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情殤之等雲來 第二十五章孽緣

作者 ︰ 一天一生

趙廷美回京,玲瓏跟隨,趙廷美放棄騎馬,改乘馬車,一路游山玩水,晃晃悠悠的到了京郊。趙廷美果然遵守諾言,在城外尋了一處幽靜的小院,玲瓏住在城外,沒入京城,趙廷美每日入皇宮處理完軍務後,不管多晚都會回來。玲瓏最近貪睡,常常趙廷美回來的時候,就已經睡著了。

這日,皇上設宴犒勞戍邊的各位將士,趙廷美淺飲幾杯後,就要先行退席,皇上再三挽留,趙廷美記掛玲瓏,還是執意先走了,畢竟即使自己有皇帝親授的腰牌,可以自由出城,還是早點走的好,一來,京畿重地,免得多生事端,二來,也實在不放心玲瓏,怕她一人在家寂寞。

趙廷美走後,皇帝感慨︰歲月催人老啊,想當年三弟狂飲三百杯後還能舞劍,如今三弟到底是老了,竟然喝不得酒了。

其他一起回京的部下大笑︰啟稟皇上,將軍不是酒量差了,是繞不過美人的五指山,現在有佳人相伴,自然唯恐遲遲歸了。眾將大笑。

皇帝驚訝,快說來听听……

三弟原來是得了美人,心有掛念啊。母後總算可以安心了,母後常常惦念三弟,說他年紀不小了,還未成家立室,明日朕就回了皇太後,也讓皇太後放寬心。

趙廷美回到家中是,玲瓏竟然又睡著了,最近怎麼貪睡了。玲瓏蓋著鴛鴦錦緞的被子,一只手打在了外面,雪白的肌膚凍得冰冷。

趙廷美笑,這麼大的人了,還像個孩子一樣。

趙廷美想替玲瓏把手放進被子里,想來也覺得有點奇怪,玲瓏最近貪吃多睡,便順手把了下脈︰喜脈,玲瓏懷孕了。

趙廷美高興得不得了,就差喊出來了,見玲瓏睡得沉,也不便叫醒,只吩咐下人,燙兩壺好酒來,自己獨飲慶祝了一番。

趙廷美想著,待皇太後壽辰一過,就帶玲瓏回邊疆,好好的操辦婚禮,一定要給玲瓏一個驚喜。玲瓏不願入京,自然有她的苦衷,自己既然認定了玲瓏為此生的愛人,便只有體諒她,不讓她為難才好。

第二日,趙廷美醒時,玲瓏還沒有醒,趙廷美幫玲瓏腋好被子,親吻了一下玲瓏的臉頰,玲瓏翻了一,繼續睡。趙廷美看著玲瓏可人的面容,眼楮里流露出來的都是溺愛。走時一再的叮囑下人,好生伺候夫人,不得有半點閃失,還吩咐下人給夫人做點補品。

皇宮中

皇帝向皇太後請安的時候,便把听來的統統告訴了皇太後,太後自然喜不自禁,命皇帝要好好替廷美操辦婚宴。趙廷美這些年的孤寂,皇太後都看在眼里,最小的兒子,常年戍守邊關,風吹日曬的,整個人又黑又瘦,看起來比他兩個哥哥都顯蒼老,手上的皮膚也龜裂的厲害。那里是皇室的血脈,一點看不出養尊處優的樣子。所以也就格外的疼惜些。

玲瓏醒時早就過了早膳的時間,覺得餓的慌,吩咐下人拿點吃的來。丫頭匆匆而來,來的不是早膳,卻是皇帝的口諭。

傳旨的是大內的總管太監,玲瓏以前在皇宮見過幾次。

玲瓏嚇得手心只出冷汗,原來皇帝依皇太後的意思,賞賜了很多的好東西。還命玲瓏三日之內寫出家中三代族譜,以及自己生辰八字,供禮部選個黃道吉日,皇帝打算賜婚。

玲瓏嚇得不輕,抖抖索索的起來,領走,總管說了一句︰姑娘好面熟,想是在那見過?

玲瓏適口否認︰奴家生在鄉野,長在邊疆,想來是公公記錯了。

總管搖頭︰罷,罷,想是我老眼昏花了。

總管還善意的安慰玲瓏︰英雄莫問出生,姑娘這可是一腳踏進了龍門了,實話告訴姑娘,如今的皇太後,最心疼的就是三兒子,要不是太後歲數大了,身體不適,今個太後是打算自個來瞧姑娘的,哎吆吆,你說說,這可是多大的臉面和福氣啊……我想,這過不了三五天,皇太後是肯定宣你入宮的了……

總管走後,玲瓏一**坐在凳子上,再也沒有胃口吃東西了,最怕的終究還是來了。人生或許就是如此,所求的十有**都不能如願,所怕的十有**都會降臨。

這晚,趙廷美回來的時候,玲瓏還沒有睡覺,玲瓏穿戴整齊,花了淡妝,還帶了廷美送她的發飾,玲瓏親自下廚做了一桌的好菜,等廷美一起用膳。

廷美很開心,他的開心里有一個大秘密,那就是玲瓏懷孕了,我們要為人父人母了。廷美沒有說,他計劃等到離開京城的時候講,他今日下朝後去了街上,命金器店趕制了一副同心結樣式的金簪,想帶回邊疆,婚禮當日送給玲瓏作為禮物,畢竟京城的手工,款式可是最上等的。

將軍起身,玲瓏抱緊了廷美,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我想回去,回我們兩個人的家……

廷美拍拍她的後背︰想家了,快了,過幾天我們就回去了……

玲瓏眼淚溢出︰我想那一片大草原,那里只有我們兩個人……

廷美有點擔心︰怎麼了啊?是不是悶的慌,我會有一個大驚喜給你,以後你就再也不會無聊了……

趙廷美指的是孩子,可玲瓏理解的是皇上的賜婚。

玲瓏在心里笑,那恐怕只有驚沒有喜吧。

入夜,今日夜里的玲瓏特別纏人,趙廷美是百般的溫存,小心翼翼,玲瓏難得如此主動,既不能冷談了玲瓏,又不能傷到月復中的孩子,好不容易才哄玲瓏睡著了。

天明,趙廷美打算起身入朝,玲瓏早就醒了,一直躺在趙廷美的懷里,玲瓏死死的摟著趙廷美,請求他,今天可以不去上朝嗎?今天多陪我一會好嗎?趙廷美用手撫模玲瓏的面頰,玲瓏起身,進了京城,來到了趙府門前,在馬車上朝府中磕了三個頭,走了……

帶趙廷美回來的時候,推開房門看見的只有懸掛在房梁上的玲瓏,和書桌上的一封信……

廷美,我夫。昭兒去也。

將軍勿念勿悲,妾本殘花敗柳,實不堪攀附龍門。

還君明珠雙垂淚,恨不相逢未嫁時。

將軍,帶我回家。

我本姓趙,名玲瓏。將軍,玲瓏愛你。

一頁紙,寥寥數筆,看的趙廷美傷心欲絕,可以清晰的听見自己心碎的聲音,散了一地的碎片……

趙廷美瘋子一樣,問下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下人也搞不清楚狀況,只記得大內的總管來過,要夫人的族譜和生辰八字……

趙廷美,提刀上馬,直奔皇城,守衛的士兵不敢攔,一路退讓到了皇帝辦公的偏殿,此時,趙普和趙匡義正與皇上商議北征契丹,收復煙雲十六州(也說幽雲十六州)之事。

趙廷美拖著長刀,刀刃劃過地面,踫出火花,一如他內心的憤怒。

趙廷美問︰是你去傳的口諭?是你要查族譜?還要生辰八字?

趙匡胤一邊著急,三弟,那是皇上,說話要有分寸。

去他媽的分寸,我求你了嗎?我不是說了嗎?我會一輩子戍守邊疆,我不要什麼榮華富貴,我只要陪著我的妻子和孩子……可這一切,都讓你毀了,你知道嗎?

趙匡胤有點搞不清狀況,身邊的總管低頭說了幾句,皇上明白了,三弟,朕是好心,朕本想給你賜婚,朕沒想到會這樣。昭兒姑娘有難言之隱,你怎麼不早告訴朕,就是個罪臣之女,朕也可以赦免她全族的啊?朕本來沒當會事,不就是跟表哥私奔嗎?只要三弟喜歡,朕沒有嫌棄和為難她的意思啊。

與表哥私奔,昭兒?一旁的趙普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心一顫一顫的疼。

趙廷美不好解釋,人說不知者無罪,皇上也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結局,可大錯已經鑄成,多說無益。況且玲瓏也不想此事宣揚出去,仔細一想,是自己魯莽了。

趙廷美手起刀落,皇上書桌上的香爐一分為二︰從今日起,你我兄弟情義已盡。

然後,丟掉刀,轉身走了,背影融入在黑夜中,死一般的黑。

第二日,城郊,廷美帶著玲瓏的棺槨回邊疆,遠處趙普矗立在風中。趙廷美下馬車,徐徐向趙普走去,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岳父大人。

趙普本還有幾許的期盼,幾許的僥幸,可一聲岳父大人,澆滅了趙普心中所有的希望。

趙普咽下眼淚︰罷了,罷了。扶起趙廷美。將軍何時得知的?

趙廷美苦澀的說︰玲瓏做夢的時候,說過支言片語,我也沒做多想,我見玲瓏琴棋書畫皆通,且文字筆墨俱佳,原也只以為是京城大戶人家的女兒。

趙廷美喝了一口酒︰後來,有一天,她表哥來找我,向我要錢,說如果不給錢,就讓我死無葬身之地,我才知道玲瓏真正的身份。宰相放心,劉立君已經被我處置了,絕無他人知道此事。是我不好,玲瓏不願意來京城的,是我舍不得離開她,非要帶她來……

趙普多謝將軍,趙普遞過一副畫給趙廷美,這是玲瓏還在趙府時畫的,留給將軍吧。將軍珍重。

趙普月兌上的披風給趙廷美,前路風雪多,麻煩將軍蓋在小女身上,玲瓏一向怕冷……

白發人送黑發人,那年匆匆一別,沒曾想卻是最後一面,趙普老淚縱橫……

趙廷美接過披風蓋在棺槨上,策馬一路向北,他要帶玲瓏和孩子回家。後來,趙廷美把玲瓏安葬在了家中的院子里,自己終日坐在院子里買醉,下雨天給玲瓏打傘,下雪天給玲瓏加簑笠,春來采野花給玲瓏,夏天給玲瓏遮陽……一日一日,就當玲瓏從沒離開過一樣,無數次,半醉半醒之間,感覺玲瓏抱緊了自己,溫柔的靠在肩頭,說一句︰將軍,帶我回家吧。

就這樣熬啊,耗啊,將軍的身體也慢慢跨掉了,沒幾年,便也去了,下人們按照將軍的遺願,把將軍與玲瓏合葬在了一起,鎖死了院門。將軍走時,笑得很開心,玲瓏我來了。

人言人有願,願至天必成,願做遠方獸,步步比肩行。願做深山木,枝枝連理生。

後來,趙夫人找不到畫像,詢問趙普,趙普不耐煩的回道︰區區一副畫像,丟就丟了,休要煩我。夫人意欲反駁,終沒說出口。那一天,趙普去閣樓,鎖起門來,喝了一夜的酒。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

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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