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東方航听到這個問題開始沉默了，似乎在斟酌著該怎樣開口，想了一會兒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就求助的看著顧曉琳。
曉琳姿態優雅的端著茶喝了一口，放到桌子上之後，才不緊不慢的開了口︰「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我高中時候的故事嗎？我那時候最好的朋友，唯一有耐心一直跟我說話的人，就是我的那位同桌。」
寧縴錯愕的張口看著她，不敢相信一般又打量起東方航︰「不會吧……」
「當然會啊。」
「可是你不是說她是個假小子嗎？航航這麼淑女，而且皮膚也不黑……」
「這個問題你就要問她啦，我也不知道她怎麼就這樣了。」
然後倆人同時用疑惑不解的眼光看向一直努力當背景的東方航，她捧著茶杯怯怯的低著頭，好半天才抬起頭來︰「說起來話長……」
寧縴趕緊表態︰「沒事兒沒事兒，我就時間多。」
認識那麼久，曉琳當然知道她的八卦心理，好笑的插了一句︰「你時間多，我們倆可都得上班呢。」
倒也是個問題，寧縴苦惱的揉揉額頭，嗯了半天，突然福至心靈︰「這樣吧航航！我替你跟林闕請假，就說你有事兒回不去了！」
東方航也覺得她說的可笑，提醒道︰「林經理不會答應的，而且就算我請假了，曉琳也不行啊。」
「……那怎麼辦……」
看著她眉頭不展仿佛遇到什麼大難題的樣子，曉琳忍不住哈哈大笑，習慣性的拍了一下她的肩頭︰「傻樣兒，我們都請好假了，特意來找你的。」
她熟稔的動作和語氣讓寧縴仿佛回到了大學時代，一起上課一起打工一起在宿舍里聊心事的日子，那時候曉琳就經常因為她的二和缺心眼兒這樣笑話她，也一定會拍她的肩膀一下，美好的日子還近在眼前，可惜已經物是人非了。
回頭一笑，她覺得自己釋然了不少︰「那你趕緊說說吧航航。」
東方航的故事很簡單，也有些憂傷。高中時候的經歷她並沒有遺忘，她從小性格開朗，愛說愛笑，有很多好朋友。那時候她體育成績很好，喜歡跟朋友們一起瘋玩瞎跑，在路上騎著自行車比賽之類的。
她喜歡和不同的人做朋友，也喜歡和周圍的人打成一片，剛上高中她就想跟顧曉琳說話，只不過那時候顧曉琳心情不好，一直悶悶不樂的樣子，她試圖了很久也沒有成功。
不過一向樂觀的她沒有灰心，她能看出那個美麗女孩兒心中的痛苦，作為一個熱心的人，她很希望自己能盡自己的力量幫助自己的同學，所以她有時間就會耐心的跟她講這講那，哪怕沒有回應也從不放棄。
最終打動了那顆孤寂冷漠的心，那天看到曉琳回頭對她笑的時候，她覺得比體育課跑第一的時候還要高興。
兩個人以這種關系朝夕相處了一年多，本來以為可以一直這樣下去，一起度過高中，考同一所大學，本來以為可以一直讓那個女孩兒笑著走下去。
誰料世事無常，她的父親因為職務關系調離那個城市來到北京，她就跟著轉學了。高三拼命地學習沒有時間多想，到了大學自由了很多，朋友也交了很多，她發現自己開始無比想念那時候高中的老同學，尤其是她。
也寫過信，可惜從來沒有人回，于是繼續寫下去，她也驚訝自己為什麼可以為了一個普通的朋友執念這麼深。後來隔壁班的一個女孩兒羞澀的跟她說了句我喜歡你，可能是把短發陽光的她當成了男孩兒，于是哄堂大笑，那個嬌小白皙的女孩子尷尬的臉通紅一片，她清楚地看到了眼淚在她的臉上打轉。
那個時刻她沒有任何的難堪或者羞恥，竟然覺得很榮幸，情竇初開言論自由的大學不乏同性的愛人，當從舍友嘴里听到這個詞的時候，她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原來，她喜歡女孩兒。
自小嚴格傳統的教育不容許她在這條路上走下去，意識到自己的與眾不同之後她沒有勇氣去追尋自己的感情，因為害怕，她決定找個男孩兒談戀愛，她覺得自己可能是生病了，等病好了就不會有那樣的情感了。
于是接受了一直追求她的籃球隊的隊長的表白，那個男孩子高大健壯，在他的身邊一向矯健的她竟然變得嬌小玲瓏，她覺得那不像她自己了。忍受著難以言狀的不舒服跟他牽手，摟抱，直到有一天他想親吻她的時候，她不可抑制的吐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她開始絕望，她覺得自己真的無藥可救了，只有看到女孩子才能激起她心中的保護欲，對于男人，除了哥們兒，要說親熱，她直覺得惡心。從此她開始沉浸在動漫的世界，也不愛說話，經常走神，漸漸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
東方航講完以後寧縴覺得自己眼眶有些濕潤了，她不知道看上去呆萌愛走神的東方航背後還有這種事情，顧曉琳伸手樓著東方航的肩膀安慰性的緊了緊胳膊。寧縴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她醞釀了一下，遲疑的問道︰「那個曉琳，當時你跟我說過，那個，你是……呃，你跟航航……關系……」
說了幾句覺得自己真的八卦的不行，有些赧然的補充道︰「你不願意說就算了，呵呵。」
東方航听懂她說什麼之後倒是羞澀的低頭不語，顧曉琳從兜兒里掏出一根煙，捏在手里也不抽，反復的摩挲了半天，又放在鼻子下聞了一會兒，抬頭用眼神詢問寧縴︰可以嗎？
寧縴點點頭，她才啪的一聲點燃，緩緩吐出一口煙霧，她才說道︰「就是你想的那樣。」
然後無視眼楮越瞪越大的寧縴，接著說道︰「主要是來看看你，這麼多年的朋友，我一直惦記你但心你，听到你和林闕終于在一起了，我才覺得我的罪過不再讓我覺得難以呼吸。」
她可能心情有些緊張，夾煙的手微微顫抖，聲音都有些不穩︰「雖然我自認為自己出發點是好的，但是給你造成的困擾是我沒有想到的，我太自私了，事情發生了就一走了之，連面對都不敢。今天我是想跟你道歉，然後還想問你一句，我們還能繼續做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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