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棘女王 第十章 亞夏

作者 ︰ 斐韻然影

當艾麗維婭醒過來的時候,恍惚間,她以為自己還在戰場。不是所有小說網站都是第一言情首發,搜索151+你就知道了。因為眼前出現的是血紅的天空,身下是龜裂的土地,炙熱的氣息撲面而來。那黑龍沒有殺死我嗎?」滅魂「緊貼著她的手臂,送來一絲微弱的清涼。她右手撐著地,坐了起來,發現頭快要裂開了一樣地疼。她咬緊了牙關。

「醒了?「一個充滿磁性的男性嗓音響在艾麗維婭身畔。她先是一愣,然後抬頭向上看,映入她眼瞳的是一個她這輩子都無法忘懷的完美臉龐——一頭柔軟的黑發,五官俊朗,聲音慵懶卻掩不住霸氣。臉上掛著玩味的笑,可是眼楮里卻透著些許疏遠。他的身材極好,穿著一件像是皮毛做的黑色長袍,沒有扣上,隱約可以看見他強健的肌肉。艾麗維婭不知不覺看得呆住了,直到听到那男人的笑聲,她才回過神來。一張俏臉漲得像隻果一樣紅。

「你是誰?「艾麗維婭盯著一旁的地下,不自在地問。

男子再次笑了︰「你不認識我?「他退後幾步,退到離艾麗維婭十幾米遠的時候,雙手張開。他要干嘛?艾麗維婭疑惑地看著。突然,一陣風吹過來,迷了她的眼。眼楮還沒有睜開,她就感覺到一陣更加強勁的風從她的正上方刮過來。

艾麗維婭努力地眨巴著眼,仰望,看到了天上盤旋的黑龍。它全身烏黑,通體發亮,眼楮里透露出不同尋常的邪魅,緊緊地盯著艾麗維婭。

原來是他!是他救了我嗎?他為什麼不殺死我?頭頂上傳來一陣如雷一樣卻有著節奏的聲音,黑龍的眼楮里洋溢著笑,這是龍的笑聲。黑龍在天空中飛了幾圈,最後落到了地上。

艾麗維婭還沒來得及看清楚他是怎麼變回人形的,就再次听到那個慵懶的聲音了。

「這下你記起來了吧?加圖這個吹得像傳奇般的女王居然連一點應有的智慧都沒有,真是徒有虛名。「

這句話,他本以為可以惹怒她的,但艾麗維婭只是微微一笑,清澈的眸子對上男人的深邃眼瞳︰「那麼,你——叫——什麼——名字——呢?「這個男人似乎特別在乎自己的名聲,真是……好笑。

這男人笑出聲來,聲音格外的好听。但是艾麗維婭听得出來這聲音里夾雜的惱怒和……快樂?「你們家老頭沒有給你說過亞夏龍王的故事嗎?「他堅持著裝出來的耐心,雙手抱著,嘴角彎起一絲弧度。

老頭?是指院長嗎?亞夏龍王……不會吧,就是他?艾麗維婭把眼前這個男人,剛才看到的黑龍和故事里的亞夏龍王聯系起來,好像,真的是耶。

「你是亞夏?「

「當然。絕對是真的。「

艾麗維婭微微扶額。難道這個世界上還有第二個像您這樣自戀到獨一無二的人嗎?

「那……那你為什麼……「

「怎麼?「

「為什麼不殺死我?既然你不想殺死我,那就放我回家。「

亞夏出乎艾麗維婭意料地走上前來,附身看著她認真的臉龐,說道︰「為什麼不殺了你,是因為你漂亮。你這樣的面孔即使在龍族中也很少見。為什麼不放你回家,你覺得,你殺死了他們的首領,那些金龍老頭會放過你嗎?傻瓜,連個基本的心思都沒有,真是枉我救你下來了。「

他是在……為我好嗎?是在保護我嗎?艾麗維婭望向亞夏的眼楮里,不由得多了一份感激。但是她馬上想起一件比自己更加重要的事情︰「加圖怎麼辦?我不見了,我的人民怎麼辦?誰來統治加圖呢?誰來繼位呢?」

亞夏俯子來,兩人的嘴唇只有一兩英寸遠。艾麗維婭微微皺了皺眉,但她現在沒有力氣去制止眼前這個強大的龍王。亞夏察覺到氣氛的微妙,偏了偏頭,回答道︰「你的人民會認為你犧牲了。你犧牲你自己換來了國家的和平安定,也算是一個好女王,他們會銘記你的。至于繼位的事情,你有個哥哥吧?他們去找他了。在他回來之前,那個老頭幫你打理事務。」他頓了頓,「你滿意了?」

艾麗維婭知道這樣的安排很妥當,可是,淚水仍然意外地劃過臉龐。亞夏愣了愣,退了幾步,在艾麗維婭對面坐了下來。

「為什麼哭?」他問。

「高興。我很高興。至少我……在人民心目中是個好女王,我至死都在為國效力。」艾麗維婭回答,把臉轉到一邊去,留給亞夏一個心碎的側影。她伸手抹了抹自己臉上的眼淚。

亞夏挑起一邊眉毛︰「人類真是個奇怪的物種。明明高興地活得好好的,非要流眼淚。只不過呢,我也得理解,眼淚是屬于那些弱小的人類的。」要是以往,亞夏這種自以為是目中無人的驕傲語氣一定會招來艾麗維婭的嘲笑,但她只是低低地哭泣。

兩人就這樣沉默了一會兒,艾麗維婭好不容易止住了這沒由來的眼淚,她伸手抹了抹臉上殘留的眼淚,淚痕清晰可見。但是這些痛苦已經打擊不了她了。再說了,這些事情——算得上痛苦嗎?應該還算一件好事。想到這兒,她自嘲地笑了笑,轉過去,面對著亞夏,問道︰「所以,我要被你終身監禁?在這兒?」

亞夏的眼神飄到艾麗維婭身上,說︰「不,是我要把你終身監禁在這兒。」

這兩者有什麼不一樣嗎……

亞夏見她一時沒話說了,嘴角溢出一絲笑,好看得就像大天使降臨在人間。「整整一百年了啊,我一直一個人單獨呆在這兒,也該找個人陪陪了……」

艾麗維婭听到這句話,感到自己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他是說一個僕人,還是……一個,嗯,戀人?不管怎麼樣,今後要跟亞夏生活在一起,習慣了就好了。麗婭想著想著,臉再次漲得通紅。從小到大,除了兩個哥哥,麗婭還沒有接觸過其他同齡的異性。雖然亞夏已經有一百歲了,但是,誰叫他的面容這樣年輕,這樣令人心動?

「這兒……嗯,只有我們兩個人麼?」她問出這句時,聲音小得幾乎自己都听不見,她環顧四周,發現周圍全都是火山,「這里的環境,就這個樣子?「

亞夏站起來,拍拍身上的泥土。他向艾麗維婭伸出手。麗婭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抓著他溫暖的大手,這只手很有力量,很輕松地就把艾麗維婭拉了起來。麗婭把重心放在右腳,叉著腰,一副打算看好戲的表情。亞夏輕輕地笑了,在空氣中揮了揮手。

場景立刻變了。

他們腳底下不再是龜裂的土地,而是依舊帶著露水的茵茵草地。這里是一個小山丘。天空變得蔚藍,火山全都不見了。艾麗維婭身上破破爛爛的盔甲變成了一條蕾絲墜邊的白色長裙,棉質的材質穿起來格外舒服。遠處,幾架風車在緩緩的轉動,身後有一座莊園。草地的另一頭,還有兩匹駿馬在低頭吃草。再遠一點的地方,有一座熙熙攘攘的小鎮,還可以看到螞蟻一樣大的居民在街道上走來走去。

艾麗維婭驚愕得嘴都合不上了,心中的陰霾頓時一掃而空。亞夏好笑地看著她,問︰「怎麼樣?」

「這些……居民,他們,是真的人類嗎?」

亞夏皺了皺眉眉頭,顯然,艾麗維婭對他杰作的第一反應令龍王大人感到不悅︰「當然是真的人類!只是他們不知道我是龍而已!他們不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在這兒,我就是個富庶的莊園主人。」他怒氣沖沖地解釋。

艾麗維婭抿了抿嘴唇,兩只眼楮一閃一閃。她舉起右手說︰「龍王先生,我有一些問題要問,可以允許我問嗎?」

亞夏對艾麗維婭突如其來的態度變化有些疑惑,不過他的虛榮心顯然被這樣的「半恭維」滿足了。「可以。」他說。

「那麼,」艾麗維婭清了清嗓子,「這個小鎮是真實存在的,不是你虛構的,對嗎?」

「沒錯。」

「你在這里隱居?你殺過這里的人麼?我怎麼看也看不出你是個可以安心隱居的人。」

亞夏微微皺眉︰「拜托,我想殺人還用得著我親自動手嗎,隨便找個小螻蟻就可以解決掉。我是個龍王,不會做哪些下作的事情。」

「我要在這里陪著你知道我死掉?那如果我死掉了誰來接我的班?」艾麗維婭問這個問題時顯然沒有經過大腦思考,一說完她就後悔了,紅暈漸漸爬上她的臉頰。

亞夏邪魅地彎起一絲冷笑,他走近幾步,湊近艾麗維婭的臉龐︰「沒錯。你的終身,現在,完全,屬于我。如果你死掉了,那也就代表著我少了一個玩具而已咯。」他的語氣十分漫不經心,溫熱的男子氣息噴在艾麗維婭臉上,有一種不一樣的感覺。亞夏看著艾麗維婭窘迫惱怒的樣子,不由得輕輕地笑起來。

他說我是他的玩具?好歹我也是個,呃,曾經是個女王!他居然這樣藐視人類的生命!這些話,她沒有喊出口。只是她在心里默默地發誓︰反正以後日子還長著呢,我要為人類好好地跟他打嘴仗……

想著,艾麗維婭漲紅著臉躲開了,眼楮里多了一絲搞怪和報復。她嘴角微微上翹,一副天真美麗的樣子︰「那我現在要問你一些私人問題。」

「哦?」亞夏挑起了一邊眉毛,「你知道我的什麼私人問題?」

麗婭一臉壞笑。她深吸一口氣︰「相傳五十年前你和母龍蒂娜私奔,沒跑多遠被你爺爺抓回來,你有個情敵叫做斯坦福,他也喜歡蒂娜,你還被他打敗過。現在你說你很久沒人陪了,于是我猜測是不是你被蒂娜甩了?你失戀了?這些東西,求真實性。」

亞夏被雷得說不出話來,一只手托住額頭。但他仍然看起來像一尊精雕細刻的雕像。艾麗維婭看著他一副無力再與自己爭辯的樣子,心里樂開了花。誰叫你把我弄得這麼窘迫?哈哈,遭報應了吧!

許久之後,亞夏才緩緩開口︰「是誰……告訴你這些的……我,要去殺了他!你們人類編些什麼胡扯的東西!「他抬眼,看見眼前這個可人兒一臉的壞笑,憤怒突然止住,唇角勾起一絲弧度。他以幾乎看不見的速度跑到,不,準確的說應該是飄到艾麗維婭身後,一只大手用力地摟住麗婭的縴腰,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腦袋,嘴唇毫不猶豫地在她白天鵝一樣的脖子上留下輕輕一吻。吻罷,他再次以令人炫目的速度離開,回到剛才的位置。

艾麗維婭的腦袋頓時停止了運轉。那一刻,她的心髒似乎停了一拍。

她的臉色從通紅,變成蒼白,再變成絳紫,最後又回到通紅。

「懲罰。「他說,音量剛好能讓面前這個怔在這里的美人听見。

他,剛剛吻了我?!

就算艾麗維婭再怎麼堅強,再怎麼有抱負,可在亞夏這輕輕的一吻面前——這些東西有什麼用?她畢竟才十六歲——呵,情竇初開的花樣年華!面對這樣一個桀驁不羈,英俊瀟灑的龍王,她感到有什麼東西在慢慢地長出來——這種東西在她听見亞夏第一聲「醒了」的時候就開始長出來了。只有一點點,但是心思縝密的她能夠察覺到自己內心一絲一毫的變化。她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只是默默地品嘗著這種她從未嘗到過的東西。

在這里,和亞夏待在一起,艾麗維婭似乎挺自然地就放下來所有的包袱,忘掉了女王的身份。甚至沒有一點過渡。也許,是因為知道面前這個長生不老的龍王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許,是因為他太過于強大,自己的位置跟他比起來簡直是微不足道;也許,是因為亞夏揶揄的語氣令人放松;也許,是因為她也已經不再是那個傳奇般的加圖女王;也許,是因為知道自己今後就將成為亞夏的「囚徒」;也許,是因為自己的國家有了一個穩定的統治者——畢竟院長攝政,無人不服,即使是弗朗西斯也是這樣。

她拜托了這些,所以,才不用時時刻刻都提心吊膽。

在這個似乎與世無爭的小鎮里,艾麗維婭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這一切改變得太快了,似乎前一秒她還在絕望里與金龍作斗爭,耳朵還在因為龍嘯而隱隱生疼。一切來得太快,她心里的東西似乎也長得太快了。

思緒飄飄悠悠地又回到艾麗維婭腦子里,她抬頭看見了對面笑吟吟盯著她的人。她繼續不動聲色︰「龍王先生,給我我問題的答案。」

亞夏吻到了麗婭,似乎心情多雲轉晴了,他的聲音如天籟般的音樂,從他的喉嚨里飄出來︰「所有,剛才你說的這些都是假的。這些謠傳你們居然還信!我跟蒂娜從來都是好朋友關系,還有那個斯坦福,明明是他為我的手下敗將!你們這些人類!還好這些渺小的人類不知道我的身份……」

「噢。」麗婭歪了歪頭,接著又笑了,陽光照射在她頸項上的鑽石吊墜上,襯得艾麗維婭越發動人,「可我知道你是龍王,而我是個人類。」

亞夏略帶揶揄地瞄了他一眼,走到兩匹馬吃草的地方,把馬兒牽了過來。他把其中一匹的韁繩扔給麗婭,麗婭一把接住。亞夏自己則一躍而上,動作連貫優雅。艾麗維婭也以同樣的連貫優雅的姿勢跳上馬背,只是多了幾分女子的輕盈。他們並排往山丘那一邊的山莊走去。

「你不一樣。」亞夏突然這樣橫過來一句。

艾麗維婭看著他,他卻沒有看她。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知道,那是對她玩笑話的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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