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格雷諾耶
「噢,我明白,如果是化裝舞會的話,樹林鬼魅先生一定會來的,只可惜這里不是。」簡奧斯汀小姐問起艾瑞克,我們還沒有回答,她已經自己給出相應的答案。
听起來有點耳熟,好像收到舞會請帖後,萊斯特也這樣說過艾瑞克?
巧合嗎?
「阿黛爾,要去跳舞嗎?新的音樂很快又要響起來了。」她熱情地邀請阿黛爾。
「我很想,可是這種舞我和讓都不太會,」阿黛爾牽住我的手,對我笑,「萬一出糗可怎麼辦?」
她對我這麼一笑,我覺得無限心虛,在跳舞方面我實在沒有任何天賦。雖然來之前萊斯特曾經教過我兩支舞,但是舞會上大家跳的並不是其中的任何一種。
真不明白為什麼要大家聚在一起,和著音樂做這些毫無意義的肢體動作。
「這是鄉村舞,從法語借來的詞匯,我想你們對此不陌生,要學一學嗎,很容易的。」
「我覺得我會手忙腳亂。」我低聲對阿黛爾說,提醒她我在這方面的笨拙。雖然她還尚未點頭,這位奧斯汀小姐盛情相邀,我肯定阿黛爾一定會同意,她似乎對這位小姐有莫名的興趣,我能感覺得出。
「請允許我和您共同來做示範,簡,」萊斯特對著她頜微笑,伸手邀請,「奧斯汀小姐,我可以這樣稱呼您嗎?」
「我想,簡和我一起示範會更好,畢竟我們剛剛才跳過。」剛剛那位自稱湯姆•勒弗羅伊的人這樣說道,我不太喜歡他,不僅是因為他身上過重的女人香水味,還因為他隱隱約約的敵意——幾乎是對所有人的敵意。不過現在……他在為了奧斯汀小姐而和萊斯特競爭嗎?
阿黛爾
可憐的勒弗羅伊先生被奧斯汀小姐拒絕了。
而我,我不知道自己踩了格雷諾耶多少腳。
反正我每踩他一腳,他總會踩上三四腳還回來——當然他是無心的,只是這從側面映證了他的笨拙。
至于我,我只是學跳舞比較慢而已,沒錯,就是這樣。
萊斯特在一旁笑得很開心,時不時和舞伴奧斯汀小姐說幾句話,然後兩人一起笑,我知道他們肯定是笑格雷諾耶,絕對不是我。
沒錯,就是這樣。
「這不太好學,對吧,阿黛爾小姐,」我休息喘口氣的時間,今晚舞會的主人格雷沙姆夫人的佷子,韋斯利先生遞給我一杯果酒,善意地笑笑,「我也試著學了很久,總是不得要領,最後弄得一團糟。」
噢,可憐的笨拙紳士,我可不想和你同病相憐,我是一定能跳好這個的!
「讓,」我呼喚和我一樣跳得手忙腳亂的親愛男伴,「音樂響起來了,我們繼續!」
他皺著眉頭,滿頭大汗,坐在角落喘氣,听見我的召喚,幾乎是無奈地回頭望我︰「阿黛爾,no……」
嗯,我喜歡他現在狼狽無比的表情神態,看起來有趣極了。
「阿黛爾小姐,如果不介意,我可以教你,一個技巧熟練的舞伴會令你的學習事半功倍。」一位穿著紅色禮服的金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我的身後,我一轉頭,就看見他朝我伸出手,同時釋放魅力的微笑。
「她不需要。」
剛剛還氣喘如牛的格雷諾耶先生,突然如同原地滿血復活一樣,牽著我的手走掉。他緊緊抿著嘴唇,目光直視前方眨也不眨,沖向舞池中央,如同前去祭壇獻祭。
有點兒可愛不是嗎?
這一段小插曲令我再次確認自己只對讓感興趣。剛剛搭訕的兩位男士條件都很不錯,不過我仍然只會把目光放在讓身上。
我確實喜歡著他吧,或許很久以前就已經喜歡——因此離不開他的其實一直都是我。
而他……只是離不開我的氣味。
至今我都不敢肯定,他是否真的是喜歡我這個人,而非我的氣味。
如果某天,我突然失去了現在的氣味……
我無法想象後果。
只希望這一天永遠不會來臨。
讓•格雷諾耶
「哈羅,早上好,呃,阿黛爾在嗎?我是簡,我想阿黛爾的披風昨天落在我那里了。」
早晨的時候我听見有人敲門,之所以是先「听到」,而不是「聞到」,是因為我正躺在床上,好夢正酣的時候被敲門聲驚醒。
太陽已經透過窗簾照到地板上,今天大家都還沒有起床,昨天的舞會累壞了參加的所有人——可能不包括萊斯特,因為他看起來精力仍然過剩,不過白天正是他睡覺的好時候。
「門沒鎖。」艾瑞克的聲音沉沉響起,他大概是我們之中唯一一個早就起床的人,不過他的聲音听起來不太高興?
「樹林鬼魅先生?呃,很抱歉打擾,那我進來了……大家都還沒起床對嗎,我想我把披風放在……啊!見鬼,怎麼回事!!」
正常的音量突然一下子變成高八度的尖叫,在隔音板還沒有做好的小樓里,她的音量足可以吵醒所有人。
噢……確實值得尖叫,雖然我在二樓的臥室躺著,不過知道奧斯汀小姐不慎一腳踩空、掉進一樓的儲物室,對我來說很容易。
「啊!!!」再高上一個八度的音量。
她肯定看見了萊斯特的那口黑乎乎的棺材。
然後……她的聲音吵醒了萊斯特,于是這家伙推開棺材蓋坐起來,估計是想看看外面到底生了什麼。
「啊!!!!」
奧斯汀小姐的嗓子可能要叫破了。
我推門出去的時候,阿黛爾和範海辛教授已經趕到地下室的入口,大家都穿著睡袍,睡眼惺忪地望著被棺材里的萊斯特嚇得魂飛魄散的奧斯汀小姐,和……呃……似乎心情十分糟糕的艾瑞克。
「我想……如果你抱夠了,可以松開我嗎?奧斯汀小姐?」艾瑞克的聲音听起來陰森森的。
而我們其余所有人都圍在那兒——看著地下室的入口處,第一個趕到現場的艾瑞克被奧斯汀小姐緊緊抱著——她把頭埋在他的胸口,好像死都不想松開。
嗯……如果阿黛爾也這樣一直抱著我就好了。
阿黛爾
唔,這一幕真是……十分驚喜。
雖然艾瑞克戴著面具,但我完全可以想象他現在的表情,一定是一臉仿佛被強bao的便秘樣。
——要知道,除了克里斯汀,艾瑞克沒有再和其他人有過任何親密接觸。
至今為止他應該還是chu男,而他的年齡可比格雷諾耶要大上不少呢。
哦,好吧,讓也是chu,不過他大概對此毫不介意,他根本不在乎這種事情。
我完全可以理解簡被嚇壞後、急于抱住什麼東西尋求安慰的心情,艾瑞克的出現簡直像她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設身處地想想吧,愉快的舞會過後,今天早上來到舞會認識的新朋友家中,現屋子里空空如也,那句「門沒鎖」就像憑空冒出來的鬼魂聲音,自己突然意外踩空、不慎掉進陰暗無人的地下室,驚恐現地下室里居然停著一口棺材。就在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棺材蓋自動緩緩滑開,昏暗的光線中,一個人從里面慢慢坐起來,兩只眼楮放出藍得綠的光芒。
——而這個人恰恰就是昨晚舞會上和自己相談甚歡、跳舞默契的舞伴。
恐怖電影的濃濃即視感。
「這是怎麼回事?萊斯特?!為什麼你會睡在、睡在這里?」簡的聲音有點抖,看來上次她沒有被艾瑞克的面具嚇到,並不代表她的膽子足夠承受這樣的驚嚇。
萊斯特還穿著睡衣,听見簡的問題,他打了個哈欠,揉揉眼楮,一臉茫然無辜地望著我們。
顯然他是打算把撒謊的「權利」留給我們。
「這是他的怪癖,」艾瑞克低沉的嗓音響起,「因為他是在死人墓穴長大的棄嬰。」
我有點意外,沒想到第一個替萊斯特做出「解釋」的居然是艾瑞克,他們不是一直彼此看不順眼嗎?
簡半信半疑︰「原來是這樣嗎……」
「不然你以為呢?」艾瑞克淡淡地說︰「我們生命中的一切都是注定的,我們必須學會去適應,死亡也一樣。睡在棺材里,只是一種提前適應,難道不是嗎?」
簡顯然愣了一下,然後陷入神思,喃喃自語︰「適應死亡的方式,哦……這真是一種十分新奇的觀點……」
艾瑞克今天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原來他也是個大忽悠。嗯,可以理解,畢竟他以前也是愛睡棺材的人,所以會有很多關于「睡棺材的好處」之類的……理論吧?
「本來就沒有什麼大不了,」艾瑞克嗤笑,「所以你可以放開我了嗎,一驚一乍的奧斯汀小姐?」
「呃……啊……很抱歉,樹林鬼魅先生……哦不,我是說艾瑞克先生,我對我剛剛的失態向您道歉。」一向伶牙俐齒的簡突然變得尷尬又口吃,匆匆放開艾瑞克,接連退了兩步,可惜光線很暗,不然我可以看清她到底有沒有臉紅。
艾瑞克沒有對她的道歉做出任何回應,他的聲音反而變得更加冷淡︰「奧斯汀小姐,把披風給阿黛爾,然後你可以回去了,而我的朋友們——這群夜晚舞會的縱/欲狂歡者,也該上/床接著睡覺了。」
听听這口氣,艾瑞克正在間接對我們昨晚撇下他去參加舞會的不仗義行為表示不滿吧?
「很抱歉打攪大家。」簡又恢復成那個冷靜優有教養的好姑娘,她從地下室里走出來,將我昨天落下的披風交還。
「謝謝你,簡,」我擁抱了一下她,「今天嚇著你了,下次先打招呼,我們會好好招待你的。」
造成今早這場驚嚇的萊斯特先生,我們的罪魁禍,懶洋洋地掀了掀眼皮,打了一個哈欠,波瀾不驚︰「如果沒事,我去睡了,真的好困。」
「請稍等一下,萊斯特。」簡突然溫溫柔柔地開口,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背脊一寒,全身毛。
「我有一個小小的問題,」簡低頭看著早晨照射進地下室的陽光,慢慢地問,「為什麼光線往地下室里移動一寸,你也要往里面移動一寸呢?」
場面一下子安靜得連一根針掉落都能听見。
萊斯特突然笑了,連說話的時候頭听得出興致盎然的笑意︰「你覺得是為什麼呢,簡?」
奧斯汀小姐的嘴唇緊緊抿上,她忽然一言不,接受著我們全部人的無聲注視。我注意到她交握的手互相捏緊,指節泛白。
她肯定猜到了什麼,這個觀察敏銳又細膩敏感的聰明姑娘。
「披風送到,我想我該走了,家里人還在等著我呢。」一片死寂一樣的沉默里,簡忽然輕松地笑著開口,仿佛剛剛的一切都沒有生。
「走?恐怕沒有那麼容易,奧斯汀小姐。」萊斯特勾唇,從昏暗的地下室里緩緩走出,隨著他的腳步邁出,小屋的大門關上,足夠遮住所有光線的窗簾也突地全部拉上,屋內一下子變得幾乎像地下室一樣昏暗。
「奧斯汀小姐,您听說過一句話嗎,叫‘好奇心、殺、死、貓’。」萊斯特撩了撩散亂的金,揚起優的微笑,用貴族式的詠嘆調說出冷氣森森的話。
噢,萊斯特,咱能別這麼嚇人嗎?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卿本佳人的每日一顆地雷,麼麼噠!
我仔細想了想,雖然很愛杰克船長,但是確實很怕把他寫崩壞。我覺得船長是個很難把握心理和性格的人物,感覺好飄忽~加勒比海盜是所有想寫的電影里我心里最沒底的那一個
所以綜合大家意見,不寫這一部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