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的時光,對飛坦來說,足以用得上「物是人非」這個詞來描述。
回到流星街之後重新拾起骨子里的血腥和瘋狂,在日復一日的廝殺爭奪中成長。一如當年夏姬所說,流星街的純粹更加適合他。
他和流星街中的每個人一樣,像是蠱蟲一樣地彼此吞噬,直到他也蛻變成強者,然後遇見了讓他發自內心敬佩的一個人——庫洛洛•魯西魯。
再然後,幻影旅團成立,他隨著旅團的腳步,幾乎掃蕩整個流星街,和長老會相抗衡。
天真又殘忍,肆意的生活讓他越發沉入黑暗之中,真正變成了夏姬想要看到的那個人。
如今再次見到這個埋在心底自以為忽略,卻其實從來沒有忘記過的人,飛坦心里竟然奇異地浮起一絲懷念和酸澀。
「飛坦,這麼久沒見,難道不認識我了?」
「哼。」飛坦不冷不熱地哼了一聲,卻是默默地上前幾步,走到她身邊。
夏姬眼波流轉,松開伊爾迷和西索的手,一起落在了地上。
「庫洛洛•魯西魯,這次我是來找你。」將頭轉向一直噙著笑意站在左手邊的團長大人,夏姬淺笑著伸出手去︰「我是夏姬•揍敵客。」
庫洛洛亦是禮貌的伸出手去和她相握,面上一直是溫潤的笑意,只是在心里暗暗記下了眼前的這個女子。
看上去十七八歲的年紀,眉眼間卻是與年齡不符的嫵媚風情。美貌的人他不是沒有見過,流星街的街長們最喜歡的就是豢養各種各樣的「寵物」,他在血洗九區的時候就看見過幾個所謂的「極品」。不過從沒有人能像這個夏姬•揍敵客一樣,舉手投足皆是魅意,並非是那種低俗的誘惑,倒像是把「妖嬈」二字刻在了骨子里,一靜一動皆是旖旎,美得讓人不想褻瀆,反倒不自覺地屏息仰望。
驚嘆也只是一瞬間,看著已經走到她身邊的飛坦,庫洛洛的眸中飛快地閃過一抹幽暗,隨即帶頭向倉庫里走去。
「夏姬小姐既然是來找在下,我們不如進去再談。」
「呵,那就打擾了。」
在破舊的沙發上坐下,煉羽立刻現出身形來,為幾人奉上茶點,然後冷冷地瞥了不自覺的西索一眼,沉默地挨著夏姬坐下。
西索鼓起包子臉,郁悶坐到了另一條椅子上。
他是看小伊坐在了夏姬身邊才過去的嘛,為什麼煉羽只瞪他呢,太過分了!
庫洛洛也不想著掌握主動權,只是一直看著他們幾個的動作,優雅自然地喝完了一杯紅茶才向著坐在對面的夏姬開口。
「不知道揍敵客家找我是有什麼事?畢竟,半年前雖然有一點過節,但我們彼此都已經決定息事寧人了不是嗎?」
夏姬不曾與旅團打過交道,不代表揍敵客家沒有。
半年前,席巴接下的任務,殺掉了旅團的前任八號。原本這件事是不死不休,但旅團當時正是和長老會糾纏爭奪之中,也不知彼此商量了什麼條件,這件事就簡單揭過了。若不是夏姬特地囑咐靡稽關注幻影旅團,連她也不會知道。
庫洛洛這麼一說才想起來,剛才自報家門,他怕是把重點放在「揍敵客」這個姓氏上了吧?
「不,我來並不是代表揍敵客家,僅僅是我自己對一件事情很感興趣,所以才想來找你這個知情者了解一些東西。」夏姬懶懶地靠在沙發上,縴長的手指輕輕地繞著烏黑的發絲,看不出一點正式的意味,「當然,既然是以我自己的名義,不管旅團之前和揍敵客家做了什麼協議,都不用算在這件事上。如果需要什麼代價來交換的話,我當然也不會拒絕。」
說得似乎很是公平,但實際上,著短短的幾句話里卻半點也沒透露出夏姬想要的究竟是什麼消息,也沒有表現出一點可以合作的意思。給庫洛洛的印象就是,這僅僅是一場簡單的情報交易。
「不知道能讓夏姬感興趣的究竟是什麼事情?既然是在流星街,我想旅團也可以小小地幫上一點忙。」
這時候的旅團還沒有走出去,能夠被庫洛洛•魯西魯所知的,自然只有發生在流星街之內的事情。不管夏姬想要做什麼,身在主場,他都已經佔了上風,又怎麼可能讓她得了消息就走?
只不過,這也正是夏姬的本意。
有意將交易變得低端,才好讓庫洛洛自己向上加碼。魔界她的確很感興趣,但感興趣的並非是她熟的不能再熟的魔界本身,而是這個世界的魔族與劇情人物間的聯系。讓旅團參與這場探險,正中她的下懷。
「既然如此,那就要拜托庫洛洛了,雖然我也不知他們為何會出現在流星街,不過庫洛洛肯幫忙的話,那魔族的問題一定很快就能有答案了。」望進因為听到「魔族」而驀然深沉的眼眸,夏姬眉眼彎彎,綻出一抹甜蜜的笑意。
和庫洛洛窩在一起討論了半天,才終于完成了情報交換和制定接下來的行動計劃,夏姬示意煉羽去替伊爾迷和西索安排房間,自己則是閃身進了已經布置好的臥房,往門上扔了一打驅逐咒,盤腿吐息起來。
自家的寵物就是特別貼心,為她布置的地方舒適又便利,滿頭大汗地吸收完靈魂之力,夏姬洗了個澡就躺在軟軟的大床上準備小眯一會兒。
對她來說,除了環境糟糕一些,流星街就是個好得不能再好的地方。就這麼一小會兒,比她在火影忍界大戰那段時間凝練出來的靈魂還要美味。
且不說每天有多少不得消散的靈魂在這里徘徊,每一個每一個都是純粹到極致的**與黑暗,全然的自私與利己主義,讓整個流星街的死靈自發地融成了連片的黑色魂霧。若不是她在這里,恐怕別的人也吃不進這些大補的靈魂。
「夏姬姐姐。」時效已過,布在門上的驅逐咒也消散的差不多,伊爾迷的聲音這才隱隱地傳進來。
「進來吧。」頭埋在被子里,夏姬迷迷糊糊地朝外應了一句。
伊爾迷聞言推門走進來,就看見夏姬整個人都蜷在被子里,只有烏黑凌亂的發絲從沒被完全蓋住的地方透出來,拉開被角一看,夏姬整張臉都微微地泛著粉色,誘人得不得了。
伊爾迷不自覺地低去,薄唇湊近她的臉龐。突然,從門口傳來一道冷冽的視線,不用回頭,光憑氣息他也能判斷出那是誰。無機質的黑瞳中閃過一絲笑意,繼續傾身,在夏姬的唇上印下一個輕柔不過的吻。
「嗯?」夏姬□著睜開眼,吃飽了之後睡覺果然是特別沉,現在都還覺得腦袋暈暈的。暗黑的眼眸尚未完全明亮,湊近了細看才發現並不是純粹的黑色,而是幽深幽深的暗紫。紫色的流光在魅惑深沉的瞳仁中閃過,夏姬懶懶地支起身子,雙手搭上伊爾迷的肩,從後交握著勾住他的脖子。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伊爾迷吻了吻她的鼻尖,替她梳理散亂的長發︰「已經傍晚了,煉羽準備了晚飯,現在要去吃嗎?」
夏姬點點頭,之前吃掉的靈魂睡了一覺都已經被吸收干淨,現在反而顯出之前耗費太多精力的疲累來,肚子已經餓得快要叫起來了。
隨意地整理了一下,夏姬扶著伊爾迷的手站起身來。沒有了伊爾迷身影的遮擋,她這才看見站在門外的飛坦。不用把面罩拉下來她也感覺得到,那張臉已經陰沉的快要滴出水來。
她是因為剛才太累了睡過去才沒有特別關注周圍的情況,剛剛醒過來又迷糊得不得了,以至于竟然沒有發現飛坦就站在這麼近的地方。現在稍微一想就猜得出剛才是什麼狀況,輕笑著瞥了一眼伊爾迷,靠在他身邊低語︰「這下開心了?真是調皮。」
她倒不知,伊爾迷這個性子,也做得出這種宣告所有權的事情來。
看她這個樣子,飛坦也懶得再瞪她,徑自轉身走回一樓。
庫洛洛自然是看出了他們幾個之間的暗潮洶涌,不過只要不妨礙到旅團,他也不會特意去關注團員的情感問題。從欣賞的角度來說,夏姬的確是個非常優秀的女人,雖然飛坦這麼冷心冷情的人會動心實在是奇怪,不過也不是太不可理喻不是嗎?
「那就按照我們說好的,三天後出發。相信庫洛洛你這麼說了,就一定是有把握引來魔界的那些人。」
用餐巾拭過嘴角,夏姬悠然起身,走到庫洛洛身邊。
听出她話語里的贊賞,庫洛洛忍不住偏過頭去看她的表情。
她對自己的欣賞和喜愛都是真的,但未免不像是對第一次見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