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會過後兩個人從點頭之交迅速的熟悉起來,她會不定時的約他到廣場跳舞,或者一起去看夕陽,他一直在糾結,也一直在痛苦。
面對她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活力,但是當面對相處了半年的女友時又充滿羞愧,兩個人都惶恐不安的交往著,誰也沒有先說什麼。
他到她家的次數逐漸增多,而且大都選她在家的時候,兩個人也不說話,偶爾對望一眼,全是憂傷,他們知道自己的愛情有多麼驚世駭俗不被祝福,也都想保護那個不知情的女孩兒,他們拼命壓抑著自己心底的渴望,期盼能像以前一樣按部就班的走下去。
身體有缺陷的人往往是敏感的,妹妹變得更加寡言,跟他相處的時候也經常用若有所思的眼神注視著他,兩個人的交流越來越少,直到那天。
他像以往一樣提著禮物到她家去,她也像以往一樣對他點點頭,兩個人對視一眼之後就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她到廚房去幫忙做飯,耳朵卻留意著外邊的動靜,一不小心幾滴熱油濺到了胳膊上,她一緊張手松了下,更多的油濺出來,她失聲尖叫,他立刻站起來喊著她的名字沖到廚房,看到她捧著胳膊哭喊,他迅速的關火拉她到水龍頭邊沖洗,然後小心的托著她的胳膊準備帶她去醫院包扎。
緊張的時刻大家都沒有想到別的,一行人匆匆趕到醫院包扎完畢才發現妹妹並沒有跟來,是啊,她怎麼跟,大家都在跑,沒有人理會她。
等傷處處理完畢回家,進門的時候她頭都不敢抬,他也強自鎮定,父母面若冰霜,她就靜靜的等在玄關處,看著他們進門,看著他,看著她,然後笑了笑。
敏感的人早就察覺到男朋友和姐姐之間的暗潮涌動,她心痛過,也彷徨過,如今已然確定了什麼。
幾個人團團圍坐在客廳中的沙發上,都沒有先開口,沉默了半晌,父親嘆了口氣,剛要說話,妹妹伸手阻止了他。
她依然說的不多,只有幾句話,就是我退出,祝福你們。
母親伸手抱著她流眼淚,父親重重跺了跺腳去陽台抽煙,她和他偷偷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出了羞愧不安,以及,如釋重負。
于是這段婚姻在妹妹的犧牲下開始了,他們的婚禮辦得很盛大,她和他都覺得很幸福。婚後他就辭職下海經商,因為機遇不錯,賺的盆豐缽滿,積攢了一定的資金以後,他不滿足于小地方的經濟條件,就帶著妻子來到北京發展。
妹妹後來嫁給了一個老實巴交的工人,剛開始也幸福過一段,後來生了蘇澄澈不久,工人因為常年超負荷工作去世了。妹妹自己帶著孩子過了好幾年。
而他們的日子越過越好,相比之下,心里的愧疚也陳年累月的積攢下來。
他們離老家很遠,也沒有別的補償,只能不斷地給錢給東西,但是妹妹基本都拒絕了,只有給蘇澄澈找當地的名師家教和資助上大學之類的才默默接受。
後來劉梓笑和林闕開了這家公司,正好蘇澄澈學的也是藝術,等他畢業就理所當然的讓他到公司擔任要職,這個跟媽媽一樣的男孩子也堅決不答應,他按照正常的順序面試,然後因為優異的成績被所有人看好入職了。
劉梓笑很尊重他的要求,在公司從來不跟他表現親近,除了林闕和幾個元老,幾乎沒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而他在公司也表現的很好,除了不怎麼跟別人打交道,工作很認真負責,能力又突出,很受客戶的好評。
這次寧縴說是蘇澄澈讓送的資料,劉梓笑覺得荒誕可笑,這絕對不可能。
寧縴又無奈又生氣,而她去送東西是事實。在心里又回想了一遍事情經過,才品出很多不對勁的地方,可也無濟于事。
她暗恨自己怎麼就這麼傻,被人耍都一點兒沒看出來。
幾個人都詭異的沉默著,林闕抽了半盒煙之後,嗓子略有些嘶啞︰「這樣吧,我們不能太感情用事,不如就交給警察去查吧。」
說完他看著劉梓笑,似乎在等待他的表決。
劉梓笑還是靜靜的抽著煙,又過了好久,他才抬頭說︰「好。」
于是報了警。
案犯很是機警,盜取公司機密用的大概都是網吧的機器之類的,根本查不到具體的ip,操作手法也很老練,公司的防護牆已經很嚴密了,還是被他輕松攻克,因此他們猜測應該是專業的計算機專業的人士做的。
寧縴送東西這件事被當成了主要的證據,她被帶到警察局隔離審問。
那些人一直不停的問她泄密的目的是什麼,是泄露給誰了,有沒有別的同謀之類的。剛開始寧縴還在反駁,後來發現警察一直在按照自己的思路審問,根本不搭理她的反應,她郁悶的閉緊了嘴巴,開始一聲不吭。
因為證據不確定,警察也無計可施。
吳女士很快知道了這件事情,又風風火火的從老家趕過來,寧爸爸這次也一起來了。
不知道他找了什麼關系,當天寧縴就被暫時放出來了,但是要求她答應不能離開北京,要隨時接受傳訊。
蘇澄澈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這幾天都沒有上班,房間的門也緊閉著。
警察想找他進行常規訊問,但是他就跟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絲毫蹤跡。
這下劉梓笑也察覺到不對勁,打電話去姨媽家,得知他也並沒有回家,不知道去了哪里。小賣部老板的證詞和私家偵探拍的照片並不能直接證明寧縴有罪,所以警察暫時也無法進行下去。
林闕這幾天一直在往寧縴住的地方跑,一點兒也不在乎吳女士的橫眉冷對,他說他相信這件事不是寧縴做的,無條件相信。
所以他這幾天一直在從頭梳理泄密的經過和一些細節性的東西,又來問寧縴她替人送東西的詳細經過,以及查找有沒有其他的有力證據。
結果發現沒有什麼辦法來證明這件東西是蘇澄澈給的,無奈只能通過認識的一些道上的朋友用非常規手段詢問了小賣部老板,結果證明這個家伙說謊了。他說他收到了一筆錢,在被警察找到的時候要說一直是寧縴在跟他打交道,錢是來取文件的人給的。
至于是誰送的,他也記不清楚,有時候是中年大媽,有時候是白胡子老頭兒,甚至還有幾次是一個小學生。
林闕冷笑,這個人真的是相當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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