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了?
張重己看著那女僕瞬間刷白的臉,不禁有些好笑。
莫非樓上住了個大魔王?
而他卻不知道,他的這麼一種開玩笑的念頭實際卻真的是點中了事實。
袁柯,對于那些下人來講的雖不像魔王這般夸張,但也差不多了。
都說大少爺和二少爺是對待下人的態度是天壤之別,一個是細致的溫柔另一個卻是煩躁的使喚,睥睨高傲的眼神都不屑掃你一眼。
不過有時候也會對下人態度溫和一些,但也只是有時候而已,因為有可能他上一秒還沒有什麼事,但下一秒就可能找你算賬了。
為什麼?
百分之八十被二少爺訓話的僕人都不知曉是哪里惹到他了,這也就是下人之間相傳二少爺性格喜樂無常的原因。
何況這位大魔王還有嚴重的潔癖和佔有欲,凡是自己的東西其余人是踫不得,甚至有時候嚴重得連看一眼都會引來他的皺眉和狠戾的眼神。
袁家上下的僕人無不一被他罵過亦或是險些被開除的,相對于服侍這位脾氣暴躁的二少爺,僕人更願意在其他三個少爺手下干活,這也導致二少爺的生活打理都暫時交給了能力較強女僕阿麗來負責。
但是大魔王惹不起啊!!!
二少爺雖然俊美得像天神,那脾氣卻是比茅坑里的石頭還臭,她也是迫不得已才硬著頭皮上的好嗎?
要是老好人吳總管在就好了,以往這種棘手的事情全都推月兌給他的……
阿麗愣了下,似乎想起了什麼,視線轉移到了張重己身上。
這不正好有個人選麼,她怎麼沒早點想到呢!
阿麗眼楮咕嚕地轉了個圈,面帶偽善的笑容開口道︰「你是叫吳景是嗎?」
「啊,是的。」張重己早就在那女僕看向自己那算計的眼神的時候就看穿了她的想法,卻選了將計就計,對他來說這個是一個能模清袁柯的好機會。
「你明天也要上班了,不如就趁這個機會我給你示範一下怎麼服侍二少爺,怎麼樣?」
「真的嗎?」張重己睜大眼楮,帶著感激的笑容,「謝謝你。」
「不用謝。」
到時候被被趕出去了別來找我就是了。
阿麗冷哼著面上卻還是假惺惺地笑著,那親切的樣子像是張重己是她親生弟弟似的。
對此袁城只是在阿麗提出這個意見時輕輕地蹙起眉頭,卻沒有開口的意思,而一邊懶散的袁元是笑得一臉幸災樂禍。
「祝你們好運咯。」
張重己有些疑惑地看著他,似乎不明白袁元為何要說這麼一句話,而阿麗卻像是怕張重己反悔一般,面帶親熱地扯著他 地上樓去了。
張重己被她拉扯著上樓梯的時候,略帶不安地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兩兄弟。
袁元大大方方給他一個笑容,而袁城從剛才蹙起的眉頭就沒有松開過。
看似平常的兩個人,張重己卻是一眼就看穿了自己在他們心里的位置。
袁元朝他笑,並非是什麼對他有好感,反倒就是因為沒有任何感覺才會這麼輕松地對他展開這麼陽光的笑容。
身為袁家的人,不會不知道袁柯的那人的個性,就是因為自己在他心里只是一個毫無存在感的人,不在乎也不重要,所以沒有出手‘救’他的打算,反正沒有一個下人不被二哥訓罵過,早晚也是要接受的,這時留住他又有什麼意思?反而會錯過一場好戲。
袁元他……大概會這麼想吧。
而袁城也是一樣。
他雖是皺眉,神情有隱隱的擔憂但最終沒有留下張重己,也足以說明在他的心里張重己也絕非佔了很重要的位置。
至少張重己和袁柯兩人相比,他們兩者皆選袁柯。
袁家兄弟,果然是一根藤麼?
張重己默默冷笑著,瞥過袁元,在上樓的轉角之處將視線落在了袁城臉上。
不知道為什麼,心里有種突如其來的煩躁感。
他撇了撇嘴,很快轉開了臉。
低著頭跟著走進二樓走廊的里間,張重己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出神之際卻是直直地撞上了走在前面那人的背部。
「你干什……啊,沒事吧?」幾乎就要張口罵出來的阿麗似乎察覺自己還沒達到目的,硬生生地將那幾個字咽下去換上了假惺惺的笑容,「走路小心點哦。」
「啊,對不起。」如今的張重己因心情煩躁而語氣冷淡,嘴角依舊掛著笑容卻是一點歉意也沒有。
這一刻,他煩躁地不想偽裝。
這一幕被阿麗看在眼里卻是覺得這人終于是暴露本性,哼哼,果然樓下那番單純姿態全是做出來的吧?
想到這里,她的語氣也變得不客氣起來,反正在吳管家不在的時候,袁家管轄下人的就是她最大,怕什麼。
「你,去看看二少爺怎麼了。」態度馬上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的阿麗一副趾高氣揚地指揮著張重己。
「可是……」
「如果有什麼事可以來找我,但是我可是很忙的,再說讓大少爺看見你連這點事情也解決不了,你覺得你還能在袁家呆多久?好好干,懂了嗎?」
說罷,好像是處理了什麼雜事般拍拍手掌,幸災樂禍地瞥了一眼張重己便步伐輕快地 下樓了。
自以為是的女人,早晚被趕出袁家。
張重己冷哼一聲,抬眸看著近在眼前的紅色木門。
嘴角拉起一個弧度,張重己勾起手指輕輕地敲了敲門口。
門很快就被打開了,映入眼簾的是袁柯英俊而有些臭的臉。
他只穿著一條白色的褲子,好像是睡褲的樣子,上身□□著,完美的身材比例,流暢的人魚線和倒三角無不展示著這個男人的健美。
「…怎麼是你?」袁柯的眉頭像打了結,看著張重己的眼神不是一般的陰冷,「阿麗呢?」
「二少爺,您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張重己臉上帶著謙和的笑容,抬了抬眼鏡框,鏡框後的黑眸看起來十分有親和力,「或許我可以為你解決。」
「叫阿麗過來。」冷瞟他一眼,袁柯就要把門關上,張重己卻眼疾手快地擋住了門檔。
「二少爺,您還記得那個賭約嗎?」
袁柯挑眉看著他,冷笑道︰「怎麼,後悔了?」
張重己笑了,嘴角的弧度很淡卻帶著幾分認真︰「我和您打賭,會成為你袁家上下僕人之中做得最好的,您不讓我幫您解決問題,那又怎麼知道我到底做得怎麼樣?」
「……」袁柯眯起眼,凜冽的視線打量著張重己,而後者卻沒有絲毫退縮,直直的目光依舊認真帶著暖暖的笑意。
「你也就嘴巴厲害了點。」冷哼一聲,袁珂松開門框插著兜往里屋走去。
張重己看著那未被關緊的門,嘴角弧度擴大。
「那麼二少爺,發生什麼事了呢?」
「我房間的地毯掉毛了。」袁柯對著床邊那白色碎毛的舒適毯子撅撅嘴巴。
「就、就這樣?」張重己有些難以置信地睜大眼楮。
本以為是什麼重要的事情,誰知道竟是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
「這是怎樣?」袁柯抱胸架坐在柔軟黑色床單鋪面的大床上,皺著眉頭卻像是有濃重的煩心事,「還是你覺得這事不夠重要。」
的確不是很重要。
張重己心里這麼說道,實際上卻是蹲了下去將毛毯卷起來。
「那麼就換一塊吧,二少爺。」
「我就喜歡這一塊。」
「……」張重己抬起頭看著他。
「我,就,是,要,這,一,塊。」袁柯看著他的眼楮,一字一頓道,睥睨的視線諷刺而不屑,
「如果沒辦法,那就滾吧。」
我沒辦法那個自以為的女人就有辦法了麼?
張重己這麼嘲諷著,又不是傻子怎麼會看不出他在故意刁難自己?
沒有說太過多余的話,張重己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抬頭輕輕道︰「時候不早了,二少爺早些下去用餐吧。」
袁柯看著他,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容︰「你準備怎麼做?獨一無二的東西你還能變出一個?還是……」袁珂蹲,用手輕撫過那毛毯,隨手抓起一撮細碎掉落的軟毛,像是蒲公英一樣朝張重己這麼輕輕吹過來,「找些膠水把這些碎毛黏上去?恩?」
嘲笑的語氣像是在玩弄一個無知的孩童。
「如果要是那樣就好了,如果二少爺不介意,我或許真的會這麼做喔。」沒有絲毫在意他的語氣,張重己站起身來,唇邊的笑意淡淡的笑著,就像一束向日葵,樂觀而讓人心底漸生暖意。
就好像什麼事都無法改變他嘴角這個笑容。
袁柯似乎是沒料到他這樣的回答,愣了一下,隨後嫌棄地嗤笑一聲,吐出兩個字︰「蠢貨。」
「二少爺還是早些下去用餐點吧,您還要去公司上班不是嗎?」
「嘁——你可以滾了。」煩躁地揮揮手,袁柯剛想轉身之際突然又頓住了,「你等一下。」
「有什麼事,二少爺。」
將床上的幾件衣服扔到張重己臉上。
「這些衣服洗了,要干干淨淨,懂嗎?」
「……」
你以為自己是皇帝嗎?
張重己諷刺道,表面卻是安穩地應了一聲「好的,少爺」。
「滾吧。」
垂下眸子,張重己拿著毯子乖乖地退出房間,在袁柯不經意的時候將手上的那串簡潔漂亮的紅繩丟到了進門處的角落里,隨後還不忘輕輕地關上房門。
模了模空落落的手腕,張重己嘴角勾起意味深長的笑容。
下了樓梯便看見已經換了西裝的袁城站在大廳,聞聲樓梯的踢踏聲他便抬頭望過來。
「袁大哥。」
抱著毯子走到他身邊,張重己軟軟地叫了一聲。
「他,」袁城語氣頓了頓,有些不確定,「對你如何?」
在鏡子前熟練地打好領帶,袁柯抓起一旁衣架上的西服掛在手邊就準備出房門,關門之前反射性地打量自己房間之際卻意外地瞧見了角落里那唐突的紅色。
那是什麼東西?
袁珂皺眉,走過去蹲下用兩手指像是什麼垃圾一般輕輕捏起。
是一條簡單卻很漂亮的紅繩手飾,中間掛著一小顆穿孔了的石頭,上面歪歪扭扭克制一個字。
「什麼狗爬字。」
袁珂嘟囔著,不禁眯眼提到了眼前。
這是……景字?
好不容易看清了小石頭上的字,袁柯臉色開始臭起來。
是那個蠢貨的?
竟然用這麼娘炮的手鏈,竟然還把這種沒品位的東西丟在他的房間,把他的房間當成什麼了?
眉頭皺得更緊,袁柯冷笑著將那紅繩抓在手里,一手拉開了房門。
本想憑著這沒品位的東西把那蠢貨打發出袁家,卻不料剛剛走到樓梯口便听見一個清澈的聲音說道︰
「二少爺人很好,並沒有為難我,唔,雖然看起來有點凶巴巴的,但實際上……是個很溫柔的人吧?」
聲音帶著輕輕的笑意,像是在說一件非常普遍的事實,而袁珂站在樓梯口,看著樓下那面若冠玉的男子,僵直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