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終于肯見您的臣民了?」
木丹從容站立,臉上帶著不卑不亢的笑容,若有所指地問道。他身高體闊,虎背熊腰,壯碩的體格即使相隔甚遠,依然形成龐大的陰影,渾身散發著不易融合的氣息,嘴角帶著一絲譏諷的笑容。
岦煦不答,僅致微微一笑︰「賜座。」
又示意一同前來的岱欽︰「將軍請坐。」
見兩人落座,他將目光轉向木丹︰「將軍今日覲見,所為何事?」
坐穩後,木丹開門見山︰「皇上愛民如子,為使我準噶爾部永世與大勍修好,我有一個好主意奉上,保證天下太平,不再有紛爭。」
岦煦不動聲色,只揮揮手,示意他說下去。
木丹也不遮著攔著,直言不諱︰「將鑒霽公主許配給我,我準噶爾部定與勍王朝世代修好,永無紛爭。」
听到這里,皇上正在拿起桌上的茶杯的動作未有任何停頓,輕輕啜飲一口,然後才徐徐說道︰「將軍可知,我喝的並非是茶,這是宮中太醫特別制作的‘代茶飲’,是由幾味天然的草藥精制而成,似茶非茶,似藥非藥,天然的色、香、味融為一體,飲來清香甘甜,別具風味。將軍也來嘗一嘗,效果不錯。據說,尤其有‘解百毒’的功效哦!」
木丹看了看身旁桌子上的茶杯,只能舉起來,敷衍地喝了一口。然後繼續看著岦煦,等待下文。
岦煦不慌不忙,慢吞吞地又啜飲了兩口,才微笑著說道︰「將軍此法甚好。怎奈鑒霽已經有了心上人了。朕已應允,不日即將指婚。」
木丹听了,微微一笑,似乎早有準備︰「好辦,還有第二個人選。」
岦煦將茶杯放回,一臉祥和地問道︰「哪一位?」
木丹即刻答道︰「科爾沁郡主格格日樂。」
岦煦望向岱欽。岱欽神色未變,垂首斂眉,一動未動。就像是未听到木丹的話。
岦煦對著木丹輕輕搖頭︰「將軍此話亦說遲了一步。樂樂已經許與朕的七位皇子中的一位,任其挑選。」
木丹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絲毫未加掩飾︰「這麼說,我的兩個主意,您都拒絕了?」
岦煦笑容依舊︰「避戰言和,結為唇齒之邦,加速融合,消除民族隔閡,此意甚好。我大勍皇朝,宗室之女甚多,木丹將軍可再酌情選擇。」
語畢,他悠閑地站起身來,岱欽也跟著站起,木丹見狀,也只好不情不願地起身。
岦煦神情不變︰「朕還有事,不留將軍久坐,送客!」
——
被請走的只有木丹。他離開後,岱欽凝視著背對著他的大勍皇帝,不發一言。
岦煦卻突然開口,聲音擲地有聲︰「世代修好,永無紛爭,固然是大勍之福,百姓之福。但,卻不能以犧牲我女兒的幸福為代價。更何況,古語有雲‘狼子不可養,後必為害。不即除之,自取大患。’」
岱欽再度拱手,姿態恆穩,恍如一株勁風不移的大樹。「聖上英明。」
岦煦呵呵一笑,神態輕松地換了話題︰「將軍看小女鑒霽如何?」
岱欽神色自若,拱手低頭,意態平和地說道︰「公主金枝玉葉,千金貴體,自然天下無雙。」
岦煦早已轉過身來,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卻不曾從那個輕描淡寫的神情中看出任何端倪,他輕嘆一聲︰「縱然金枝玉葉,內里也不過就是一個和眾多女孩兒一般的玲瓏心性兒,期待著找到自己的良人,共度一世。」
岱欽依舊面無表情,黑瞳波瀾不興,他低眉垂眼,依然一派恭敬,除此之外,便再無其他︰「科爾沁人才濟濟,適齡貝爵、子爵,任憑公主挑選。」
看看這個事不關己的神情,意思是沒戲了?岦煦搖搖頭,追問道︰「將軍為何而立之年,尚未娶妻?」
他連頭也不抬,維持著克制有禮的姿勢,一字一句清清楚楚,語氣如常。「既然皇上詢問,請恕臣直言。臣不近,是因身體原因,所以,不能娶妻。」
一句話,就成功地將前進道路封得水泄不通,岦煦的這個話題,再也聊不下去。
而且,言盡于此,作為科爾沁部響當當的一號人物,就連大勍皇帝,也需禮讓三分。岱欽既不打算深說,岦煦自然不好再問。
不過……岦煦皇帝遲疑地望著眼前的男人偉岸的身軀、有如鋼鑄的體格,若說是因身體的隱疾而不近,這個理由,確實有待商榷。唉,但不管怎麼說啊,女兒要征服這位心上的郎君,路途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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