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羅冷哼一聲,不過听了「天下第一奇士」,心里微微歡喜,不痛不癢的道︰「楊磊,你這麼說,是在暗地里向我道歉嗎?」
楊磊連忙點頭,道︰「以後再也不敢擅作主張,逼迫你了,請先生原諒我先前的魯莽,但我也實在是想日夜聆听先生教誨,不願你就此離開山寨!北宮明城敢如此辱罵對待你,我感同身受,日後必將殺他!」
杜羅搖頭道︰「既然已經認你做主公,自然不會輕言放棄,我離開山寨,實際上是去為你謀劃,北宮明城我還不放在眼里,但過去的事情就不說了,反正已經留下,既來之便安之,我有三策,可助你破冷雪宜!」
楊磊大喜道︰「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我不如你;臨陣機變迎敵,戰場慘烈廝殺,你不如我,你我師徒聯手,天下無人能擋!」
杜羅見楊磊話中「師徒」二字說的鄭重,終于明白他是真心拜自己為師,心里也漸漸接受了這個徒弟,並且表現出自己的尊重,道︰「主公,你可知道,冷雪宜是朝廷秩兩千石大官。」
楊磊疑惑道︰「我知道他是大官,秩兩千石作何解?」
杜羅道︰「秩兩千石是一個風水嶺,秩兩千石及以上,是真正高官大吏,為官則牧守一方,為將則手握兵權,這樣的人,放眼整個朝廷,也不多,殺他極難。」
楊磊卻反而笑了,道︰「先生既然提出來‘殺他極難’,無非是提醒我不可輕敵,但你肯定已經有了方略,對吧。」
杜羅對楊磊的反應很滿意,笑道︰「沒錯,一般來說,殺秩兩千石大官很難,但殺他冷雪宜不難,他有三個缺點!」
楊磊兩眼放光,道︰「哪三個?」
杜羅道︰「****如命,貪財無度,殘忍嗜殺!」
楊磊猛吸一口氣,大聲道︰「這三個缺點,有一個就很致命了,冷雪宜三者都有,必死無疑,我殺他更有把握了!」
杜羅卻冷冷道︰「難道你只想殺他?」
楊磊聞言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先生不想殺他?」
杜羅搖搖頭,眼中突然露出一絲深沉之色,淡淡道︰「我杜羅用計,不出手便罷,一旦出手,豈會只算計他一人,今日是我第一次真正為主公獻策,不但要殺死冷雪宜,而且可以順勢破了高猿城!」
楊磊駭然色變,杜羅此言極為狂妄,要知道楊磊現在手下一百人,殺死護蠻校尉冷雪宜已經難于登天,攻取高猿城簡直是痴人說夢,異想天開,可是杜羅語氣平淡,不慌不忙,顯得極有自信,殺人破城在他眼中,仿佛和殺一只雞沒什麼區別。
不過楊磊深知杜羅之能,臉上駭然之色瞬間被狂喜替代,興奮道︰「曾听聞說,名士談笑殺人不見血,原以為這是傳言罷了,今日見先生後,我信了!快告訴我,如何破敵?」
楊磊的變化,全部落入杜羅眼中,杜羅笑著點頭,把聲音降低,道︰「高猿城乃高猿治所,城高牆堅,易守難攻,強攻它損失極大,沒有五六萬軍獨角馬就別想了,但冷雪宜鎮守高猿城,因此欲破堅城,便落在冷雪宜身上,你可以這樣……」
楊磊與杜羅在房中密談,約半個時辰後,笑容滿面的離開了。
同一時刻,高猿城城內,護蠻校尉府內,冷雪宜正在一個小妾身上揮汗如雨,床上波濤洶涌,漸入佳境時,冷雪宜突然全身一冷,頓時閘門大開,洪水一瀉千里,射入小妾體內。
那小妾頗為不滿今日時間太短,正要埋怨幾句,忽然發現冷雪宜面色冰冷,絲毫沒有歡好之後的興奮與滿足,話到了嘴邊,又硬生生壓回喉嚨,她深知冷雪宜盛怒之下,會隨時殺人。
冷雪宜瞥了小妾一眼,依然全身冰涼,他忽然有一種不詳預感,喃喃道︰「難道,有人想殺我?這幾天我得小心,哼,明天一早,就回到軍營里去,倒要看看是哪個旮旯吃了熊心豹子膽!」
第二天,蒙蒙亮。
楊磊從睡夢中醒來,他晃晃腦袋,從床上爬起來。
楊磊取下長弓、戰刀,背起一個早準備好的包裹,走出門外。
吳洪曦、高陽、崔折等二十人,早就穿帶整齊,同樣提刀,掛弓,背著包裹,在那里列隊等候。
「去後山,練功!」楊磊說完,轉身就走。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要想痛快殺人,先要磨刀,高陽、崔折等二十人,楊磊手中尖刀。
從山腳狂奔到山頂,每個人都氣喘吁吁,此時,太陽剛剛從東邊升起。
迎著萬丈霞光,楊磊大聲道︰「負重長跑上山,你們,累不累?」
吳洪曦道︰「當然累啊,但是你能堅持,我就能堅持!」
高陽道︰「身體疲憊,精神興奮!」
崔折道︰「跟著大人,再苦再累也值!」
其余人紛紛點頭稱是,低頭俯瞰眾山小,胸中豪情萬丈。
楊磊又道︰「那如果天天都這樣累,你們怕不怕?」
吳洪曦冷笑道︰「殺人都不怕,還怕累?」
高陽接著道︰「累不會出血,更不會死人,最多出汗,不怕。」
崔折大聲道︰「做賊不怕死,更不怕累!」
楊磊笑道︰「但是我還是要提醒諸位一句,接下來,我要去做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如果成功了,則輝煌騰達指日可待,當然,也有可能失敗,成功機率很小,而且非常危險,有可能大事做成了,你卻死了。我現在就是在為完成這件大事而做準備,你們之中,有誰不願意,現在可以退出,我沒有意見。」
吳洪曦道︰「你我從小就是相依為命,十幾年交情,你要去瘋我陪你去,你就是要去死,我也二話不說陪你去!」
高陽目光一閃,道︰「男子漢大丈夫,生亦何歡,死亦何懼,但求轟轟烈烈,當手中劍刺入莫鳳胸口之時,我已經把命交給了三當家,此生再無二心,亦絕不後悔!」
崔折緊跟著道︰「我也和高陽一樣,士為知己者死,心甘情願跟著三當家,上刀山下火海,人生一世,草木一春,轟轟烈烈,死而無憾!」
其余人紛紛表態,願意跟隨楊磊,雖死無憾,他們原本就是熱血漢子,重情重義,拿生命當兒戲,不求安穩度日,但求****壯烈,就算有人心中有著最後一絲疑慮,也被吳洪曦、高陽、崔折的豪言壯語振奮,憂慮隨風而去。
二十人昂首面向東方,沐浴朝霞彩光,歷史把這一刻定格,在多年以後,回憶起這一刻,無不唏噓長嘆。
隨後,楊磊拿出酒碗,破指放血,吳洪曦、高陽、崔折的等人依次放血,猩紅的血液在酒碗中蕩漾,散發出殘酷之美。
楊磊端起酒碗,
楊磊第一個喝血酒,然後是吳洪曦,高陽,崔折……每個人都大呼「共甘苦,共富貴」,酒碗最後又回到楊磊手中。
楊磊把酒碗狠狠摔在地上,指著碎片,大聲道︰「喝了血酒,就是兄弟,兄弟同心,其利斷金,共甘苦,共富貴,有違此誓者,天打雷劈,粉身碎骨,有如此碗!」
「共甘苦,共富貴,有違此誓者,有如此碗!」眾人同時大吼道,忽然有了種血脈相連的感覺,相互之間關系更深了一層,仿佛有一根無形的線,把他們的心靈和未來的命運,拴到一起。
楊磊長呼一口氣,笑道︰「我們都是好男兒,不怕死,但這並不是說可以隨意去死,相反,要盡力保全性命,才能開創輝煌,我在昨天與蠻族戰斗時發現,你們都會點功夫,但武功並不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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