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思琪一大早便自覺醒來,沒有驚擾到任何人,穿上單衣,坐在窗前,打量著這初日暖陽映照下的閨房,母親柳于蓉十分細心,在閨房中添置了不少現今比較稀罕的物件,而且裝飾得十分稱心合意。
凌思琪看著閨房中以瑞樹祥草作紋飾的圓光罩,圓光罩上的瑞樹祥草雕刻得栩栩如生。古代閨中房中的罩有飛罩、落地罩和落飛罩三種,功能是供人通過或是作為榻前的屏障。
圓光罩紋絡雕鏤精細,形式活潑,很符合少女的情懷,房中的物件都很是精心。
凌思琪自己穿上外衣,裙裝雖然有些繁瑣,但是穿習慣了自然也會穿了,自己梳了一個簡單的挽發,用玉蘭簪別著。
走出閨房,來到院中的槐樹下,槐樹下有一個做好的秋千,秋千上縴塵不染,可見院中的丫鬟時常有來擦拭。凌思琪坐在秋千上,雙手抓著繩子,雙腳隨意晃動,悠閑自得。
前方有一個穿著府內統一綠色裙裝的二等丫鬟,青春朝氣,丫鬟髻梳得一絲不苟,一根鬢發都沒有露出。長得雖然不是很漂亮但是白皙的皮膚使她看起來還是十分耐看的。
那個丫鬟左手拿著滿載著落花的簸箕,右手拿著掃帚,現已經清掃完畢,汗珠下淌,滑落臉頰,手帕輕拭臉上時看見了前方的凌思琪。
「小姐,早。」丫鬟站好後規規矩矩地向著凌思琪請安。
凌思琪坐在秋千上看著她打掃的範圍確實是挺干淨的,而且她衣服仍然很整潔,看著清爽干淨的模樣,覺得這個丫鬟挺好的,反正也是閑著,便有意嘮嗑。
「你叫什麼名字?」凌思琪桃花目輕眯著。
「回小姐,奴婢秋杏。」察覺到凌思琪打量的目光,秋杏雖然有些緊張,小手有些緊攥,但是聲線還算平緩。
「你平時都是干什麼的?」凌思琪看著秋杏問道。
「回小姐,奴婢平日里除了掃地,就給廚房打打雜。」秋杏恭敬地答道。
「你在府里待了多久?」對此凌思琪有些好奇,這樣訓練有素,有模有樣的丫鬟應該不是家生子,就是打小就進府了吧。
「回小姐,奴婢進府已經七八年了。」
「哦,那你現在多大?家中情況怎麼樣?不必拘謹,慢慢答,不要當做是問話,就當是清晨聊聊天。」凌思琪覺得自己有點像是在查戶口,遂微笑道。
「回小姐,奴婢現年十四歲。家住在離京城挺遠的一個小村莊里,小時候的印象現在已經不深了,現在只是記得家里很窮,所以爹娘就將奴婢托人賣到凌府。簽的是死契。」秋杏漸漸沒有那麼緊張了,看著凌思琪的微笑覺得特別可親,特別有親和力。覺得凌思琪小姐挺好的。于是愈發地表現自己。
看著坐在秋千上邊晃動秋千邊笑問自己的凌思琪。秋杏將自己手中的簸箕和掃帚放在小徑旁走上前去。
「小姐,要不要奴婢幫您晃下秋千?」秋杏毛遂自薦。
「好。」凌思琪看著這丫鬟漸漸放開,覺得挺好的。
秋杏輕推著秋千,回答著凌思琪時不時的問話。
推了挺久,凌思琪坐得有些無聊了,回首秋杏臉上的紅暈與汗珠,揮揮手說︰「好了,沒事了,你下去吧。」
秋杏拿著放在一旁的簸箕和掃帚,對凌思琪告別後走了。
凌思琪起身,撫了撫剛剛坐在秋千上的皺褶,嗅著滿院的花草的芳香,神清氣爽。
因為現在時間還早,空中還有點點的星光,凌思琪決定回房。
沒走幾步,回到房中,昨天值班的元香還沒有醒,許是車旅疲乏吧。凌思琪便又回到床上躺著,睡了一個回籠覺。
一覺睡醒,听見耳畔有人在輕聲呼叫,是元香的聲音。
時間流逝,轉眼便是正午。
凌辰逸的院子里,種滿了竹子,青蔥蒼翠,嬌艷欲滴。迎面便是陣陣清香襲來。
凌思琪在和兄長凌辰逸在在凌辰逸的院子里對弈,凌辰逸身體比較孱弱,不能久站,動不動就有些咳嗽,凌思琪了解到不是肺結核,就是咳嗽,不知緣由的咳嗽,吃了不少名醫開的藥都不見好。
甚至有的大夫說凌思琪的兄長活不到十歲,後來這個大夫被趕出了京城。
正是因為大小就在藥罐里長大的,所以凌思琪的兄長身上自帶藥香,清香怡人,在這夏日,凌辰逸的院子要屬是最為涼快的地方。
雖然凌思琪和凌辰逸書信過,但是凌思琪對凌辰逸還是十分陌生。受凌辰逸的邀請來到凌辰逸的院子里。
凌思琪先是便凌辰逸院中的大丫鬟請了進去,後來就看見了穿著一身青衣,繡有栩栩如生的竹子,衣服和人很搭。這是凌思琪心中的想法。
凌辰逸長相清俊,因為父母的基因優勢,但是看見他的人首先被他吸引的是他的氣質︰堅韌不拔,竹子般高潔。其次才是他出色的外貌。
作為一名資深的外貌協會的成員,凌思琪再次感慨太養眼了,看美人美儀美態,真真是賞心悅目。凌思琪一向對于美色沒有什麼抵擋能力。
但是從凌思琪的外表並不能看出凌思琪的本性,因為凌思琪不是一直盯著美人看,就像聚焦使得緊盯不放,流露出一副痴迷的樣子,讓美人不甚其擾,而是看一眼,銘記在心,反復回味。
所謂看一眼,就跟平常看見陌生人一樣,不到兩秒。
凌思琪發現凌辰逸的眼楮跟她的桃花眼不同,凌思琪長相肖似凌思琪的父親凌越澤,而凌辰逸則與其母外貌相似,是標準的杏眼,沒有絲毫的媚態,看起來很真誠。
現在凌思琪坐在竹林的石桌上與兄長凌辰逸博弈著,其實也稱不上,因為凌思琪雖然不是臭棋簍但是在凌辰逸面前有些不值看。
凌思琪下棋的水平一般,五子棋玩得還好,就是圍棋只知道圍棋就是將對方的棋子圍困住,吃掉就行了,別的基本不會。
凌辰逸聰穎,從以往的書信中就發現了凌思琪性格的變化,最初的時候以為是因為父母帶著自己去京城,而沒有帶妹妹去所以妹妹的性格發生了變化,自己很是虧欠。
現在發現妹妹的性格變化,感覺上好像變了一個人,但是由于打小妹妹因為父母對自己偏愛的原因,和自己並不親昵,所以自己也說不出來到底是哪里變化了,就是感覺不對勁。
凌辰逸思想的沸騰,凌思琪絲毫都察覺不到,凌思琪專心致志地下著棋,凌辰逸復雜的眼神她也沒有看見。
凌辰逸看著凌思琪專注的模樣︰長長的睫毛下垂,遮住了流光溢彩的眼眸,有幾縷發絲落下,都沒有功夫將它別到一旁,秀鼻上溢出一滴汗珠。
看著樹蔭下凌思琪專注的神情,凌辰逸覺得心頭莫名有些柔軟,這是他的妹妹,不管變成什麼樣子仍然是他的妹妹。也許確實是因為爹娘和自己不在身邊,妹妹在臨安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情,許是如她心中所說的結識了不少的好朋友,變得活潑開朗了。
如果是凌思琪身處的不是異世,而是修真的世界,剛剛凌辰逸的轉變,凌思琪應該會察覺到先是一陣寒意侵身,而後便消散了,莫名變得柔和了。當然也許凌思琪永遠也不會知道兄長在那一瞬間的思想變化。
凌辰逸還是隨手放著手中的白子,凌思琪還是在那里苦思冥想,絞盡腦汁。
從一個人的棋藝中可以看出一個人的人品,凌辰逸已經接受了這個妹妹。
凌思琪一步一步下得很認真,一絲不苟,在凌辰逸耐心有針對性的指導下下棋的水平在穩步提高著,從剛開始的浮躁、氣餒,想要放棄,最終在凌辰逸的鼓勵下,變得愈發興致勃勃,對下棋充滿了興趣。
「思琪小姐,請用茶!」凌思琪和凌辰逸下完幾盤棋後,坐在石凳上閉眼休憩的時候,听見耳旁響起的柔和的女聲,睜眼看見一個穿著青衣的女婢,長相普通但勝在膚白,聲音柔和舒服。
凌思琪這才發現兄長凌辰逸院子里的丫鬟全都是相貌普通的,要屬好看的也只是相貌清秀而已,凌思琪不禁對此有些好奇。
是不是因為怕相貌美麗的丫鬟迷惑了兄長,還是怕相貌好的丫鬟心術不正?
想著想著,凌思琪不禁將疑問說了出來。
身為當之無愧的好哥哥的凌辰逸自然為凌思琪解了疑惑。
凌思琪听著哥哥如山泉般清冽悅耳動听的聲音娓娓道來。
原來這是凌府的祖訓,府上的少爺房中的丫鬟都不可相貌狐媚,一律要求相貌普通,長得舒服,順眼即可。因為凌府是世家,家譜歷史挺長的。祖上曾經就出現一個丫鬟長相傾城,讓凌府的眾少爺公子紛紛為其爭斗。
且由于其身份是丫鬟,所以沒有能力保護自己,身份處處受到牽掣,哪位公子少爺叫她干什麼,她都不能拒絕。後來在一次家宴中,又被貴人看見……
祖宗認為丫鬟如果選那些長得太好的,容易引起家里夫妻不和,引起禍端。
于是祖宗便定下了這項家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