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隨時面臨各種麻煩,只是有人會對這些麻煩胡子眉毛一把抓地全部領受,而有些人會抓大放小,忽略次要矛盾只對付主要矛盾。
後者,屬于芸芸眾生里的智者,不管在任何領域,都能成為精英,將日子過得游刃有余。
李妍和安若素都是這樣的智者。
安若素很明白︰這個世上很多天定的東西無法改變,比如楚歡有那樣一個爸爸。而自己的精力有限,不可能解決所有的問題。
所以,她理清思路後的決定是︰在目前階段,跟楚歡培養感情才是最重要的,任何事都比不過跟楚歡的感情升溫。而楚爸爸的事如果先處理,自然會影響兩人的進展。
要處理,也要等楚歡覺得自己不是外人了,才能插手處理。還好,目前楚爸爸的放肆後果還在自己可以消化的範圍。
抱著這個觀點,她私下給了楚歡爸爸那七十萬,一句話沒跟楚歡透露。
只是告誡楚爸爸不要再有下次,楚爸爸當然也發誓保證。而安若素當然不會真的去相信,只是告誡是一種態度,一定要擺出來的。就像中國政府天天對日本和美國種種行為的抗議,雖然明眼人都知道是經濟軍事決定一切,抗議一毛錢真正的作用都沒有,但,這個態度必須擺。
擺完態度,就將這件事擱置腦後。庸人自擾,向來不是重視內外兼修保養的安若素的菜。
所以第二天照樣輕松地跟楚歡一起去上班,甚至吃早點時還故意手臂伸長長地夾菜,不小心踫到楚歡的手臂,然後滑——了回來,繼續吃粥。
一面保持若無其事,一面心內竊喜︰二十多歲的女生的皮膚果然滑膩緊實有彈性。
好吧,她承認︰自從發現了還有女女這個感情世界後,她的好奇心如癌細胞的瘋狂擴散,呈指數函數增長!
唔,不知道哪個誰說過,好奇心是女人保持年輕的不二秘訣,對吧,咳咳。
不過,文華卻沒有這麼好的心情。
一整天的拍攝,一直對著楚歡「 」、「 」、「 」,「 」!
搞得楚歡的眉頭皺得能夾死一只蒼蠅。
安若素跟李妍在一旁喝水聊天。
「別看了,放心吧,我家華華有分寸的,不會太過分。」李妍確定對方不會再成為自己的情敵後,態度就來了一百八十度轉彎,熱情地招呼安若素喝湯,「喏,我特地煲的美容湯,好喝營養又不發胖哦。」
安若素一面品著湯,一面點頭。確實不錯的味道。難得文藝女青年能煲得一手靚湯呢。
「嘿嘿,不錯吧?」李妍見安若素很受用,樂得見眉不見眼,忍不住獻寶,「我跟你說哈,這個湯可是我昨天小火炖了四個小時,再隔了一晚上,今早起來把上面的浮油全部舀掉,再中火炖了半小時的。
安若素點頭︰「難得。文華遇到你,我也就放心了。你很寵她。」
這話里沒有半點炫耀,而是為多年老友真心的欣慰。李妍愛吃醋,卻不亂吃醋,所以也灑月兌一笑︰「誰的人誰疼唄。你不也疼你家那丫頭麼。」
她向楚歡的方向呶了呶嘴。
安若素看著那個青春洋溢的人影,嘴角不自覺漾起微笑。
李妍也微笑。
她們都是最智慧的人,知道,選己所愛、愛己所選。所以,即便是在文藝界傳聞最難搞最難約的皇城鬼手,也可以將手頭的其他工作全部推後,天天來劇組蹲點探班,只因清楚這是兩人感情的關鍵時期,追逐了這麼多年,這一次,是最接近目標的一次吧,勝敗,也就在此一舉。
而同樣,即便是在風刀霜劍的娛樂圈依然安然度過了十幾年的安若素,也拿一個賭鬼老頭沒有辦法……
皆因,她們知道,在這短短的浮生,什麼最重要。
等到文華終于把楚歡折騰夠了,才在近兩點的時候,姍姍把上午的戲拍完。全場工作人員跟著餓到現在,面對著黑著臉的導演,都是敢怒不敢言。
而那制片人,更是招呼著人送來了外賣,說是大家辛苦了幫文導演和安天後請大家的。
楚歡眼尖地注意到︰幾日不露面的制片人,領口處不小心露出的那一截脖子上,竟然有些青腫的傷痕。
趁安若素去衛生間的時間,她跟上去,拉到無人的角落,悄悄問︰「是不是你對制片人做了什麼?」
安若素安靜地眨巴了一下眼楮,什麼都沒說。
「哎呀你快說啦,我都看見了,他,他脖子上都露出傷痕了。」楚歡有些急,「不會真是你做的吧?」
看著她急切的眼,安若素卻很冷靜︰「是我。有問題?」
「你……」楚歡雖然知道自己沒資格干涉安若素的事,但還是擔心得有些急了,「你知不知道娛樂圈是個凶惡之地啊,你這樣到處樹敵,以後……萬一……」
此刻的她,完全忘了自己是個娛樂圈的小菜鳥,而對方才是笑傲娛樂圈十幾年的人,只是……擔心眼前的人。
此刻,在她眼里,眼前的人就是個任性地到處闖禍樹敵的沖動鬼,是個絲毫不知道地球險惡的火星小白兔啊。
安若素微笑。
沉默地。
她很享受被楚歡這樣看著。對方的眼神,分明是最貼近心窩的擔心吧。
「噗。」剛好來上衛生間然後順勢偷听了半天的李妍忍不住笑出生來。
啊咧?
楚歡望過去。
李妍笑嘻嘻從門外走了進來,對楚歡搖搖頭︰「你這孩子是給愛情沖昏了頭腦吧,你覺得她安若素名字素,就真是吃素的?這麼多年她走過來,還需要你擔心?再說,這事涉及到我跟文華,你覺得我們兩個像吃素的麼?」
呃……
楚歡看看笑嘻嘻的李妍,再看看安靜微笑的安若素,低頭斗手指。
好吧,她自不量力了。
「你的擔心也有道理。」安若素走過來,柔聲說,「這個娛樂圈確實是險惡之地,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才不能忍氣吞聲。因為,只要你忍氣吞聲了一次,人家就會來欺負你第二次、第三次、第無數次……如果你一直不反抗,人家就會把你往死里踩。只有在第一次人家侵犯你時,你就立刻以更強勢的手腕還以顏色,他才不敢再懂你。呵呵,人心險惡,不是你能想象。」
噎……
楚歡背脊有些發涼,怔怔望著安若素。
見她如此,安若素突然有些後悔跟她說這些了。或許,這些事,還是不要讓她知道比較好。
她彎了彎唇角,綻放一個最溫暖的微笑︰「不過你放心,有我在,沒有誰可以欺負你。這輩子,都沒人敢欺負你。」
只要有我在,就護你一世單純吧。
兩人對望著。
楚歡眼眶有些發熱。這,是除了父母以外,唯一一個如此擋在自己前面的人。
「唉喲,我雞皮疙瘩全掉下來了。」李妍夸張地哆嗦了一下,然後作勢從胳膊上拂雞皮疙瘩。
安若素和楚歡失笑,溫熱的浪漫氣氛也立刻被震散。
「好啦好啦,你們到底還要不要用廁所啊?不用就趕緊出去啦,別在姐姐我面前曬幸福了,沒听過曬幸福會曬出斑的麼!」
她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話。卻沒想到,不久之後,一語成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