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思琪在貼身丫鬟元香的催促下,戀戀不舍地回到了凌府。
凌府張燈結彩、熱鬧非凡。凌思琪和元香從凌府那幽靜,旁邊生長著茂密的梧桐樹的小門進了府內,門房看見後說︰「小姐,您總算回來了,如果再晚點的話,小人就不好交代了。」
凌思琪回到自己的听雨閣後忙拿過桌上的茶便喝了起來,解解乏。元香則先將凌思琪在外面賣的飾品擺好,然後跟凌思琪告退,回房換了身衣服再來侍候。
一向穩重的黛蘭見到凌思琪回來了,緊繃的面部線條也略顯松緩了,連忙對凌思琪說︰「小姐,剛才凌夢萱小姐派丫鬟玉溪(凌思琪的貼身丫鬟)來邀請您去參加今天晚上的乞巧節的游戲。」
黛蘭說完後,上前去幫凌思琪解上穿的那身男裝,接著說︰「好在,按小姐事先吩咐的,說是小姐因為中午看書過于疲憊,在房中小憩。」
凌思琪點頭稱自己知道。
待到房中穿著一身水藍色裙衣的丫鬟打了一盆水給凌思琪梳洗後,凌思琪向黛蘭了解到了下今天晚上來府中度七夕節的親戚家的小姐都有誰。
而後黛蘭幫凌思琪挑了件比較喜慶的衣服,一件玫紅色的繡花羅衫,配著一件珍珠白湖縐裙。配以一銀鍍金嵌珠寶蜻蜓簪。
凌思琪今天玩得挺盡興的,雖然今天看見了古代現實版的拋繡球並不是和心里想的一般,但是節日的氣氛深深地感染著她,百姓對于七夕節的重視,何嘗不是對于自己生活的美好希望。
七夕節稱之為女兒節和乞巧節不是沒有原因的,百姓想在今天晚上祈求來年會更好。小姐姑娘們在今天祈求自己能有一個好的姻緣。婦女便在這一天晚上向織女乞求智慧和巧藝,也少不了向她求賜美滿姻緣。
正所謂千里姻緣一線牽,無緣對面不相識。姻緣的促成很大的因素也是靠緣分。在當朝姻緣之結合仍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為主。
凌思琪帶著黛蘭來到姐妹們約好的庭院月棲苑。月棲苑這個名字的由來是因為在這個庭院了是賞月的最佳位置。
來到月棲苑,月棲苑內燈火輝明,各位小姐丫鬟都已經穿著各自的新衣戴著新的首飾在廳堂里了。見到凌思琪來後都熱情地招呼。凌思琪看見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節日的喜悅。每個人的手上都涂著紅色的指甲。
指甲是早間的時候涂得,用開得爛漫的鳳仙花,摘下紫紅色或是大紅色的鳳仙花花瓣放在適當的容器里,搗成糊狀。
加上明礬攪拌過後,抹在指甲上,然後用丈菊(向日葵)的葉子包裹五個時辰的功夫,就可以將指甲染成紅色。
而在七夕節這天姑娘們會特地染上紅色。並且在七月七日,婦女采柏葉、桃枝,煎湯沐發。
月棲苑的廳堂布置得錦屏繡椅、富麗堂皇,擺設井然有條,董珍玩、鮮花、時果以及脂粉等擺放在廳堂的八仙台上,還要有一盞油燈放置在「仙禾」或「仙菜」中間。
「思琪妹妹,你總算來了,我還以為這一次你又不肯來了呢?」說話的是凌夢 ,今天晚上她穿得很是奪目,光彩照人,芙蓉面上的酒窩若隱若現,滿載著喜悅。
凌思琪領著黛蘭來到她們中坐下。
三更至五更時,小姐們焚香點燭,對星空跪拜,連拜七次,這個就是「迎仙」,雖然凌思琪不相信什麼仙人,但是入鄉隨俗,她還是和姐妹們一起對著朗朗星空跪拜。
案前焚香禮拜後,大家便一起圍坐在桌前,一面吃花生,瓜子,一面朝著織女星座,默念自己的心事。小未婚的姐們大體都希望長得漂亮或嫁個如意郎、少婦們希望早生貴子,都可以向織女星默禱。
凌思琪坐在桌前,也在默念著自己的心思,想著自己回到現代多半是無望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莫名其妙地來到這里,白天醒來的時候,有時也有望著周遭的環境看看自己是不是回到了現在,可是一次又一次地確認了自己好在當朝。
也不知道自己將來在這個朝代待多久,會不會嫁人,如果嫁人了會嫁給怎樣的人……
默禱完後,姑娘們便進行下一個活動︰穿針乞巧。以金銀愉石為針,手執彩線對著燈影將線穿過針孔(稱為金針度人),如一口氣能穿過七枚針孔者被稱為巧手,穿不到七孔針者則為「輸巧」。
正是︰向月穿針易,臨風整線難。不知誰得巧,明旦試看尋。
凌思琪因為對于針線活實在不擅長,穿了好幾次,明明是對著針孔穿的,可是就是不行,一口氣只能穿兩三個針孔,只見對面的凌夢 穿著翠綠莎純裙,手上戴著尊銀希水晶玉鐲。
凌夢 穿針前還特意看了眼凌思琪的進度,看著凌思琪笨拙的樣子,臉上瞬間揚起了笑容,左手輕輕捏著金針,右手拿著彩線,對準針孔,小心翼翼地穿過針孔,已然穿過了五枚針孔。
最後的大多數姑娘都是巧手,除了凌思琪。
而後,姑娘們聚在月棲苑的石凳上圍在陳列著時令的瓜果,她們決定對著星空每人行酒令,各自詩一首。
行酒令開始了,剛開始轉動銀勺的是一位穿綠紗裙衣梳著雙環髻的丫鬟。
丫鬟抬手撥動銀勺,勺子歡快地轉動了起來,爾後悠悠地慢了下來,勺柄繞著小姐們轉著圈,最後停落到了凌夢萱的方向。
凌夢萱怡然自若起身,撫了撫戴著璉沐蘭亭御茫簪梳著流仙髻的發鬢,真是縴腰之楚楚兮,回風舞雪,珠翠之輝輝兮,輕啟朱唇︰
長安城中月如練,家家此夜持針線。
仙裙玉佩空自知,天上人間不相見。
長信深陰夜轉幽,瑤階金閣數螢流。
班姬此夕愁無限,河漢三更看斗牛。
眾人皆拍手稱好,這首詩不但寫出了七夕節對月穿針的場景,還引發了無盡的遐想,想到了牛郎織女,就是有些憂傷與悲涼。
大體是想到了自己將來的婚事和自己庶女的身份,不知會嫁給怎樣的少年郎吧。
隨後勺柄轉向了凌夢 ,凌夢 抬頭望了望著星空,星光絢爛,星空中最為明亮的牛郎織女星在遙遙相對。
凌夢 賦詩曰︰
星寥寥兮月細輪,佳期可想不可親。
雲衣香薄妝態新,彩悠悠度天津。
輪到凌思琪的時候,凌思琪想起了梁朝蕭統的《迢迢牽牛星》
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
縴縴擢素手,札札弄機杼。
終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
河漢清且淺,相去復幾許。
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雖想著這是個架空的王朝,我也不會作詩,就借鑒下別人也不知曉,但是覺得不可能回回借鑒吧。
而且到時候,專業人士一看這詩便知道這些詩句雖然都是非常好的,堪稱經典但是明顯就可以看出來不是一個人做的,要知道一個人再怎麼變化的話,也不可能沒有經歷什麼就詩性大變,時而是婉約派的,時而又是豪放派的,時而憂郁傷懷,感傷身世,時而憂國憂民,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這是不可能的,如果這次借鑒的,下次還要借鑒,還不如就說自己做不出來,大方承認的好,承認的話又沒有什麼。總比不懂裝懂強,也比沒回都要借鑒前人的詩句,還要當心被人發現的好。
畢竟真材實料才是真。
于是凌思琪站起身來,大方的說自己做不出來,自罰三杯。
大家並沒有嘲笑她,堂姐凌夢萱覺得許是凌思琪想著遠在開封的父母,所以現在做不出詩來,看著凌思琪的神情又有些不像,似乎不是在強顏歡笑就有些放心。
隨著行酒令游戲的繼續,來到凌府做客的親戚家的姐妹都做了首詩,大多是對七夕節熱鬧場景的描繪和對于自己姻緣的向往與期望。
例如什麼︰
今日雲駢渡鵲橋,應非脈脈與迢迢。
家人竟喜開妝鏡,月下穿針拜九霄。
還有︰
牛女相期七夕秋,相逢俱喜鵲橫流。
彤雲縹緲回金輅,明月嬋娟掛玉鉤。
凌思琪對她們隨口便能偶得佳句深感佩服,同時覺得這些詩句都是極美的,如果自己能夠學會作詩就好了。
在現代雖然還有不少人支持古文,支持古詩,並且會吟詩作對,但是以□□的人口為基數,會作詩的人實在太少了。凌思琪對此深表可惜。
大家行完行酒令,凌思琪被罰過幾杯過後,大家又進行了許多的七夕節日的傳統游戲,有焚燒紙制的梳妝盒,有臉盆接露水,還有喜蛛應巧等等。
其中讓凌思琪印象深刻的要數喜蛛應巧。
喜蛛應巧是另一種乞巧方式,初听這個名字時,凌思琪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因為這種乞巧方式是要捉活的蜘蛛,凌思琪瞬間就想起了那一只又黑又大只的蜘蛛,那毛茸茸的八只腳,覺得如果叫自己捉的話,有些心中發毛。
後來才發現所謂喜蛛,其實是一種米粒大的小蜘蛛,不是凌思琪想象中的那種大蜘蛛。
將每人捉到的蜘蛛放進小盒子中,到次日初曉的時候打開,看盒中蜘蛛織網的疏密,密者言巧多,稀者言巧少。
大家玩到半夜後盡興後才散去,其間凌二太太也有過來看看,但是沒多久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