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恩的腳步停止了,就連準備敲門的手也懸在了半空中,他意識到,今天他過于沖動的舉動或許已經給他帶來了麻煩,雖然在這個時代沒有明確劃分出黑暗系和光明系的兩種魔法,但幾乎所有人都已經隱約察覺到了,萊恩白天所施展的那個魔法絕對不是一般的魔法。
果然,接下來萊恩听到了杰森的聲音︰「那個魔法我們都從來沒有見過,一定是禁咒,或者是邪惡的亡靈魔法!」在這個大陸上幾乎已經默認,只有亡靈魔法才對不死生物有效果。
杰森的話讓在座的法師們紛紛陷入了沉思中,想到白天萊恩所施展出來的那個魔法,他們還是忍不住通體生寒,而杰森的心里卻十分得意,他不會承認自己的嫉妒萊恩了,明明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紀,卻可以施展那樣的魔法,成為幾乎所有人心中的救星。
不過幸好還有人站在萊恩這邊,杰森剛剛說完,萊恩就听到丹尼就高聲反駁道︰
「如果不是萊恩,剩下的士兵能活著回來嗎?如果萊恩真的亡靈大軍的內應,他又為什麼要救那些人類,讓他們死在城外難道不是更好嗎?」
杰森在那群法師中似乎十分有影響力,畢竟他可是休爾斯唯一的弟子,丹尼話剛落音,很快就有人跳起來反駁丹尼道︰
「誰知道這是不是他的陰謀!先得到我們的信任,再將我們從內部攻陷!」
「對對,畢竟誰不知道他用的到底是什麼魔法,很難保證那不是什麼邪惡的魔法。」
丹尼還在艱難的孤軍奮戰︰「你們都不知道是什麼魔法,又怎麼能確實是邪惡的魔法?」
作為單純的獸類,丹尼並不明白人類之間復雜的勾心斗角,他只是固執的認為,萊恩是他的朋友,通過和萊恩的相處,他覺得萊恩是一個好人,所有他要幫助萊恩,僅此而已。
听著房間里的爭吵聲,萊恩突然覺得有些悲涼,就算是自己幫助了他們,還是得不到別人的承認嗎?更讓他覺得心寒的是,從頭到尾,似乎就只有丹尼在為自己說話,休爾斯,索蘭……他們都選擇了沉默,就連他們也懷疑自己嗎?
「如果我是他們的內應,你現在一定已經變成骷髏了。」終于听不下去的萊恩推開了門,出聲道。
「萊恩!你終于來了!」
丹尼跳到了萊恩的身邊,萊恩點了點頭,冷冷看著杰森。
被那雙幽深的黑色眼眸盯著,杰森頓時有一種被毒蛇盯上的感覺,讓人心里不由發寒,他艱難的咽了咽口水,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語言能力,「或許你就是這麼打算的,把我們都變成巫妖……」
杰森話音未落,萊恩已經出聲打斷道︰
「變成巫妖?你還不夠資格,頂多就骷髏士兵吧。」
杰森被噎的半天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丹尼則忍不住笑出聲來,他從來不知道,自己這個朋友竟然還有這樣氣死人不償命的技能。
「你!你這個……」
憤怒的杰森還準備再說些什麼,這個時候,之前一直沉默著的索蘭終于說話了︰「不要吵了。」
可听得出來,索蘭的聲音微微的顫抖著,因為白天的失利,現在的他承受著很大的壓力,在白天的戰斗結束之後,失去大部分軍隊的索蘭實也已經失去了實際的指揮權,就算他想要為萊恩說話,可無奈在這個房間中的人大部分都不是他的屬下,甚至連帝國的臣民都不是。
所以,他不能夠為萊恩說話,甚至要暫時在那些來自馬洛斯王國的法師那邊,現在,也只能暫時委屈萊恩了。
「萊恩,我們正在討論以後的作戰方略,巫妖出現增加了許多了麻煩,不過很快就會有援軍過來了,在這段時間里,你盡量不要離開你自己的房間,可以嗎?」
說什麼不要離開房間,難道不就是變相的軟禁嗎?原來,我在你們的心里已經這麼不受信任了嗎?
萊恩笑了一聲,冷冷反問道︰「是不是還要派一隊士兵來監視我?」
「這個倒也可以有。」杰森嘀咕著,這個時候,休爾斯突然起身了︰「萊恩,你不用覺得我們是不信任你,這麼做,也是為了保護你。」
「你使用的魔法是我們從來沒有見過的,雖然我相信你的人品,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也只能暫時這樣了。」
相信?這個就是所謂的相信嗎?
萊恩想要說些什麼,可張了張口,卻最終什麼都說不出口,雖然外面那些不死生物跟自己毫無關系,但不可否認的是,他曾經是邪惡的亡靈法師,所以,他才會能施展出對不死生物有效果的魔法。
「隨便你們怎麼想吧。」
丟下這句話之後,萊恩徑直離開了房間。
走在安靜的街道上,萊恩的心情和之前已經是截然不同,之前他還有心思為別人感到悲哀,現在,他自己才是最應該被可憐的人。
「亡靈法師,呵……邪惡的,骯髒的亡靈法師啊。」
用模糊不清的聲音自言自語著,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身影靜悄悄的來到了萊恩的身後,沒有回頭,萊恩就已經叫出了那人的名字。
「索蘭。」
像是沒有想到萊恩察覺到了自己的出現,索蘭先是微微一愣,才用滿是歉意的聲音說道︰
「萊恩,真是抱歉了。」
萊恩笑了一聲,沒有嘲諷,只有苦澀,「懷疑本來就是人類的天性。」
索蘭心中的愧疚沒有因為萊恩的話而減輕哪怕一點,他有些局促的解釋道︰
「巫妖的出現,確實太出乎我們的意料了,所以……我們不得不懷疑。」
在人類的歷史上,亡靈生物的第一次出現是在千年前,那個時候的人類還沒有自己的信仰,來自魔界的死靈大軍大舉進犯人類,幾十個巫妖召喚出了數以百萬計的亡靈生物,僅僅幾天的時候就幾乎佔據了大半個大陸,但也在人類面對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生命女神賜予了人類擊潰亡靈大軍的力量,並將魔族永遠趕回魔界,永遠禁錮了他們召喚高級巫妖的能力。
雖然千年前的故事已經塵封在了歷史中,可對于亡靈生物的恐懼卻已經深深刻在了人類的記憶中,生命女神的力量已經衰微,沒有人知道,千年前的一幕到底會不會重演。
兩人就這樣沉默的走著,直到來到了旅店的門口,萊恩深深嘆了口氣,說道︰
「算了,暫時原諒你一次。」
反正現在他們對自己還只是懷疑,接下來只要小心不要再繼續暴露下去,應該就不會有什麼問題了吧。
一直都垮著臉的索蘭,在听到這話的時候瞬間抬起頭來,他望著萊恩,明亮的眼楮中滿是不敢置信的欣喜,足足過了幾秒,他猛然握住了萊恩的手,用激動到有些哽咽的聲音說道︰
「謝謝你,萊恩。」
雖然萊恩和索蘭認識的時間並不長,但萊恩卻明顯感覺到了索蘭的變化,與那個時候不顧一切要將西奧爾救出去的索蘭相比,現在的他成熟了許多,不再那麼孩子氣了,也是相對的,他身上所承受的壓力也大了許多,他想要選擇友情,可他卻不得不做出妥協。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索蘭覺得對不起自己,自己有何嘗不是騙了索蘭,這樣一想,萊恩的心里頓時覺得平衡多了,竟然還開口安慰索蘭道︰
「行了,你放心吧,我會乖乖待在這里的。」
索蘭︰「你就等著我把那些怪物統統消滅掉吧!」
萊恩覺得他們的對話已經偏向了一個奇怪的方向,不過幸好索蘭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回到旅店中,萊恩並沒有急著回到房間,而是一個人坐在了黑暗中的桌旁。
看到黑暗中那個一動不動的身影,听到了聲音而出來查看的旅館大叔先是被嚇了一跳,還以為是深夜闖入了小偷,可再想想,哪個小偷會這麼二缺,不干活就在那里坐著?
想到這里,大叔選擇將手里的木棍放下,拿起了一個酒瓶小心翼翼的靠近,終于,在離哪那個身影還有幾步的時候,大叔認出了萊恩。
「先生,你怎麼了?」
萊恩沒有說話,他抬眼朝大叔看了一眼,那瓶被大叔拿在手里的酒瓶進入了他的視野。
沉默的接過大叔手里的酒瓶,里面還有大半瓶的酒。
真是可笑,現在他可以將自己示為恩人和英雄,可如果他知道自己也曾經做過同樣的事情,他又會怎麼想?
想到了這點,萊恩剛剛才稍微好一點點的心情又再次郁卒了,或者他只是想要給自己放縱的借口,大口大口的喝下晶瑩的酒液,眼前變得模糊,意識卻反而更加清醒了。
不知什麼時候,旅館大叔已經離開了,一個聲音隱隱約約傳入了萊恩的耳中。
「萊恩。」
萊恩迷迷糊糊的睜開眼,黑暗之中,眼前的人如同聖光般璀璨美麗,那是他喜歡的人。
幾乎是下意識的,萊恩對著西奧爾伸出了手。
黑暗中的西奧爾猶豫了一下,拉住了萊恩伸出的手,溫熱柔軟的觸感證明萊恩並不是在做夢,他目不轉楮的盯著眼前的人,開口喊道︰
「西奧爾。」
「怎麼了?」
萊恩沖著西奧爾笑了一下︰「沒事。」
西奧爾︰……
克制住將萊恩扔出去的沖動,西奧爾將萊恩面前的酒瓶拿走,「你喝醉了。」
萊恩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只是盯著西奧爾,在瑩瑩月光之下,那雙漆黑的眼楮比平日看起來更亮,臉頰之上也因為醉酒而浮現出一絲紅暈。
望著眼前的人,西奧爾的心念一動,他俯□體,微涼的唇瓣印在萊恩的唇上,輕輕一觸後,他輕聲在萊恩的耳邊說道︰
「你願意跟我一起離開嗎?」
萊恩的眼楮睜的更大了,他沒有去思考為什麼西奧爾會這麼問自己,也沒有去細想西奧爾又怎麼能帶自己離開,他只是有些迷茫的望著西奧爾,而西奧爾也目光炯炯的望著他。
就在這個時候,萊恩的意識突然清醒了,他想到了許多了,他想到了一直在為自己辯解的丹尼,追上來向自己道歉,想要得到自己原諒的索蘭,還有那個向自己表達感激的旅店大叔……
他想要跟西奧爾離開,但他也不能拋下他們,他做不到。
他搖了搖頭,一字一句的緩慢回答道︰「我不能離開。」
西奧爾的眼神漸漸黯淡了下來,眼神中滿是失望。
「我明白了。」留下了這麼一句話,西奧爾起身,徑直朝門外走去。
「西奧爾……」
萊恩想要拉住西奧爾,卻發現自己的手根本連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他只能看著西奧爾再次離開了他的視線,一陣倦意向他襲來,萊恩只得緩緩的閉上了眼楮,讓黑暗最終將他吞噬。
===
杰森十分郁悶,他原本的計劃是把萊恩關到牢中,最好永遠都出不來,但因為索蘭對他的包庇,就連老師都為萊恩說話。
「可惡的家伙,你到底有什麼好?不就是有點天賦嗎,不就是力量比我強一點嗎?」
但就僅僅是因為這兩點,杰森心中嫉妒的火焰卻怎麼也無法熄滅,也正在他憤恨的時候,一個聲音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你想要獲得力量嗎?」
杰森被嚇了一跳,他連忙站起身朝四周看去,卻發現周圍什麼都沒有。
「你是誰?」
那個聲音沒有回答,它只是在杰森的腦海中繼續說道︰
「你可以輕而易舉的獲得強大的力量,比你的老師更加強大,所有人都會尊重你,你會得到你無法想象的榮耀。」
鮮花,美女,夢寐以求的一幕幕出現在了杰森的腦海中,他鬼使神差的開口問道︰
「我要……怎麼做?」
「很簡單,只要你按照我所說的去做……」
一簇黑色的火焰在出現在了杰森的面前,一個儀式進入了杰森的腦海中,那是一個賜予人類黑暗力量的邪惡儀式,可這個時候的杰森已經意識不到了這些。
他已經被一股無形力量控制住了,按照那個聲音的指示一步步的將儀式進行著……
作者有話要說︰懶病果然是沒得救的……說好的日更變成隔日更嚶嚶嚶,先滾去睡覺……感覺整個人困的快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