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忙忙碌碌的坐了地鐵,然後又倒長途公交車,寧縴是個路痴,江北辰又剛來北京,輾轉半天,最後才確定地點,一看時間已經要發車了。
寧縴被他拉著一路奔跑,听到風聲在耳邊呼呼的響起,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奔跑了吧?她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大學時代,仿佛也是這樣無憂無慮,每天都覺得有用不完的精力一樣,從來不好好走路,一定會用盡全力的跑。甚至還傻乎乎的對未來充滿了憧憬,總認為自己畢業以後能闖出一番不一樣的事業。
她還記得自己畢業之前的散伙飯時,還曾豪氣萬丈的跟自己同學說起,以後一定要成為國內一流的設計大師,屆時不會忘了老同學的。
甚至她還打算每個周末都要背上畫板,听著mp3,然後隨意跳上一輛開往郊區的公交車,路上看到喜歡的景色就下車,然後把漫山遍野的美麗風景都收入畫中。
轉眼已經畢業這麼多年,畫板已經放在角落里蒙了灰塵,自己也成了無所事事的待業青年,夢想和現實的距離越來越遠,已經飄到了一個她蹦起來都夠不著的高度。
大巴車開的很穩,寧縴把窗戶開的大大的,歪頭看著窗外飛馳的景色發呆,頭發在風中飛舞,看呆了一旁坐著的江北辰。
他現在是趁上學期間的最後一個暑假出來旅游,還沒放假的時候就已經收到了不少邀約,多數都是或明或暗的傾慕他的女同學,還有幾個心思不明的男同學,他沒有任何宿舍舍友說的幸福感覺,只覺得煩悶不已。
早在上大學的時候父親就已經交代過,大學里可以戀愛,但是不能當真。他家里雖說沒有豪富到上xx排行榜的地步,但是也是個很有家底的大家庭,聯姻這種古老又傳統的方式是一直存在的。
也許在某個地方,已經有安排好了的自己的妻子人選吧,他經常悲哀的想。大學里鶯鶯燕燕很多,當然也不乏他有所動心的人,可是他剛剛想要嘗試一番的時候,心里的正義小人就會死命的拉住他︰不行,江北辰,既然明知道是不可能有未來的愛情,何必去傷害一個年輕的姑娘呢?
于是不管是什麼樣的女孩兒,怎樣的對他表示情誼,他都沒有答應過。最夸張的時候一個喜歡了他好幾年的高中同學追到大學以後,冒著雨在他宿舍樓下等了四個小時他也沒有理會。
既然要拒絕,就要拒絕的徹底一點,希望她們能理解吧,他長嘆口氣。
每年的暑假寒假他都幾乎沒有自己的時間,父親希望他能盡快的熟悉家里的事業,他父親是獨子,他也是,這件事是他不可能推卸的責任。
有時候被逼得急了他甚至惡意的想,哪怕父親有個私生子都行,後來又迅速推翻自己的想法,母親從來不逼迫他,她只是溫柔的看著他,這種溫柔的注視讓他無法後退。
今年年初父親就已經訂好了暑期他所要接觸的事務,隨著時間一天天臨近,看到那麼多同學興奮又激動地出游計劃,他心動了,他第一次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他想出去玩兒,想出去看看。
父親詫異的表示他以後完全可以全世界的到處跑,他堅定地沒有動搖,只說了一句︰但是作為一個單純的學生,毫無負擔的出門,這可能是最後一次了。
最後是母親幫了忙,她不知道跟父親說了什麼,最終獲取了同意,然後又親手幫他收拾好了行李,給了他一張自己的銀行卡,然後什麼都沒說,只親了親他的臉頰,就讓他出發了。
其實要去哪兒他糾結了好久,想去熱情的牙買加,想去干淨的夏威夷,想了想,第一站還是來了偉大的首都北京。他也沒別的想法,就覺得一個中國人,再怎麼著也得看看**長城之類的真身什麼樣兒吧。
因為家族的原因,他從小就被培養的不容易相信人,看上去陽光開朗的人,心里有很多自己都唾棄的詭計,第一眼看到寧縴他本欲走過去算了,等看到她的眼楮的時候他忍不住停住了腳步。
一雙挺大的眼楮,長在一張不算非常漂亮的臉上,他直覺這雙眼楮如果在笑應該會美麗的不得了,可惜她此刻在流淚。
眼圈兒有些紅,睫毛長長的掛著一滴淚珠,雙眼皮顯得更加明顯了一些,他停在那里思考了幾分鐘之後,就走上前去跟她搭訕了,有生以來的第一次。
甚至在她千方阻攔的時候還死皮賴臉的跟她套她的名字和電話,他都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一見鐘情基本不可能,他沒那個心思,寧縴也沒那個資本,可能是壓抑久了的一種反沖吧,他自己安慰自己,被父親管制的太久,大概總想做些出格的事情而已。
此刻的寧縴,梳著簡單的馬尾,穿著利落的運動服,也沒有化妝,倚在床邊看著外邊的風景不知道在想什麼,嘴角還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容。
眼楮里盛滿了他所猜不透的深邃,他莫名的覺得這樣的她漂亮極了,身上那些他未知的想知道的事情如同一個漩渦,吸引著他想一直挖掘下去,心里的小人叫囂著危險危險讓他閃開,可他發現自己已經有些開始陷下去了。
回過頭喝了一口冰水,江北辰掏出手機看新聞,慢慢平復著突然砰砰亂跳的心髒,理智的對自己說︰你必須壓制自己,不能放縱,她有男朋友了,而你身不由己,既然有些喜歡她,就更不能傷害她。
等覺得冷靜下來,他才平靜的轉頭跟她說道︰「一會兒我們慢慢爬,先保存體力,如果你爬不動了就告訴我啊。」
寧縴回過神來,回手就給了他一下︰「臭小子你還看不起姐姐了!我體育成績可是很好的!一會兒指不定誰爬不動呢!」
打鬧了一會兒就到了目的地,倆人背著包下了車,放眼望去,滿眼繁花,看不到盡頭的長城如同一條蜿蜒的巨龍一樣鋪陳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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