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計師 涂 鴉(一)

作者 ︰ 付均

涂鴉(一)

老姨到了念書的年齡,外祖父就把她從楊木崗鄉下送到密山縣城我們家里和姐姐一起上學讀書。

老姨和姐姐準備上學那幾天,我一直圍著她倆轉,眼楮總是盯著她倆的書包。我最感興趣的是有圖案、上了漆的木制的文具盒;文具盒的木蓋是推拉式的,想打開時,把盒蓋抽出來,關上時再把盒蓋推回去;很有趣、很好玩。他們倆個的文具盒里都是裝一只鉛筆、一塊橡皮、一個轉刀。轉刀是我第二個最感興趣的文具。每每她倆轉鉛筆時,我都要湊上去等著接住從轉刀縫里冒出來的鋸齒形的蜷曲的薄片。我一再叮囑她倆,不要轉折了;盡管如此,到手的薄片也很少有理想的長條。

開學後,她倆書包里的文具越來越多了。毛筆和大楷本、閃閃發亮的銅墨盒、透明的小三角尺、圖畫紙和水彩一樣一樣的增加著。她倆的這些東西是絕對不允許我去踫一下的。其中的緣故我就不必講了。

她倆一人一個用桔箱改造的小書箱。把自己的東西都藏在里邊。上學時讓女乃女乃和媽媽給看著。其實,就防備我一個人。

放學後,她倆每天都要寫大楷,有時候畫水彩畫。只要她倆寫字或畫畫,我就絕對不會離開,總是看著她們一筆一筆的寫、一筆一筆的畫,直到寫完畫完,筆墨收拾干淨。我非常想用水彩筆在圖畫紙上畫上幾筆!由于她倆的警惕性很高,我一直未能得逞。

機會終于來了。一天,她倆上學走後,我發現圖畫紙和水彩都丟在櫃蓋上,沒有收拾起來。媽媽和女乃女乃在門口用棒槌捶漿洗過的被里兒、被面兒。就我一個人在屋里,真是天賜良機。

我把圖畫紙從炕頭擺到炕梢。拿兩個茶碗裝滿水,擺放到炕沿上。我打開了水彩盒,枕在調色盤上的五顏六色、帶蓋的小管整齊的排列著;看一眼,心情十分激動!我拿出一管,擰開蓋,用力一擠,一管黃色的水彩就都淌到調色盤的小格子里了。然後,我一個一個的把水彩都擠到調色盤和水彩盒子里了。黑色和白色我沒有擠,因為我認為黑、白不是顏色。擠完一盒,把另一盒照例都擠了。

我模仿老姨和大姐的姿勢和動作,拿起一支水彩筆,在茶碗里涮了涮,蘸上水彩,大膽的在畫紙上劃了七扭八歪的一道;又在茶碗里涮涮筆,蘸上另外一種顏色,又拐來拐去的劃上一道。就這樣,一道一道地在圖畫紙上畫出了一炕亂七八糟、五彩斑爛的圖畫。第一輪涂抹之後,水彩沒用完,于是,把剩下的圖畫紙又鋪到炕上,開始了新一輪的創作。有了兩輪作畫的實踐經驗,膽子就大了起來。于是,扔掉了畫筆,手爪子、腳丫子齊上陣。這時候,水、顏料、畫紙和我幾乎融為一體;這大概就是畫家的靈感的顯現?這也許就是藝術的最高理想境界?

我站在炕中央,欣賞著自己的處女作;簡直不知道高興到了什麼程度。

時常回憶起小時候的涂鴉藝術,總覺得自己是個「天才」!難道我的炕上藝術作品與那些「什麼派」的畫家用驢尾巴、雞毛、貓爪子、蟑螂之類創作的畫比有所遜色嗎?由于炕上作品出自兒童之手,或許比那些「什麼派」的藝術更歸真、更純樸、更干淨!

正在我興高采烈、沾沾自喜的時候,媽媽出現在我的面前。她自言自語,「我說怎麼這麼半天沒有動靜呢?」媽媽看著一炕涂滿水彩的圖畫紙;看著我手上、臉上、腳上紅一道、紫一道的色彩,一下子就氣樂了。然後她說,「等著吧!看你姐姐、你老姨放學回來怎麼收拾你!」

湊巧,她倆剛進門,听媽媽說我,知道我沒干好事。兩個人扔掉書包,不由分說,上炕便把我拽到地下。大事不妙,我連聲高喊︰救命!女乃女乃見此情景,一把將我摟在懷里,忙說,「交給我處置。」總算躲過一災。吃晚飯時,父親對她兩說︰「給你們兩個幾塊錢,明天再去買點圖畫紙和水彩。」姐姐和老姨都樂了;同時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晚上,她倆寫完大楷,嘁嘁嚓嚓咬耳朵。姐姐笑著,小聲對我說,「今天的事兒不算完,我們兩個還要罰你!」「怎麼罰?」自知惹了禍,只得認罰。

姐姐拽過我的耳朵,悄聲告訴我懲罰的內容。我無可奈何的點點頭。「不許反悔!」兩個人說了一句帶有一定威脅性的話;還在我的**上使勁地掐了一把。

2002-0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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