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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開了身份的事兒,連青山心里頭因為翠兒是買來的媳婦的糾結就散得差不多了,又因為一直以來深埋在心里頭的秘密終于有人可以傾訴,不過一宿的功夫,就覺得心里頭松快得快要飛起來似的。
自然,連青山第二天早上醒來以後,想起前一晚半夢半醒之間的那一點念頭,心里頭就添了些新的事兒,第一個就是不能委屈了翠兒,要給她個名分,雖然家里頭的條件不好,連青山還是琢磨著給翠兒辦個婚禮,就算不豪華不隆重,卻一定要給翠兒個名分。
第二個事兒,也是跟翠兒有關,翠兒說她忘記了自己家住何方,也不記得家里頭有什麼人了,隱隱的還覺得自己是被人害了的,連青山便在心里頭合計著,等什麼時候自己的腿好了,得細細的合計一下,怎麼樣能找到翠兒的家里人,再把害了翠兒的人給揪出來。
因為有了這念想,連青山覺得自己的責任更重了,坐在炕上手里頭不住的編著柳條筐,心里頭卻將自己在外多年學到的東西捋了一遍,想著怎麼能把這事兒辦得干淨利落。
翠兒倒是沒有連青山想得多,跟連青山互訴了衷腸以後,翠兒便覺得自己早上起來,走路都在發飄,心里頭說不上怎麼的,就一直甜滋滋的,比喝了蜂蜜水兒還甜。
一大早上起來以後,翠兒就把屋里屋外仔仔細細的收拾了個遍,做好了早飯又把大妞和小虎給叫起來,給他們洗臉梳頭發,平日里頭做慣了的活兒,不知道怎麼的,今天做起來更加順手順心。
「青山,來吃飯啦!」翠兒嘴角含笑,將早飯擺在炕桌上。
連青山這時候正好編好了一只柳條筐,將筐子放下了以後也不說話,只用眼楮直直的看著翠兒,眼楮里頭的愛意灼灼,竟是把翠兒看的害羞起來,恨不能把臉埋進肩膀里頭了。
「翠兒,我一定會對你好的。」連青山伸出手來拉著翠兒細女敕的小手,感覺到翠兒手因為勞作,比早先剛來的時候,似乎已經粗糙了些了,當下又心疼又心酸,微微捏了捏翠兒的手說道。
「好……」翠兒因為連青山這一句情真意切的話,被感動的眼楮發酸,忙抽出手來,給連青山盛了早飯,又招呼著大妞過來吃飯,自己則是抱了小虎喂他。
「山上的茶葉許是又長出來了,我去瞧瞧去,要是茶葉長得好,我就采些回來。」上次炒茶以後,翠兒覺得這炒出來的茶葉的味兒還不錯,沒事兒的時候就去采了茶青回來炒制,雖然每次的數量不多,這一次次積累起來,倒也攢下了兩大罐子茶葉。
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翠兒往那山洞子里頭去采茶的時候,看到那茶葉又已經長出不少女敕芽來了,半個時辰的功夫,竟是采了比平日里頭更多的茶青。
采完了茶青,翠兒把茶青都放在背筐里頭,又折了兩枝帶野果子的樹枝兒蓋在上頭往回走。
沒想到走到門口的時候,就遇到了個意想不到的人,在門口探頭探腦的,正是弟媳婦董氏。
「這不是弟妹麼?怎麼到了門口不進屋呀?」翠兒看到董氏鬼鬼祟祟的樣子,再加上之前她對連青山一家子的態度,讓翠兒對她沒有什麼好印象,不冷不熱的說道。
「嫂……嫂子……」董氏本來在院門口左瞧右看的,听到翠兒的聲音了以後顯然是被嚇了一跳,一邊慌里慌張的拍著胸口,一邊結結巴巴的跟翠兒叫著嫂子。
「嗯,有啥事兒麼?」翠兒看著董氏那巴掌大的小臉上,泛著怯意的樣子,便點了點頭,語氣好了些。
「有啥事?進來吧!」翠兒走到大門前,開了門以後把背上的背筐拿下來,回頭看著那董氏欲言又止的樣子,怯生生的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似的。翠兒想了想,這董氏雖然是連青河的媳婦,又生了倆孩子,卻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孩子,自己昨天還把她給罵哭了,心里頭便軟了一分,讓她進了院子。
「嫂……嫂子……」董氏心虛的搓了搓手,有些不情不願的跟著翠兒進了院子,「嫂子……我也沒啥事兒,要不我就先回去了。」董氏看著院門就要關上了,猶豫了一下便要往出走。
「站住!」要是沒有看到董氏心虛想逃的樣子,翠兒許是就放她走了,畢竟是實打實的親戚,翠兒也不想太給她沒臉。
但見到那董氏的眼楮滴溜溜的亂轉,一看就知道是心里頭發虛,翠兒便不能這麼容易就放過了她,自家雖然沒有什麼值得她惦記的,卻也不能老提心吊膽不是?更何況翠兒剛知道了大妞和小虎的身世,這事兒弄不好可是要掉腦袋的,雖然是實在親戚,翠兒卻也不能拿全家的性命冒險。
「嫂子,你還有事兒呀?」董氏轉過身來,對著翠兒笑了下。她今天來,其實是因為自己昨天挨了罵,想要跟連青山告一狀,然後再把自己之前做的事兒描補描補的。
之前連青山受傷癱在炕上,董氏的丈夫連青河照顧著自家哥哥,前兩個月的時候也算是盡心盡力,不過久病床前無孝子,連青河照顧哥哥十分疲憊了,再加上家里頭的錢不多,便想著去鎮上做活兒,把家里頭的事兒都丟給了董氏。
那連青山又不是董氏的親哥哥,帶著孩子又是個癱子的,董氏對他嫌棄的很,一天過來一次送點飯,別的便什麼都懶得管了,而連青河在鎮上做活兒,十天半個月的才回來一趟,自然也不大清楚董氏做事兒之中的貓膩,倒是坑苦了連青山,以至于連青山心灰意冷之下,花了因子要買個繼室回來。
董氏想著是自己把那一兩飯錢銀子私藏起來,給自家孩子多吃兩口什麼的,連青山那邊,董氏倒是真沒想把他給餓死,就想著餓他一陣子,他自然怕了就會多掏些錢出來,董氏心里頭盤算的好,打老虎的十兩銀子,連青山治病花了二兩,剩下的八兩她都要給摳出來才好。
原本這事兒在董氏看來是神不知鬼不覺的,連青山癱在炕上不能動彈,自然不會出去瞎說,大妞和小虎兩個孩子還小,一個說了沒人信,另一個連說話都不會,哪成想就這麼蹦出來翠兒這麼個快嘴的嫂子,讓她之前所有的好算盤都落了空。
「你在那又是搖頭又是嘆氣的,是干啥呢?」翠兒看著董氏的臉上一會兒一個顏色的,就知道她心里頭肯定是好些個念頭在那轉來轉去,不由得心中冷笑,就是這麼個喜怒形于色的單純小媳婦,竟然差點把連青山給餓死,實在是太讓人生氣了。
「走吧,進屋看看你大哥去,你說青河也是的,我來了這麼長時間了,正經的連他一面都沒見著,他是看不上他的哥哥呀,還是看不上我這嫂子呀?」翠兒的心里頭不舒服,嘴上也就忍不住刺了刺董氏。
「不敢不敢……嫂子你別瞎說。」董氏心里頭本來就顫顫的,听到翠兒這麼說,忙阻攔道。
「行,先去見你大哥吧,這話我先不說。」翠兒瞟了董氏一眼,這小媳婦長得還算不錯,就是心太黑,要不是看在連青山對兄弟還有情義的面子上,翠兒有的是手段能把這董氏從村子里頭趕出去的。
饒是如此,翠兒的心里頭也惦記著,什麼時候狠狠的教訓這董氏一頓,就算不能一勞永逸的把董氏和連青河給嚇怕了,至少也得讓他們嘗嘗連青山之前受過的苦。
「大哥,我來啦!」董氏進了屋子以後招呼一聲,臉上的笑澀巴巴的,當初對著這個癱在炕上的大哥冷嘲熱諷可是不少,如今要裝著親近的樣子,董氏還真有點抹不開臉。
「青山,我回來了!」翠兒也跟屋里喊道,屋子里頭卻靜悄悄的。
「翠兒,你回來啦!」就在翠兒和董氏兩人進屋,發現屋里頭沒有人的時候,連青山的聲音從外頭傳了進來。
翠兒忙往出走,一出門就看到拄著拐杖從後院往前走的連青山,他的臉被陽光曬得發紅,豆大的汗滴從臉頰滑下摔到地上,他的身後大妞抱著小虎樂得歡快。
「娘,爹爹教我給芸豆搭架子來的!」大妞興奮的對著翠兒說道,在看到翠兒身邊跟著的董氏的時候,猛地打了個激靈,然後嗖一下子的就躲到翠兒身後頭去了。
「大哥……能下地了?」董氏猛地睜大了眼楮,看著直挺挺站著的連青山,驚訝的張著嘴,半天才說出話來,「哎呀我的媽呀!」
董氏看到這個情景,第一反應就是跑,她嗖一下子的轉過身去,三步並作兩步的沖到大門口,只覺得心慌得都不行了,卻沒想到因為太過心慌的緣故,大門還沒開開就一下子撞了上去,蹦一聲的就把腦門上磕了個紅通通的大包。
翠兒看著董氏腦袋上被硬生生的磕出了包,忍不住輕笑了下,旁邊的大妞似乎也有了依仗似的,咯咯的笑出了聲。
那原本落荒而逃的董氏,听到了這笑聲以後,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原本心里頭的那些膽怯心虛什麼的一下子就被怒火給燒沒了,她把好不容易打開的大門嘩啦一下子又關上了,轉過身就沖到了翠兒跟前。
「笑笑笑,好笑嗎?你個蛇蠍心腸的女人,我撞在門上就那麼好笑?你的心腸也太狠毒了!」董氏指著自己紅得發亮的腦門,憤憤不平的說道,看著翠兒忍俊不禁的樣子,只覺得怒火把自己的心燒得生疼,她伸出手來指著連青山,憤然喊道。
「你就是個毒婦,大哥的腿剛好,就讓他下地干活,你是怕他累不癱是怎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