拋下我們呢?」葉梓笑著安慰葉灕,楚柔對兩人的疼愛是十分的,葉梓相信,楚柔是不會走的「娘親只是去干活了,很快就會回來的。」
葉梓和葉灕的娘楚柔是清河村有名的美人兒,兩人的父親葉成也是清河村最勤實肯干的小伙兒,兩人成婚也是清河村甚至附近的村莊里的一段佳話,都說是郎才女貌。
可是生下葉灕之後,葉成有一次干活時不慎被毒蛇咬了去,雖救得及時,但是終歸還是落下了病根,從此再不能下田干活了,家里的擔子就全落在了楚柔的身上。
葉成本來就十分的寵愛楚柔,楚柔基本上是不下田干活的,可是此時卻是沒有辦法了,可是葉成還是在不久之後就離世了,葉家的人也就鬧著要收回葉成住的房子,好在村里的人都還會為楚柔及葉梓葉灕講話。
葉梓鋝清楚了這些事情,又細細的安慰了葉灕一番,才來到了所謂的廚房,米缸是空的,懸在灶上的籃子里還剩下幾個紅薯,葉梓將紅薯拿下來,可是看著鍋灶又犯了難。
葉梓前世本就是農村人,因此用灶生火也會,可是那是在有火柴或者打火機的情況下啊,面對著兩塊火石,葉梓無計可施。
「灕兒。」無奈之下,葉梓揉著早已經咕咕叫的肚子只得求助于七歲的灕兒小朋友。
「姐姐。」葉灕怯生生的出現在了廚房門口,葉梓笑著道「灕兒,來看看,你會打火嗎?」
「灕兒會。」葉灕走上前來為葉梓生了火。
葉梓將紅薯洗淨切成不大不小的快,在鍋里倒了水,拿出蒸籠就放在鍋里蒸著。
小時候葉梓最喜歡的就是吃蒸紅薯了,可是現在是情勢所迫,葉梓都覺得有點諷刺,葉梓拉著葉灕道「灕兒,我們很快就可以吃東西了。」
看著葉灕亮起來的眼楮,葉梓心中一酸,因為佔有了葉梓的身體,所以連葉梓的感情也佔有了嗎?葉梓將葉灕抱在懷里,小時候家里雖然比較窮,但是葉梓也從來沒有吃過什麼苦,更別說是這樣破爛的屋子,一窮二白的家了。
很快,葉梓跟葉灕就聞到了香味兒,葉灕忍不住就要去踫,葉梓抓住了葉灕的手輕聲道「灕兒,燙,灕兒先去洗手,回來再吃好不好?姐姐給你弄涼。」
葉灕吞了吞唾沫,依依不舍的走了出去,葉梓苦笑著,可是心里更多的卻是心酸,葉梓,既然我佔有了你的身體,那麼以後,就由我來照顧葉灕和娘親吧。
葉梓拿出抹布揭開蓋子,一股香味兒頓時發了出來,鑽入葉梓的鼻子,葉梓模了模肚子,拿出碗來,乘了兩碗出來。
「灕兒,吃飯了。」葉梓看著葉灕出現,對著葉灕道。
葉灕快步的跑到了桌子邊坐下,拿起碗就準備吃,可是看葉梓看著自己瑟瑟的道「姐姐,吃。」
葉梓覺得心里十分的溫暖,也拿起碗吃了起來「嗯,姐姐也吃。」
葉灕這才笑著大口吃了起來,兩人都是餓極,也不在乎什麼燙不燙的了,兩人一人吃了一大碗紅薯,葉梓這才將剩下的放回籃子里掛好,下頓還可以吃呢不是。
*
「出事了出事了,葉大嫂出事了。」清河村里的小伙兒遠走奔告著,葉大嫂,那可不就是自己的娘親嗎?葉梓心里一驚,對著葉灕道「灕兒,你先睡覺,我去看看,你乖乖呆在家里好不好?」
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葉灕心里也明白了一些事情,因此乖巧的點了點頭。
「羅二叔,我娘怎麼了?」葉梓走出門去,羅二叔可能是專門來給葉梓葉灕報信兒的,因此也還在這里,葉梓詢問著。
「是葉梓啊,葉梓,你娘出事了,就在小河邊,你快去看看吧。」羅二叔滿臉的擔心,可是葉大嫂家里也就葉梓年紀大一些。
葉梓一听羅二叔的話,心頭涌起不好的預感,對著羅二叔道了聲謝,就向小河邊跑去。
羅二叔一轉眼才發現葉梓已經跑了挺遠了,嘆了口氣,葉梓和葉灕兩個丫頭,也真是個命苦的。
小河邊已經有了很多人了,大家都竊竊私語,葉梓皺著眉頭,擠進人群,躺在人群中的就是葉梓的母親楚柔,楚柔的身子被河水泡的有些浮腫,額頭上卻還在滲著絲絲血跡。
葉梓跪到楚柔的身邊,眾人看到葉梓來了,才停下了議論,紛紛看著葉梓待如何。
「葉梓,不要太傷心了,你娘她……」說話的是羅二嬸,羅二嬸與羅二叔一樣都是心腸極好的人。
楚柔的手里還抓著一株藥材,葉梓忽然就想起了楚柔離開前說的話「梓兒,你在家里照顧好灕兒,娘上山去找點藥材來到時候給梓兒和灕兒買肉肉吃好不好?」
葉梓還記得楚柔出去的時候臉上慈和的笑意,可是一轉眼,溫柔的楚柔卻是變成了眼前這個冰冷冷的尸體。
「娘……」葉梓的聲音嘶啞,眼淚落了滿臉,原來的葉梓跟自己的娘感情是十分深厚的吧,葉梓伏在楚柔的身上,如今不過是四月份,山里的水還帶著絲絲的寒氣,楚柔的身體更是冰涼。
一些婦人們看著葉梓的樣子心頭都覺得不忍,大家都是知道葉梓家的處境,現在葉梓家里就剩下了兩個小女孩——葉梓和葉灕。
「葉梓,可憐的孩子。」羅二嬸蹲下,輕輕的模著葉梓的頭,羅二嬸與楚柔是閨中密友,兩人各自嫁娶這麼些年關系依舊是很好,羅二嬸的眼里也泛起了淚花。
「嗚嗚……娘,你醒醒啊,醒醒啊,娘,你怎麼說睡著了,娘,梓兒想你醒過來。」葉梓的苦聲讓眾多嬸子婆子們紛紛轉過了頭。
「娘,你不是說梓兒要什麼你都答應梓兒嗎?現在梓兒要娘醒過來。」葉梓輕輕的伏在楚柔的身上道,「娘,梓兒想您能醒過來,梓兒和灕兒不能沒有你。」
半晌。
「葉梓。」羅二嬸想勸著葉梓不要哭了,眾人該散的也都散去了,都不是無事的人,家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哪里會淨呆在這里呢?
留在這里的只剩了葉梓,羅二叔羅二嬸,羅家的哥哥,住在葉梓家旁邊的劉婆婆。
可是羅二嬸的手剛踫到葉梓,葉梓就倒了下去。
「哎,這個可憐的孩子,他爹,來把柔兒帶回去吧,我來抱葉梓,小辰,你去看看灕兒睡了沒有,沒睡將灕兒帶出去玩。」羅二嬸喚著幾人回去了,如今葉梓昏過去了,若是葉灕看到指不定成什麼樣子呢。
羅二嬸與羅二叔將楚柔和葉梓帶回家之後,看著這漏雨的屋頂也唉聲嘆氣,葉家的情況他們也不是不知道,只是羅家自己家里也不富裕,尤其羅之辰還在村里的學堂里念書呢。
「唉,葉梓葉灕也是可憐的孩子,柔兒就這樣走了,以後這倆孩子還要怎麼生活啊。」羅二嬸抹了一把淚,哀聲道。
「他爹,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兒。」羅二叔還沒發話,羅二嬸便又開口了,看著昏迷中的葉梓,羅二嬸咬咬唇道「我想…我想將葉梓和灕兒接到咱家去。」
羅二嬸是知道羅二叔的為人的,當初也是看上了羅二叔的為人,羅二叔嘆口氣道「成,葉梓和灕兒確實是……哎,若是咱們不管,怕是真沒人管了。」
葉梓的眼楮輕輕的動了動,听到羅二嬸的話心里閃過滿滿的感動,從娘親出事到現在,自己那所謂的女乃女乃和二叔都不見上門來看看,倒是好心的羅二叔羅二嬸主動說著要照顧自己和灕兒。
葉梓努力的爬了起來,羅二嬸連忙給葉梓倒了一碗水拿給葉梓,葉梓的嗓子本就哭得冒煙兒,此刻便好多了。
「謝謝羅二嬸。」葉梓爬下床,對著羅二叔羅二嬸鞠了一躬,羅二嬸立馬拉著葉梓起來道「葉梓,你就不要客氣了,你和灕兒年紀不大,你娘的後事……我們會幫著處理的。」
「多謝羅二叔羅二嬸,葉梓以後會報答你們的。」葉梓掙開羅二嬸的手,對著兩人鞠了一個躬。
不管怎麼樣,楚柔都是自己這具身體的親生母親,葉梓還是很感謝羅二嬸和羅二叔的。
葉梓說的報答是實話,葉梓自認為是21世紀的新女性,難道還怕在這個古代生活不下去嗎?可是羅二叔羅二嬸對這個十歲小女孩的話卻是沒有放在心上的。
他們幫助葉梓和葉灕是心甘情願的,不是為了圖什麼,兩個小女孩,雖說五官都不錯,但是面黃肌瘦的,確實沒有什麼可圖的。
楚柔的後事很簡單,羅二叔家里幫著給楚柔買了棺木,在家里放了三天,葉梓與葉灕實在是辦不出什麼像樣的喪禮,確實是因為手頭上根本就沒錢。
如今四月也是田里正忙的時候,一家也就派了個代表過來看了看就走了,三天後,陰雨蒙蒙,楚柔下葬了。
葉梓與葉灕兩人哭著跟著棺木後面走,抬著楚柔的棺木上了後山,兩個孩子這幾天也沒怎麼吃得下飯,所以身子都很虛弱,可是兩人固執的要跟著的樣子樣羅二嬸的眼圈又紅了圈。
「他娘,你就是這樣,別傷心了,照顧好梓兒和灕兒。」羅二叔交代了羅二嬸一句,就去抬著棺木了。
「娘,您走好。」葉梓和葉灕跪在坑前,楚柔的棺木已經放在里面了,只是還沒有埋上土,葉梓和葉灕捧著土的手輕微的顫抖著,兩人淚眼朦朧,一捧土灑了下去,眾人開始埋土,葉灕伏在葉梓的身上哭了起來。
葉梓眼眼眶泛紅,身子也顫抖著,但是還扶著葉灕的肩,輕輕的拍打著葉灕的背。
這幾日,葉家的人沒有出現過一次,葉梓的心里是徹底的涼了,就算是村里無親無故的人都來看看娘親,可是葉家卻是對自己的兒媳婦連看都沒看一眼,不怕被人戳著脊梁骨罵嗎?
葉梓閉上眼楮,兩行清淚滑下,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麼多愁善感了,許是,前身自己的情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