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驍一路狂飆至陸氏,公司的員工已經有十天沒有見到他。他的突然出現,在公司引起了轟動,所有員工的目光都緊隨著他。
他突然消失多日,員工們一直猜測他是不是身體出現了問題,或者公司出現了某些狀況。
但此刻他一身西裝筆挺,依舊軒昂,就連整理袖口的簡單姿態,都顯得那樣神聖霸氣,舉手投足間無不流露出王者防範。但凡他走過的地方,都是他的領土,讓人頂禮膜拜。
秘書正在和白瑞珠商量方案,見他進來,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急忙拿著資料走過去。
「總裁,nanfen公司還有天氏的總裁一直在聯系您,還有縱橫天下的合作方案,也需要您過目,還有……」
「一次性整理好,十分鐘後,到我辦公室!」陸驍腳步不停,徑自走進了辦公室,王者之姿無疑給秘書注入了一針鎮定劑。她松了口氣,王者終于歸來了!
過了一會兒,白瑞珠抱著一堆資料走進辦公室,重重往他面前一放,動作很響,帶著發泄不滿的意味。
「這是總裁大人您不在的這段時間,公司事務匯總,還有秘書手里那一些,恐怕沒有三天三夜處理不完……」
陸驍月兌下西裝掛在一旁,襯衫下肌肉賁張,蘊含著難以估量的男性力量,喉嚨里發出低沉有力的嗓音。「我會處理,你出去!」
「這麼多事情,你確定不用人幫忙?現在公司不僅堆積了一大堆的事務,還有強敵虎視眈眈,而且公司內部已經傳開,穆鉉有強制收購陸氏的打算,公司的董事們人心惶惶!畢竟,齊彧的手段,大家心知肚明。他要是動起手來,可不好對付!」
刺耳的名字,讓陸驍眼里射出一絲寒芒。「只要我在,他休想動陸氏!」
「他能三個月把穩坐總裁位子的齊拉下馬,收購陸氏,恐怕也不是什麼難事,我勸你別太自信的好……否則到頭來……呵呵……一無所有就不好了!」
「啪——」鋼筆在陸驍手里被硬生生折成兩半,他冷冷地抬起頭來,眼神漆黑如深潭,盤旋著寒意。「你是在質疑我的能力?」
「我只是在替我們的未來擔心!畢竟,我現在是總裁夫人,陸氏保不住,我不也跟著遭殃?」
「你想要錢,一分都不會少!」
「那其他人呢?公司上上下下有幾萬人,尤其是那些為陸氏辛苦打天下的老員工,你真的能無情無義到為了一個女人,拿幾萬人的飯碗去賭?就算能保住陸氏,也會元氣大傷,損害他們的利益,你忍心?」
陸驍嘲弄。「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善良了?」
「這不是善良,而是人最基本的底線。但凡你還有一點人性,就該停止這一切。你想死是你自己的事,沒有權利讓這麼多人給你陪葬!」
「這是陸氏,我做主的地方,我想干什麼都行!如果他們擔心,可以滾蛋!」
「所以幾萬人加起來,都比不上一個葉寶?呵呵……你真是比古代的君王還昏庸。要說傾國傾城也就罷了,不過是個什麼都不懂的野丫頭,連讓你昏庸的資格都沒有!更別提,就算你拉陸氏陪葬,照樣得不到她!何必呢?你不過是她和齊彧耍花槍的犧牲品罷了!他們最後始終都會和好,而你,卻賠上了一切,不值得!」
她說的道理,陸驍何嘗不明白。要下這麼大的決心,對他而言也很困難。陸氏是陸家祖輩的心血,也是他的心血,他也不願拿它去賭!
可是,這一切和寶兒相比,他會毅然選擇後者!
更何況,他一直是贏家,絕不會輸!
「你這是在關心我,還是在同情我?」
「你想我關心,還是同情?」白瑞珠搖頭輕笑,「如果我說是因為愛,你相信嗎?」
月復中的毒瘤一天天長大,每天都折磨著她,一步步將她逼入了絕境,她就快承受不住這樣的壓力了。有時候甚至想放棄報仇,不顧一切地逃離這個地方!
「你嘲弄我也罷,不相信我也罷,總之如果我不愛你,我會眼睜睜看著你自取滅亡。你死活,跟我有什麼關系,難道我還真會要你陸驍一分錢?」
「听我說,收手吧!別再錯下去了,趁現在還有回頭的機會!陸驍,你別再執迷不悟了!我們好好在一起不行嗎?如果你還眷戀著葉寶,我可以跟你離開這個地方。只要和你在一起,去哪都行,只要你忘了她……」
她踩著自尊心的懇求,最後卻只換來陸驍冷漠的一句。「你說的廢話已經夠多了,這些文件我會處理,你出去!」
即便有千言萬語,面對這樣絕情的他,白瑞珠還能夠說什麼?不過是覺得自己更可憐罷了!她為了他操心,對他來說卻什麼都不是!
……
做午飯的時候,葉鐵楠進來幫忙,鐘青一邊掏魚,一邊小聲道︰「我剛才看到阿彧了!」
「嗯?他來過了?」
「對!就在樓下,但他怕丫頭不願見他,不敢上來!」鐘青重重嘆了口氣,「唉!你是沒看到他現在的樣子,簡直變了個人一樣,那麼漂亮的一個小伙子,現在活月兌月兌像個瘋子。衣服亂糟糟的,人也亂糟糟的,胡子拉碴。眼楮發紅,眼眶又發黑,哎,真讓人不好受!」
光是想想,葉鐵楠的心也揪得疼。但她沒回答,只是「嗯」了一聲。
「要不……讓他上來吧?看他那樣,我實在不忍心!」
「你覺得寶丫頭現在的情緒,適合見他?到時候鬧得更難收拾!」
「我知道她是個急性子,氣性大,可都一個多星期了,氣頭也該過了!她要回來,不代表差不多原諒阿彧了嗎?再說,這麼僵持著,得僵持到什麼時候?情況會更糟糕!畢竟是夫妻,有什麼事不能面對面開誠布公地談一談?」
「寶丫頭要是能那麼冷靜,就不是她了!你又不是不清楚她的性格,心眼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平時一點小事,她沒心沒肺不會往心里去。所以這次,肯定是齊彧戳著她死穴了!齊彧不好過,她更難受,每天病怏怏的,哪有半點過去活潑的樣子!」
葉鐵楠搖了搖頭。「有時候想想,真不知道遇到齊彧是她的福氣,還是她的劫數。要是嫁個普通人,平平淡淡地過了,也不用這麼折騰,要死要活的!」
「丫頭能甘于平淡?之前她多開心啊,沒遇到齊彧,她也沒那麼幸福!」
「那倒是!所以有得有失,還真不好判斷!她年紀還小,可能過兩年,成熟了就好一些!也不用我們這麼操心!」
「嗯!希望吧!」鐘青洗干淨手,從身後拍了拍葉鐵楠的肩膀。
「這段日子,也辛苦你了!等寶丫頭好起來,咱們請假,去旅游一趟!結婚這麼多年,一直忙著工作,沒時間帶你出去走走。上一次出遠門,還是十多年前,太虧待你了!」
葉寶站在牆後,安安靜靜地听著他們的談話,鼻子再一次泛酸。默默回到房間,想著齊彧求婚的那個夜晚,一股甜蜜溢上心頭,隨即化作酸楚。過去有多幸福,此刻就有多心酸。
她也會問自己,是不是她太固執了。她明知道齊彧已經放下許念舒,何必繼續和他僵持?要受的折磨,他已經受得夠多。而她自己,也快支撐不住了!
可是,她強調過那麼多次,欺騙是她的底線。她怕這次原諒他,以後他還會繼續騙她!
她真的好矛盾!
胸口悶悶的喘不過氣,每一次呼吸,都好像火燒一般,快要死掉了!
遠遠的角落里,停著一輛黑色的車,她認得那是齊彧的車。車牌號碼,是她的生日。
心中一痛,幾乎就要控制不住沖下樓去。然而,她控制住了自己的沖動。反倒抗拒地關上窗子拉上窗簾,逼自己不去想不去看。
直到深夜,下起了大雨,她終于忍不住拉開窗簾。車燈在雨幕與黑暗中一閃一閃,依稀可見一道人影站在車邊,淋著雨,眼楮死死地看著她。
鐘青撐了一把傘拿了一把傘下樓,勸他上車回去,可齊彧仍站在雨里,不肯動一動。
最後鐘青實在勸不動他,把傘塞進他手里,垂頭喪氣地回來了。
兩人隔著雨幕,遙遙相望,傘被扔到一邊,暴雨侵襲著他瘦削的身子,仿佛隨時可能被雨水擊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