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容不知怎麼地就把頭轉了過來,在看到我的時候朝我微微點了一下頭,然後我就看到他拿出手機,過了一會兒口袋里的手機震了一下,上面一條短信靜靜地躺著︰〞讓簡憶先上車,你站在那兒別動。〞
我看完之後意味深長地盯了阿憶一眼。她立刻敏感起來︰〞干嘛?〞
我有點無奈地告訴她︰〞我要和溫容一起回去……」簡憶眉毛一挑︰〞帶我一起走。」
「……」
我禁不住簡憶的威逼利誘,只好給溫容短信,說為了響應中央的號召,落實科學展觀,我們應該資源有效利用,順道把簡憶也給一並帶回學校。
完我抬頭看溫容的反應,他點點頭朝我示意了一下,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下來。
我很快就收到他的回復「好」。
當其他人都上車後我和簡憶站在車尾看著溫容和那個導游溝通他把我們帶走的事情,整個過程中這個女導游都沒有把頭抬起來,只是時不時地瞟一眼溫容,臉上泛起莫名的紅暈。
簡憶在一旁甩了甩手說︰「這個時候應該揮你正室的氣場。」
听到這里,我忍不住側頭看了她一眼,她察覺到我的視線回掃了我一眼︰「難道我說的不對?」
我想了想,說︰「我問你一個問題,sevenyearslater是什麼意思?」
阿憶有點不確定地回答︰「七年……以後?」
我擺了擺手︰「錯,是史蒂芬`耶爾斯萊特。」
簡憶瞪了我一眼︰「我讀的書不多,但是你不要騙我啊!」
我笑了一下︰「你終于認識到了你自己的問題。」
簡憶偏過頭來︰「什麼問題。」
我緩緩地呵氣,吐字如蘭地說︰「書讀的不多想的太多。」
在阿憶準備出手收拾我的時候,溫容已經徹底說服了那個導游,朝我們這邊走過來,簡憶立刻換了個姿勢,開始溫柔地撫模地我的頭……
溫容嘴角上揚了一下,說了一句︰「你們先上車吧,行李我幫你們放。」
阿憶立馬笑嘻嘻地跳上後座。
我默默拎起自己的行李箱,溫容瞥了我一眼,我立馬說了一句︰「我覺得自力更生是一份很好的品質。」
都上升到人品問題了溫容自然不會再反駁我。『**言*情**』
放完行李溫容鑽進駕駛室,我站在他身後,看著他的身影,覺得在溫容這里不自力更生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等犯完花痴,準備上車的時候我遇到了一件很棘手的問題。我打不開後座的車門,我敲了敲簡憶那一側的窗戶,這家伙居然直接把眼楮閉上了。
我只好繞到溫容的那一側敲了敲,他倒是很迅速地把車窗滑了下來,也不說話,就這麼盯著我。
我被他盯得有點心虛︰「我沒干什麼吧……溫老師你把車門給我開一下啊。」
溫容被我這種反應弄得倒是臉色緩和了不少,只是聲音還是略帶著一點冷冷的感覺︰「章楚,你有沒有一點自覺。」
我被他這話弄得一頭霧水︰「啊?」
溫容的指尖若有似無地輕拍著車窗的邊沿︰「我是說,你應該坐到前排來。」
「……」
我上了副駕駛之後,阿憶在後面笑得樂不可支。我轉過去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簡憶說︰「章楚,我認識你也這麼久了,從沒見你在一個人面前能傻成這樣的。溫老師……干得好!」
溫容倒是對她這話很受用,小酒窩笑得若隱若現的。
我無奈的用眼神在他們倆個身上掃視了一圈,然後默默地低下頭開始睡覺,迷迷糊糊正要睡著的時候,簡憶突然拍我的肩膀。
我沒有什麼起床氣,但是被人莫名其妙弄醒的感覺也很不爽,簡憶估計感受到了我已經趨向黑化的眼神,幽幽的說了一句︰「楚楚,你看看溫老師開車這麼辛苦,一定也很困,你作為一個學歷史的,就講個故事給他提提神吧。」
溫容听到這兒驀地轉頭看了我一眼,我感受了一下他眼神中傳達的意思,默默的把那句「他腦子里面的殺人故事估計比我講的更加提神」給咽了下去。
我在腦子里搜羅了一圈,講了一段《萬歷十五年》中關于申時行的故事。講到申時行曾在某一段時間內在萬歷心中有很高地位的時候,為了表明這個的可靠性,我舉了申時行委婉地請求萬歷放棄禁中內操的事情。
好不容易講完申時行我已經口干舌燥了,溫容用一只手遞過一瓶水給我︰「講的很好,記性不錯。」
我正洋洋得意的時候,就听到後座阿憶艱難地問了我一句︰「申時行要求皇帝放棄他的禁內……節操……他媽萬歷還答應了?!」
「……」
當天晚上回到寢室後,我收到一條溫容的短信︰「章楚,我想我不用擔心你和你朋友的相處問題,你們兩個都能彼此提高對方對于自己智商的自信心。」
「……」
雖然是一句調侃的話,但是不知為什麼看著心里還是泛起一絲愉悅。
但是這種愉悅的氣氛並沒有持續很久,因為直到十一點熄燈,毛毛都沒有回來。
阿憶在那頭很擔心,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是處于關機狀態,于是問我︰「楚楚,你說她不會出什麼事吧。」
我想了想︰「應該不會,和大部隊一起回來的,出事的可能性很小,就算那樣也應該有風聲才對。」
阿憶應了一聲︰「估計是被李凡給傷到了吧。」
我想,應該不只是被傷到這麼簡單。
在我心里,毛毛一直是個很單純的女生,對于任何東西,她都是投入全部感情與精力的。這樣的人,絕不只是受傷害這麼簡單。但是,縱容我對她有百般同情萬般無奈那又如何呢,別人的世界我怎麼管得了。
我對阿憶說︰「等她自己想明白會好的。」
第二天一早,毛毛就出現在了寢室,用她的實際行動表明她已經想得很明白了。她直接開始整東西準備從寢室搬出去。
阿憶有點無奈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走到毛毛身邊,說︰「阿毛,其實沒有必要搬走的。」
毛毛的聲音已經不像過去那樣軟軟糯的了,而是用一種生疏的口氣回答阿憶︰「我想沒有這個必要了。」
阿憶頓時就有點毛了︰「什麼叫做沒必要?你說說你為什麼要搬走,就為了個李凡?那好,為了李凡也行,你和他之間的問題到底礙著我們三個什麼事情了?章楚做什麼事對不起你了,你能說說嗎?」
毛毛的眼眶已經紅了,卻悶不作聲。
我走過去拉住簡憶,轉過頭看著毛未︰「你要做什麼我都不攔你,走好。」
毛毛也抬起頭來看我︰「章楚,你心真狠。」
我問︰「那如果我叫你留下來你會留嗎?」
她搖搖頭。
我笑了一聲,坐回自己的位子。
這是毛毛第一次做一件事情做的這麼堅決,沒有一絲猶豫,在出門的時候也沒有回頭。
我看向簡憶,她的眼眶也泛著淡淡的粉紅色。
我走過去對她說︰「你說她大好的一個人,確實沒有必要去別人的生命里當插曲。你覺得傷感也是正常的,但是有句詩叫做此情可待成追憶嘛。」
簡憶被我這句詩搞的有點愣︰〞你難得引用對了一句詩,能背出下一句嗎?〞
我覺得她這種不分場合地問我這種問題很不恰當,但是我還是將信將疑地回答了她︰〞youarenotmycupoftea」
簡憶翻了個白眼︰〞當我沒問。〞
如果某天你突然回到自己的房子的時候怎麼按燈的開關都沒有反應你會有什麼反應?這天我和阿憶下了晚自習回到寢室的時候就怎麼都開不了燈。
阿憶惡狠狠地拍了一下開關︰「靠!」
我默默掏出手機打開燈光,去檢查電閘,電閘的紅燈是亮著的,我有點覺得奇怪,明明有電啊……然後我伸手按了一下開關,很奇怪,開關像是被什麼東西絆住一樣按不了。
我看了一眼簡憶︰「一定是你平時太不愛惜它了。」
簡憶癟了癟嘴角︰「我哪知道它這麼不禁操啊。」
「……」
我倆模黑進去,我把手機放下下面的桌子上,準備爬到我床上去拿我那盞台燈。
剛爬上床沿我就停住了。
「章楚,你怎麼了,被點穴了啊?趕緊拿燈啊,看不清楚東西好暴躁。」阿憶在下面吼。
我卻還是沒有動。
疼,鑽心的疼。
我吸了一口冷氣,出的聲音都是在抖的︰「阿憶,過來……扶我一下。」
簡憶不清楚生了什麼事情,但還是馬上過來把我半抱下了床,把我放在椅子上。
我拿過手機,不是很亮的燈光照在我的膝蓋上,一片血肉模糊,里面還夾雜著細細碎碎的玻璃渣。
阿憶一下子就慌了神︰「楚楚,怎麼會這樣!你還好吧,你等等,我打校醫院電話。」
我此時疼得臉色有點泛白,慢慢的說︰「不用打了,校醫院五點鐘就已經關門了……」
阿憶趕緊搶過我手上的手機,聲音中是她很少有的慌亂︰「你忍會兒……我,我給溫老師打電話。」
明明傷在膝蓋上,疼痛感卻是傳遍全身,那種微微一動連腦仁都泛疼的感覺讓我根本沒有任何力氣去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