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下起了大暴雨,齊彧被雷聲驚醒,見旁邊的小*還像小貓一樣酣睡著,頓覺安心。怕雷聲吵到她,他起身關窗。花園里,一道白色的「幽魂」從他眼前掠過。
那道縴細的身影穿著白色的睡裙,披頭散發地在花園里走來走去,游魂一般,看樣子很嚇人。
他皺眉仔細辨別了一會兒,才發現那是許念舒。急忙跑下樓去,拿了把傘沖進雨里。
暴風雨很大,即便撐著傘,還是很快就全身濕透了。雨像鞭子一樣抽打著眼楮,幾乎睜不開。
許念舒身材瘦削,似乎隨時可能被狂風暴雨吹走。失魂落魄地在花園里亂走,似乎在找東西。
齊彧一把拉住她,困難地在暴雨里喊。「你在干什麼,跟我回去!」
一道閃電劈裂夜空,整個世界變得慘白,照亮了許念舒那張更加慘白的臉。此刻的她,頭發胡亂披散,臉白如紙,和鬼差不多。她眼神凌亂,不斷地囁嚅著,「孩子……孩子……」
她的手太濕,齊彧抓不住,被她甩開了。
她像只無頭蒼蠅一樣亂撞。「孩子……我的孩子……」
雨太大他听不清她的身影,只覺得她這樣像是精神失常,十分恐怖。「你在找什麼?」
「我的孩子……」許念舒空洞地看著他,眼眶通紅,臉上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你看到我的孩子了嗎?」
齊彧想起她就是在這里流產,想必念子心切,引發精神不正常,不由得心痛。「他不在這,雨太大了,我們回去吧!」
他再次試圖去拉他,她卻瘋狂地推開了他的,情緒變得焦躁起來。
「我不走……我要找我的孩子……我要找他……」
「他不在這……」
「他就在這……」她哭著咆哮,「他明明還在我肚子里的……他明明還在的……」
齊彧默默嘆息,「他已經沒了,你認清現實吧,別再自我折磨了……」
「你說謊!他不可能沒了……他還在……還在……」許念舒失心瘋一般嚎叫著,狼狽又瘋狂的模樣看上去無比淒慘。「他還在……還在……」
「跟我回去!」
「你不要管我!我想和他待在一起!」許念舒用力掙扎著,猛然推開他的手,踉蹌了幾步,跌倒在地,倉皇地癱坐在那里。「我什麼都沒有了……別管我……讓我死……」
傘掉在地上,大雨侵襲著齊彧的身體。看到這樣的她,他除了心痛還是心痛。畢竟是曾經愛過的人,即使現在不愛了,仍做不到無動于衷。
他很清楚失去一個孩子對母親而言是多大的痛苦,尤其她還……
雨水順著許念舒的臉拼命往下滴,她怔怔地,目光空洞。「他是我最後的希望了……我不能失去他……不能……」
手捂緊自己的月復部,不停地喃喃著,就像失去了靈魂的行尸走肉。「為什麼要這麼傷害我……為什麼……」
齊彧伸手去扶她,「起來!你這樣自我折磨,也無濟于事,一切會好起來的!相信我!」
「可我真的好痛苦……」尋求最後一絲溫暖似的,許念舒緊緊抱住他。「救救我……阿彧……我該怎麼辦?我好痛苦……我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救我……」
她不斷在他懷中痛苦地喃語,直至暈厥過去。
齊彧把她抱回房間,讓佣人給她洗澡換衣服。半夜,她發起了高燒,醫生臨時趕過來,給她打針輸液。
等一切完成,已經是凌晨五點,所有人都疲憊不堪,回房間休息了。齊彧擰了熱毛巾,一遍遍給許念舒擦臉。
她全身發冷,不斷地哆嗦著,「冷……冷……好冷……」無意識地握住齊彧的手。「阿彧,我好冷……好冷……」
他不忍心掙月兌,任由她握緊,用另一只手給她蓋緊了被子。
過去對他而言已經是過去了,在這一點上,他一直很豁達。
前任就像生命道路上遇到的一根柱子,走著走著撞到了,很痛,繞過去繼續走。等到很久以後再回頭想起,當時候有多痛已經記不得了,只是那根柱子還在!
當年分手,確實給他帶來了很大的創傷,甚至以為這輩子不會再愛了。但時過境遷,發現也僅僅是過去。
因此當她再一次出現在他面前,他只是意外,並沒有過多的掙扎和糾結。
這些日子,也很少去回憶他們當年的事情!
然而在她飽受折磨後看著她毫無血色的臉,那些回憶倒是涌了上來。
當年他們有過很多甜蜜的回憶,她是唯一一個和他同甘共苦的女人,有著不可取代的地位。因為在他心里佔據一席之地,所以她的痛苦會牽扯到他。
如果他們沒有分手,她現在也不會這麼痛苦!
齊彧阻止自己繼續想下去,畢竟憐憫和同情不是愛情。不愛了,就是不愛了。僅剩下的,不過是往日的情誼。
他長久地坐在*前,身影在燈光里,濃縮為一道孤寂的弧。
……
這*,葉寶睡得很安寧,絲毫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但第二天早上醒來,她發現齊彧不見了,覺得很奇怪,因為他今天不用上班。洗漱完畢準備下去吃早餐,問了佣人才知道,他在許念舒房間。
「他怎麼會在大嫂房間?」
「昨晚大少女乃女乃淋了很大一場雨,是三少爺把她抱回房間的。還好及時找了醫生,不然很可能染上肺炎!」
葉寶听後心里有種說不上來的怪異,總之很不是滋味。推門走進許念舒的房間,齊彧坐在一旁的沙發里,已經睡著了。
听到開門聲,他醒過來,精神憔悴,眼里還布滿了血色,應該是*沒怎麼睡。醒了醒神,他朝她笑了笑。「你來了!」
「大嫂怎麼樣了?」
「昨晚發燒,應該沒事了!」
「哦!」葉寶看著憔悴的許念舒,著實可憐,但仍控制不住心里的妒意。「佣人說,昨晚是你抱她回房間的?」
「嗯!昨天半夜下雨,我起來關窗,看到她一個人在花園里走來走去,就去叫她進來,她暈倒了,之後發了高燒!」
她酸溜溜地問。「這麼巧?大半夜的,她在外面游蕩,你又剛好起來?其他人沒看到,就你一個人看到?」
「你是在懷疑我?」
「我……」葉寶不想讓自己那麼小心眼,可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任何人遇到這種情況,都會懷疑!」
之前看許念舒可憐,本來沒想過再提他們當年的事情,但經這刺激,被欺騙的郁悶又涌了上來。「你們早就認識,為什麼不告訴我?」
齊彧怔了怔,只回答了三個字。「沒必要!」
「什麼叫沒必要?要不是上次我無意間听她說你們有‘舊情’,到現在我還蒙在鼓里,你還想騙我到什麼時候?你們的演技可真好,我一點都沒有察覺!我問過她,她說你們只是同學。如果是那樣,為什麼不說?」
葉寶越想越偏激。「如果你們只是同學,好,我可以原諒!但如果你們之前交往過,那你的欺騙就太可惡了!」
齊彧早料到會是這樣。謊話拖得越久,傷害就越大,不管他是否有苦衷,都會帶來必不可免的傷害。他沉默了。
「你看著我的眼楮告訴我,你們之前究竟是什麼關系?」
齊彧握了握拳,鼓起勇氣正要開口,昏迷的許念舒忽然嚶嚀起來。「我……我怎麼了?」
「你發燒了!」齊彧回答,松了口氣的同時,心情更沉重了。
對面的葉寶也唯有先壓下心頭的疑問,關心了兩句。「你感覺怎麼樣?」
「我怎麼會發燒?」
「昨晚下大雨,你一個人在花園里,淋濕了!」
「我一個人在花園?我跑去哪里干什麼?」
「找孩子……」
許念舒的臉更慘白了,抿起一抹苦澀。「是嗎?我忘了……」
葉寶的心情很復雜。其實她一直刻意避開這件事情,因為孰是孰非她分不清楚。如果真是因為肉包咬許念舒導致她流產,那麼自己難辭其咎。但一想到肉包被開膛破肚血腥的畫面,她又禁不住對許念舒有種恐懼。能做出那種事情,太殘忍太恐怖了!
「是你們救我回來的?謝謝,給你們造成麻煩了!」許念舒紅了眼眶,「阿一直沒回來,手機關機,我好擔心他……阿彧,你能不能幫我找找他?我實在是沒辦法了……」
「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孩子,我不能再失去一個丈夫……」
「我好想他,好需要他……求求你……」
許念舒的慟哭哭得葉寶心都揪了,看她現在這樣,應該是很愛齊吧?那是不是代表,她和齊彧沒有過過去?是她太敏感了?
她一時間也分不清楚什麼是真什麼是假,心亂亂的。安慰了她兩句,就和齊彧一起回房了。
進房間後,見她悶悶不樂,齊彧便更難開口解釋他和許念舒的關系。一個謊言,總是要用一百個謊言來圓。事到如今,似乎已經沒有回頭路了。拖得越久,他越難開口。
就在他猶豫不決之時,葉寶主動開口了。
「你和大嫂……我相信你們只是同學!」
「……」
「我的腦子太簡單,不願想太復雜的事情。我只知道,我相信你,你說只是同學那就只是同學,我不想再猜忌,折磨自己!」她鼓足很大勇氣,才讓自己釋然。
這樣,反倒更讓齊彧慚愧,第一次嘗到了騎虎難下的滋味。「寶兒……」
「你不用多說了,總之,我願意相信你!但是,我的心眼很小,我不喜歡你和你大嫂走得太近!」葉寶仰頭認真看著他的眼楮。「我們下個星期就搬出吧!這里讓我窒息,我受不了那麼大的壓力!」
「好!我再找我爸商量,即便他不同意,我們也搬出去!」
「嗯!」她疲軟地依入他懷中,感受著他的力道和氣息,方才感到安心。
「我是一個很自私的人,沒有那麼偉大去遷就其他人,我只想自己過的開心!和你在一起,是最開心的,我不想因為任何事情影響我們的感情。即便爸心里會有想法,我也管不了了!我受不了太復雜,平靜簡單的生活才適合我!」
「我知道!我也舍不得讓你受委屈!」汲取著她的發香,齊彧心中感慨萬千。
他不該欺騙她,然而愛的越深越怕失去,就越難開口。他能做的,只是帶著她,避開這一切!
……
在他們離開後,原本憔悴的許念舒露出了深沉詭異的冷笑!
她豁出自己的命演了這麼一場戲,一來是博得齊彧的同情,二來……讓葉寶猜疑心更重。她要慢慢地,不動聲色地分離兩人的感情。
就算他們的愛再堅固,也經不起猜忌!矛盾慢慢累積,等到一定時候爆發出來,她不相信他們還能撐過這一關!
說不定,葉寶只是她和阿彧之間的一道考驗。只要跨過了這道難關,他們就能重歸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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