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在家里頭做好了飯,左等右等連青山還不回家,看著天已經黑透了,心里頭便有些慌了,一時想著連青山是不是還沒干完活兒,一時間又想著他是不是遇上了野獸月兌不開身。
翠兒一邊顧著家里頭的兩個孩子,心里頭還惦記著連青山,恨不得能使個分身術,好趕緊去山頭那看看到底是怎麼了。
就在翠兒站在門口,踮著腳往外巴望著的時候,連青山趕著牛車回來了。翠兒激動地猛地將大門拉開,向前沖了幾步卻又停了下來。
「青山!」翠兒被吊在半空中的心,總算是能踏踏實實的落回去了,不過放心了的同時,翠兒就覺得有一股子怒氣從心里頭往上竄起來,忍不住對著連青山抱怨道,「你怎麼才回來啊!」
皎潔的月光落在大地上,翠兒嗔怒的樣子看在連青山眼里,竟有別樣的美感。她那光滑白淨的臉蛋,明亮的大眼楮,還有那因為擔心而嗔怒的樣子,在這樣的月色下,奇異的顯得更加璀璨,讓連青山的心柔軟的很。
「翠兒,讓你擔心了。」連青山將牛車停在門口,拉著翠兒的手說道,「我把茶樹都栽好了,明天早上再過去澆遍水就行了。」
「誰跟你說這個了,天都黑透了你都不知道回來……」翠兒氣得嘴兒都嘟起來了,狠狠的對著連青山哼了一下,甩開連青山的手,轉過身來就要往院子里頭走。
「翠兒翠兒,我回來晚了是我的不是……」連青山看翠兒是真生氣了,忙沖到翠兒身邊,將翠兒整個的摟在懷里頭,連連解釋道,「你別急,你看我給你帶什麼回來啦!我是看那小虎吃的果子不一般,將樹上熟的差不多的果子都給摘家來了。」
「什麼不一般?」翠兒心里頭惦記著那青皮的獅子頭核桃。如今听連青山說將核桃都摘家來了,也顧不上耍小脾氣了,忙不迭的轉過身來問道,「你把那青皮核桃都摘下來了?在哪兒呢。我瞧瞧!」
「可不都摘回來了,我進屋拿個柳條筐去,咱們把果子都兜屋里頭去。」連青山見翠兒有興趣,笑嘻嘻的向牛車上一指,翠兒果然就看到一大堆拳頭大的綠色的果子,卻因為光亮不足瞧得不是那麼的清楚。
「我去拿筐,你把牛車卸下來吧,忙活了一天了,別累著了。」翠兒見自己心心念念的果子被連青山給摘回來了,也顧不上生氣了。滿心思都是那獅子頭核桃了,忙轉過身回院子里頭拿筐子去了。
其實翠兒剛才也不是真的生氣,就是擔心連青山在山上出了什麼危險,既然知道連青山是有正事兒的,那自己還氣什麼呢?
說話的功夫。翠兒從院子里頭拿了筐,連青山也把牛車卸下來了,將車板子上頭的果子都倒進筐里頭,又把牛的水和草都添足了,連青山和翠兒兩個,提著滿滿的一大筐青皮核桃回了新院子了。
「先吃飯吧,這果子放在這也跑不掉。身體累垮了可糟了。」翠兒看著連青山一臉興奮的樣子,連飯都不想吃了似的,忙開口說道。
「好!」連青山點點頭,看著翠兒笑了,自家這媳婦娶得好,會心疼人呢!
簡單的吃完了晚飯。上山玩兒了一天的大妞和小虎,趴在炕上都已經睡著了,翠兒看著兩個孩子身上的衣裳還髒兮兮的,小臉上還一道道的樣子,忍不住用溫水投了毛巾。細細的給兩個孩子擦洗干淨了。
這時候,連青山也湊到翠兒跟前來,獻寶似的將手里頭的青皮果子遞給翠兒看,「翠兒,你看這核桃,個兒這麼大,肯定是好品種。」
「我知道這是好東西,好像是叫什麼獅子頭核桃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是這個。」翠兒將連青山手里頭的核桃拿在手里頭細細的看著,一邊低聲嘀咕著,心里頭卻是十拿九穩了,這就是上好的獅子頭核桃的青皮。
「原來是叫這麼個名字?」連青山將手里頭的核桃攥著端詳道,「之前在外頭的時候,看著上官手里頭盤過這樣的核桃,比這個略小一圈兒,樣子倒是一樣的,听說那一對兒就得十兩銀子,這可真是值了銀子了呢!」
「要真是這樣,咱們豈不是發了?」翠兒笑眯眯的看著連青山,見他一副正經的模樣,忍不住伸出手來輕輕的摩挲了一下他微微發黑的手背,「青山,咱們這核桃現在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樣子呢,許是值錢,許是不值錢。反正這東西長在咱們自家的地頭上,咱們就先把它當個玩意兒,沒事兒的時候攢些個,鼓搗鼓搗,要是以後知道它值錢了,再往出賣也不遲。」
「行,听你的!」連青山听了翠兒的話,覺得有理,又知道因為楊將軍的事兒,自己一家子恐怕還且有些時日不能出山去,還是低調些的好,反正核桃這東西好放的很,只要把皮好好的收拾干淨了,放個幾年都不在話下的。
夫妻兩個把核桃的事兒說完了,便收拾了一下,分別去澡房里頭沖了個涼,然後伴著夜晚的微風說了會兒話,便徐徐的睡著了。
第二天一大早,吃完了早飯,喂完了雞和豬,連青山一家就用牛車拉了大木桶,往山上的茶樹苗那去澆水去了,澆好了水又在茶山那采了遍茶青,回來就制成了翠茶。
而昨天被連青山拖回家的那一大筐的獅子頭的青皮,連青山和翠兒都惦記著呢,兩人干完了家里頭的活兒以後,趁著納涼的時候,便坐在院子里頭的木榻上,一邊說話一邊剝核桃,然後將那剝掉了外皮的核桃扔在大木盆里頭,用豬鬃刷子狠狠的刷干淨。
翠兒坐在樹底下,看著連青山利落的用小刀在青皮核桃上一劃一掀,就能把核桃皮剝下好大的一塊來,似乎十分的輕松似的,到了自己手里頭,那青皮卻跟長死在那里似的,怎麼都撕不下來。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青皮核桃上的汁水落到皮膚上,會變得黑黑的,手上也不怎麼舒服,翠兒皺著眉頭好不容易剝完了一個青皮核桃,手上就變成黑色的了,而且竟然還洗不掉。
「翠兒,你別弄了,你手上都蹭黑了。」連青山看著翠兒白女敕女敕的小手,因為剝核桃變得黑一塊白一塊的,只覺得心疼的不得了,恨不能自己把核桃全都給剝開了,讓翠兒連手都不用沾,連連催促著翠兒別弄了。
「嗯……」翠兒本來想繼續弄,但看著自己手上黑不溜秋的實在是太難看了,便點點頭應了,轉而蹲在水盆邊,用刷子將那去掉了青皮的核桃細細的刷洗干淨。
刷干淨的核桃,被翠兒整齊的碼在笸籮里頭,放在屋子里頭的陰涼地方晾干,然後便將這新開出來的核桃一一比對著,像是現代的把玩核桃一樣,希望能夠找到大小形狀都極為相似的核桃,好配成對兒。
連青山見過上官玩核桃,對翠兒的做法贊成的很,每日里頭沒事兒的時候就去摘青皮核桃,回來以後,看著滿滿的一大筐的青皮獅子頭,樂得合不上嘴。
光有這一棵核桃樹,連青山還覺得不夠似的,趁著上山巡視陷阱的時候,到處尋找著有沒有相似的可用于把玩的核桃,找了許久都沒有結果,卻意外的發現了不少野榛子樹、棗樹或者是山楂樹什麼的幼苗,一一挖了出來,挪到種果樹的山坡上不提。
日子這樣一天天的過,不知道是因為買了成片的荒山有了事兒做,還是因為有了把玩核桃這個業余愛好,翠兒覺得這日子過得快的很,而且每一天都很新鮮有意思,轉眼就又過了大半個月。
「青山,你看這塊布料,我拿去給花枝添妝咋樣?」翠兒坐在炕上,面前是一塊粉色的布料,這布料顏色鮮亮的很,質地又好,比村子里頭平日見到的布料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給花枝添妝?你看著好就行。日子過得可真快,這眼瞅著就到花枝出門子的日子了呢。」連青山听了翠兒的話,不在意的說道。添妝這事兒是家里頭的媳婦該想著的事情,翠兒能做的很好,連青山是一點兒都不擔心的。
「是呀,這轉眼就要到二十了,陸大娘家現在是忙得腳打後腦勺的,我這兩天把家里頭的活兒料理完就去幫她的忙,等二十二那天我讓弟妹過來帶孩子,我得幫著陸大娘家做酒席去。」翠兒笑眯眯的一邊將布料裁剪成兩半,一邊對著連青山說道。
「行,要是有用得著我的,就回來叫我。」連青山看著翠兒一臉興奮的樣子,忍不住伸出手來模了模她柔順的發絲。
「好,听你的!」翠兒點頭應了,將那塊粉色的布料疊得整整齊齊的,然後用一塊大紅的包袱皮包好,這包袱皮是翠兒自己買的布料繡出來的,翠兒看著上頭的花樣,雖然算不上是手藝精湛,卻比翠兒剛來的時候,連針線怎麼用都不太記得要好太多了。
大紅的包袱皮上,一對兒彩線繡出來的蝴蝶在翩翩飛舞,底下是一朵開的正艷的牡丹花,陽光打在這包袱皮上,那蝴蝶活靈活現的,仿佛能飛起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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