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在黑色鍵盤上頓了頓,張重己思索幾秒後終是打上了最後幾個結算數據。
隨後長吁一口氣,他伸手摘下邊框眼鏡,後仰躺上舒適的單人旋轉沙椅,捏捏鼻梁以獲放松,隨後端起鍵盤旁的咖啡杯,剛想入口才發覺杯中的咖啡早已經冷掉了。
蹙眉,張重己按下另一旁的傳叫機,「嘀嘀——」幾聲接通後淡淡吩咐道︰「維莉,給我送杯熱咖啡進來。」
「是——。」
不一會兒,「咚咚——」兩聲敲門音後,身穿黑色文秘裝的維莉端著一杯彌漫著濃厚醇香的咖啡走進來。
「總裁,您的咖啡。」維莉輕輕將咖啡杯端放置辦公桌上,那道忽閃且小心翼翼的目光卻時不時瞄向這邊,帶著幾絲羞怯。
張重己嘴角噙起一絲淡淡的笑意端起剛剛送進來的熱咖啡,挑眉看著她︰「怎麼了,維莉?」
維莉臉上閃過一絲窘羞,似乎是沒料到他會問這個問題,臉頰上浮起一抹少女的紅暈,抱著咖啡
盤低著頭不敢看向這邊。
「……沒有戴眼鏡的總裁,完全是另外一種感覺和氣場呢。」
「是嗎。」張重己不在意地笑著,一同以往的溫潤儒雅,不緊不慢地戴上眼鏡後,微抿一口手中的咖啡,淡淡道︰「偽裝只是一種遮蓋真實面目的方式罷了。」
「咦?」毫不意外,維莉有些疑惑不解,似乎是听不懂前面這位總裁所說的意思。
張重己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微笑著單手將一旁的文件遞給她。
「把這份文件打印幾十份,明天上午研討會的時候發下去。」
「好的,總裁。」維莉也沒有再問什麼,紅著臉頰偷偷瞄張重己幾眼後接過文件,收拾好先前桌上的冷咖啡後便走出辦公室。
張重己端著咖啡杯躺在旋轉沙椅上,指月復輕微地蹭著杯柄,一個弧度的旋轉,沙椅順利地轉向巨大的落地窗。
眯起黑眸,張重己單手撐起下顎,定定望向窗外的城市風景。
僅僅只是處理一些文件數據的時間,竟然不知不覺已近黃昏了啊。
車水馬龍,紅燈綠酒,人群熙嚷,不知名大廈上過分華麗的廣告牌,巨大顯眼的城市熒幕上播放著某個明星的專輯宣傳曲,不遠處的天空中甚至還放著貌似是慶祝的煙火。
每天面對的都是如此枯燥的風景,真是有些膩了呢。
「叮鈴鈴——」
悅耳清脆的電話鈴聲有些唐突地響起,打破辦公室一時間的靜謐,張重己轉回沙椅,淡淡掃了一眼電話機上閃爍的按鈕,放下咖啡杯接起電話。
「喂?」
「總裁,何氏集團的董事長有事找您,是否現在就請示見面?」
啊,魚兒自投羅網了呢。
張重己嘴角勾起一絲溫潤的笑意,眼眸底處卻是不著痕跡的嘲諷。
「讓他進來吧。」
「是。」
幾乎是意料中之中,那人怒氣沖沖地闖進辦公室,身上的西裝東扯西歪,平時看上去較為干淨的領帶此時已經髒跡斑斑,那張原本粗獷的臉因激憤的心情而漲得通紅,一雙小眼楮更是怒目圓睜,似是有吞人般的仇火燃燒。
「張重己,你什麼意思!!」
幾乎是第一時間沖上來扯住張重己的領口,惡狠狠的口氣讓他不禁輕笑出聲。
「何先生,請你禮貌一點好嗎。」輕輕將他的手拿開,張重己慢條斯理地整理一番衣領,走到沙發處坐下,提手將茶幾上的茶壺倒下一杯熱茶,「知文達理不是您的一向作風麼,如今這麼番樣子是怎麼了?」
「姓張的,你還好意思說?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即將要面臨破產了!!」對方毫不客氣地將一本賬單狠狠甩在茶幾上,「之前約定好的股份和合約呢?你到底什麼意思?」
「呵呵……」張重己輕笑,若無其事地將那杯熱茶推置他的方向,模模下巴,「咦,我跟何先生有過約定嗎?。」
「什麼?」
修長的雙腿交叉,張重己抬起頭,諷刺地看著那張令他惡心的嘴臉,一字一頓地說。
「要是我就是想要你破產怎麼辦呢?」
「你——」
「何先生,我母親的滋味怎麼樣?」
「什、什麼……」他臉色有些慌張,下意識地後退。
「得到了我母親的身體,又得到了張氏集團百分之十的股份,不知道在多少個夜晚里高興得快發瘋了吧?」
他渾身一震,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
張重己摘下眼鏡,將其扔在辦公桌上,漫不經心的語氣好像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多虧您的福,我母親她才能這麼早就去了不該屬于她的地方。」
「不是的,張重己……你听我說……你母親的事情不管我的事……我是被陷害的……」他慌忙地擺著手,退後幾步被地上的盆栽絆倒跌坐在地上。
「不管你的事情?你扯得倒是干干淨淨啊。」嗤笑一聲,張重己的眼底卻沒有一絲溫度,「害我家庭離散,父母雙亡的人,難道不是你嗎?可敬的何具言先生?」
一步一步靠近,最終扯上他的衣領,將他抵住在牆上,看著他驚慌的神色,張重己笑的一臉無辜。
「何具言先生,還記得我以前說的話嗎?你欠我的,我會加倍要你償還回來。」
「張重己,你……」
「何具言,後悔了吧?恩?就算你再後悔,也無法來彌補我失去的一切。」
看似冷靜的張重己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句話,而眼底卻已是風暴成雲。
「呵呵呵……」出乎意外的是,對方听完自己的這句話卻忽然一改恐懼,低低地笑了起來,刺耳的聲音像是摩擦的玻璃,「後悔?你是在開玩笑嗎?」
張重己眯著眼,抓住衣領的手卻暗暗握緊。
「我就是這麼做了,怎麼樣?說到底,你母親的滋味可是*的很啊,那樣子嘖嘖,真想不到平時那貴婦樣還看不出來呢……還有你父親,總是一臉自大的樣子,那張臉就令人惡心,我是為了不侮辱眾人的眼楮,好在老天有眼,把他弄死了……還有你,張重己,你以為自己是什麼?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無人可辱的模樣,你不知道我有多少個夜晚想把你壓在身下……」
「你給我閉嘴!」張重己咬牙切齒地甩手給他一個耳光,他卻大笑起來。
「惱羞成怒了?嘖,這生氣的模樣還真是漂亮啊……」
「我說了給我閉嘴!!」
想再給他一個耳光,他卻像是料到了般抓住了張重己的手腕。
「你以為我還蠢到再被你打一巴掌?」
「放手——」
也不知道何具言哪里來的蠻力,拉扯之中竟然一下就把張重己推了個踉蹌,他笑的扭曲,視線停留在旁邊茶幾上,眼底的狠戾怎麼也隱藏不住。
張重己隨著他的視線望過去,便看見了自己放在茶幾上以來削水果備用的水果刀。
張重己眼色一沉。
何具言嘴角的笑容越發放肆,他抄起那把水果刀,悠哉悠哉地朝張重己走過來。
「你最好別做什麼蠢事。」張重己冷聲道,身體卻不動聲色地向後退步。
「蠢事?」何具言冷笑一聲,「如今我事跡敗露,家產也是被你毀得一干二淨,對我而言放過你才算是一件蠢事!」
「那是你自作自受。」
張重己沒有絲毫同情,看著他的眼神嘲弄而無情。
「你——」何具言肝上怒火,卻有突然笑起來,「你說,堂堂總裁死在自己辦公室會怎麼樣?」
「你不敢。」張重己心里一跳,但是嘴上還是那般冷酷諷刺的語氣。
他知道這可能會激怒何具言,但是他心里也清楚,依照何具言這個膽量殺人這事是萬萬不敢做的。
「不敢?你看我敢不敢!」
說著何具言便拿著刀子沖過來,張重己有些詫異他竟然真的會打算殺人滅口,眼底有些驚慌。
硬生生地抓住何具言拿著刀子的手,張重己頻頻閃避著不斷揮霍的水果刀,卻還是被刮傷了不少傷口。
這個瘋子。
張重己在心里咒罵著,手臂上被刮傷的疼痛感越發明顯,眼前的人像是要置自己于死地般越發瘋狂,而自己卻應傷口不斷流血力氣而漸漸流失。
該死。
兩人拉扯之中,張重己隨著力氣的流失頻頻被劃傷,臉色變得越發蒼白起來。
何具言似乎發現了他的異常,嘴角勾起詭異的笑容,行為越發激烈起來,最後竟然用自己身體的蠻力硬生生地將張重己撞在地上。
張重己悶哼一聲頭磕在辦公室的桌角邊,還沒等反應過來,便覺得月復部一陣劇烈疼痛傳電般涌上大腦,張重己抬頭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用手捂住傷口,溫熱的液體還是不斷地涌出來。
「何具言,你——」張重己動動嘴唇,月復部的疼痛讓他無力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如今也沒有好留戀的了,就算死我也要把你一齊帶下地獄!」
「瘋……子……」張重己斷斷續續地吐出幾個字,腦海有些暈暈沉沉的。
「哈哈哈哈——」
身體越發沉重起來,耳邊是何具言似哭似笑的瘋狂笑聲,這一切都讓張重己覺得萬般恥辱和悔恨。
好不甘心。
他好不甘心!
看著那張扭曲惡心的嘴臉,張重己眼前的視線漸漸模糊,很快便是一片黑暗,不省人事。
不知過了多久,等他再次睜眼時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茫然灰色雲霧。
環顧四周,張重己這才發覺自己浮在半空中,腳不著地的漂浮感讓人很不適應。
「這里是……天堂嗎。」
張重己喃喃著,意識有些混沌。
猛然,一陣刺痛傳達大腦,張重己嗚咽一聲抱住腦袋,陣陣刺痛卻是不停又太陽穴傳至整個大腦。
「好疼——」
幾乎是想要翻身打滾的疼痛感使得半浮在半空中的張重己有些搖搖欲墜。
背脊滿是疼痛所出的冷汗,嘴唇已經被咬破,淡淡的血腥味彌漫口腔,在他將要受不了之際,這股莫名的疼痛終于緩緩停下來。
張重己喘著氣抱著腦袋還沒緩過神來,耳邊便響起了清冽而機械的笑聲。
不,不是耳邊,準確來說,應該是大腦里面。
這一意識讓他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張重己失控地抱著腦袋睜大眼看著周圍的朦朧雲霧,仿佛能從中揪出一個人來。
「是誰?!」
真是驚人的憤恨啊。
「什麼?」
你不甘心,對嗎
張重己捂住耳朵,聲音還是不斷響起,像是打磨過的砂石,讓人難受的聲音。
「你到底是誰。」
呵呵,死了戒心還是這麼強呢
我死了?啊,對,我已經死了……
張重己回想起臨死前的那一幕,終是憤紅了眼。
真是美味的執念啊,你很不甘心,對嗎
「是,我不甘心,我還沒有讓他血償血還,我怎麼能甘心!」
腦海里的聲音不斷刺激著張重己的神經,他有些失控,父母慘死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現,回憶起之前在辦公室的那個畜生,他幾乎要咬碎了牙。
想要重生嗎,我可以給你機會
張重己愣了愣,幾乎是月兌口而出的一句「真的嗎」卻是硬生生停住,隨即嗤笑一聲。
……怎麼,不敢?
「我為什麼要相信一個奇怪東西的話?我甚至還不知道你是誰。」
何必在意這麼多,有機會抓住不久夠了?一個重生的機會,一個復仇的機會,不是嗎?
拳頭握緊,腦海回想臨死前那扭曲的惡臉,張重己心底的憤恨難以平息,卻還是沉默著。
還真是倔強呢,好吧,我只是看中了你的憤恨。
「什麼意思?」
我是沌
「沌?」
按照你們現世人的叫法應該是主神
我以食憤恨和怨念為生,你身上的憤恨極大,對我來說是極其難遇的
「所以?」
我需要你替我完成三個任務,自此我就可以食用你的憤恨
「這就是代價?」
是,完成任務,我會讓你重生,復仇完成後,我會食用你的憤恨
「具體是什麼任務?」
這你答應後自會知道,無論是什麼任務,想要重生就必須都得答應,不是嗎?
張重己蹙眉思量半響,終是咬牙答應。
「好,我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