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
如果，我是邪惡的化身
如果，我就是詛咒本身
如果，愛上我會背負罵名
如果，愛上我會失去信任
你是否還願意，愛我？
「這是什麼？」麗婭跑到亞夏房間撒野，偶然發現他桌子上有一張泛黃的紙，上面用漂亮的書法寫了這樣一首小詩，「看起來年代很久遠了。」
本躺在床上笑著看她蹦蹦跳跳的亞夏走過來，一只手攬過她的腰，一只手輕輕拿起這張紙，用他獨特的嗓音念道︰「如果，我是邪惡的化身；如果，我就是詛咒本身；如果，愛上我會背負罵名；如果，愛上我會失去信任；你是否還願意，愛我？」
「願意。「她笑著回答。
亞夏卻皺起眉。
「怎麼了？「艾麗維婭問，側過身，用手去撫平他的眉頭，「有什麼不對嗎？」
他把紙片放下，雙手緊緊牽著她的手，眼中透露著一絲不確定。過了很久，他才緩緩開口︰「你確定嗎？」
「你怎麼了？」麗婭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亞夏張了張嘴，似乎在思考怎麼開口︰「我是說，你真的確定要，嗯，愛我？」
她笑出了聲，說︰「嘿，當初是誰說我沒有發現我愛你的？現在你玩厭了，想要擺月兌我？我告訴你，你擺月兌不了了。」
說完，她仰起頭，去吻亞夏的嘴唇。亞夏的回應卻顯得不那麼熱情了。他輕輕把她推開，眉頭又皺起來了。
艾麗維婭的聲音里明顯多了些怒氣︰「有什麼問題麼，皺眉先生？雖然我知道你有不會改變的容顏，但是，皺眉會顯老。」
亞夏被逗笑了。他牽著她來到床上，坐下。又是沉默良久，才說︰「你知道我的身份。我也告訴過你為什麼黑龍被烙上這樣的東西。邪惡啊，詛咒啊，殘暴啊。人們根深蒂固的印象就是，與黑龍有關的一切，都擺月兌不了這三個詞。而且，你現在是準備做黑龍的王妃，你還是加圖的女王，你確定你要犧牲你的貞潔啦，地位形象啦，來愛我？」
「嘿，」她朝前挪了挪，挪進亞夏懷里，雙手交叉環住他的脖子，「我不知道你現在給我說這些有什麼意義。這些已經不能阻止我愛你了。好吧，我也不知道你提‘加圖女王’這個人干什麼。這個頭餃是我的過去，你是我的現在，我愛現在勝過過去。還有什麼地位形象？你在意？」
亞夏的目光變得復雜起來，但只是一瞬，隨後消失得一干二淨。
「沒什麼。我不在意。」他笑了，俯下頭去親吻艾麗維婭的臉頰。
她如釋重負地一笑︰「這就對了嘛！我愛你，這就足夠了。其他的，還要去兼顧嗎？記住啦，別再皺眉。」說完，她蹭出亞夏的懷抱，站在他面前，看著他的臉，眯起眼，突然揚唇一笑，「你帶我去鎮子上吧！「
「鎮上？去那兒干嘛？「亞夏一挑眉。
「去玩啊！到這兒來這麼久了，你都還沒有帶我去鎮子里去過！太失職了！「她不假思索。
「好吧。「亞夏站起來，歪了歪頭，牽住艾麗維婭的手，往外走，「那你想騎馬去，還是我帶你去？」
「走路去。」
「走路去？你在開玩笑嗎！你多小的人，這里到那里走路的話很遠的，到時候你不要走到一半讓我背你。還是騎馬吧。」
「不。就要走路去。你還欠我一個故事。去的時間，你就順便給我講了唄。講完了，你再帶著我去唄。」
亞夏停下來，看著她的臉︰「我欠你故事？什麼時候？」
「你那天重傷回來，我還沒來得及問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哦。」他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你真的想知道嗎？」
「當然！對了，你說……你帶我去，不是走路的話……你要龍化帶我去？！「
「嗯。你想嘗試一下嗎？絕對比你在金龍背上的感覺好多了。「
兩個人就這樣手拉手說著，走出白色的莊園，踏上艾麗維婭第一次見到亞夏時的草地。這時已經進入夏天，綠草變了顏色，從鮮女敕得可以滴出水來的淺綠變成了深沉的墨綠色。柔軟的青草親吻她的腳踝，和煦的微風**她的臉龐，空氣中透著清甜的香味。她覺得整個人輕盈得都要飛起來了。如果不是身邊還有個人抓住她的手，她一定會飛得很高很高——只不過即使她飛那麼高也沒什麼︰他會追上來；即使她掉下來也沒什麼︰他會接住自己。
她終于找到了那個除了哥哥之外，還會給予她無限安全感的人。
「好了，現在你可以講故事了。「等白色莊園徹底消失在艾麗維婭的視線里，她開口說。
那天天氣很不好。灰色的天空就像是壓在他身上，令他不堪重負，透不過氣來。他本想在床上多躺一會，但是，心髒的位置突然散發出灼人的溫度，漸漸地向全身擴散。
新生兒。他想。隨即反身起床，換上平常的黑風衣，匆匆走出去。
他專門路過了一下她的房間，把門推開一條縫，看到她睡得還熟，嘴角輕勾，退出去。走到餐廳時，正在準備早餐的女僕們看見步履匆匆的他，問︰「先生，不吃早餐嗎？「
「嗯，有點事情要處理。你告訴艾麗維婭小姐，叫她不要擔心我。「他回答。
推開門，撞進肺里的是悶熱溫濕的空氣，就連其間也彌漫著不安。
他往小鎮里走去，頭也不回。
他在大街小巷里穿梭，完全憑直覺。心中的灼燒感越來越熱，甚至灼得他痛。可是他連眉頭也不皺一下。他已經習慣了。
有新生兒的地方是一間再也普通不過的民房。兩層，屋頂是紅瓦，一扇擦得發亮的木門守護著這一家人。門上刻著「2-11「。「哇——「他听到新生兒的啼哭聲，還有嘈雜的驚喜聲。
他隱去身形，輕輕悄悄地來到有新生兒的房間。這個男孩子的眼楮還沒有睜開，哭聲很嘹亮，四肢亂蹬亂打，生下他的母親已經暈厥在床上。一個女佣模樣的老婦抱著孩子，哄著他，眼神里是滿滿的慈愛。
自從他封印了族人所有關于黑龍的記憶之後，一旦有孩子出生，這些孩子是有黑龍的力量和記憶的，他必須趕在新生兒睜開眼楮之前，封印他的能力，要不然，力量覺醒，後果不堪設想。可能又會給黑龍族帶來滅頂之災。而他一個人會擔上全部責任。
他用雙手輕輕包住孩子的頭，閉上眼楮。
再睜開眼。
面前是一頭身形線條可以稱得上完美的小黑龍。腿部肌肉發達，一雙翅膀超過了一般的黑龍，眼楮炯炯有神，好奇地打量著他。
「你是誰？」小黑龍的聲音像是十幾歲的男孩。
他什麼也沒說，龍化了。
小黑龍睜大了眼楮，更加好奇地看著眼前這個高出他一截的長輩，再度開口︰「你是誰？你來干什麼？」聲音里全無惡意。
轟——他猛地向小黑龍俯沖過去，小黑龍一動不動，仍然看著。砰——他猛地撞向小黑龍，牙齒無情地撕咬著他的鱗甲。
「吼——」小黑龍顯然沒料到他會攻擊自己，吃痛，怒吼起來，「你是誰！為什麼要攻擊我！「說完，不熟練地拍打翅膀，從他身邊逃開幾步。
他緊緊地盯著小黑龍最靠近心髒的那塊鱗片。只要取下那塊鱗片，封印就完成了。
他發起了第二輪進攻。以風的速度朝小黑龍沖過去，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咆哮，像隆隆的雷聲。小黑龍這次有了防備，眼楮里透著殺氣，充滿力量的雙腿死死地抓著地，準備接下他的沖擊。僅一秒，他沖到小黑龍面前。小黑龍顯然力量不及他，被撞翻在地，但嘴上卻不放松，也學著他撕咬。
這下，他身上也掛了彩。
他沒料到這次的小黑龍居然還有攻擊的技能——通常，都是他往前沖，就會把沒有任何還手之力的「孩子」沖倒，然後毫不費勁地取下鱗片。
小黑龍開始大口喘氣。
第三次，兩條龍廝殺在一起。他得到空隙，突然往天上飛，藏進厚厚的雲層。「為什麼！為什麼要攻擊我！你去死！為什麼要攻擊我！「小黑龍憤怒到了極點，也拍打著翅膀追過去。可小黑龍卻不知道他躲在哪片雲朵後面，深吸一口氣，灼人的火焰從他嘴中噴涌而出，」你出來呀！出來呀！「
他還會吐火？他心下一驚。以往的小黑龍完全不會任何東西！
他繼續往上飛，飛到小黑龍正上方。一個漂亮的俯沖，把小黑龍穩穩地踩在腳下。兩頭巨龍頓時以不可想象的速度往地面墜去。「嗷嗚——「小黑龍仍然在怒吼，」為什麼要殺我！為什麼！「
他只感覺銳利的氣流在割傷他的鱗片。被小黑龍咬傷的傷口也在隱隱作痛，就像用刀子一刀一刀地割，錐心的痛。
「砰——「
煙霧頓生。
等到煙霧散去，他毫不留情地拔掉已經暈厥的小黑龍的鱗片。
場景變化，他又回到那個普通的民房里。新生兒睡得正香，他的母親已經醒過來，一臉慈愛地望著她的孩子。
他蒼白地一笑，走出門去。天已經黑透了，仍然是那麼讓人透不過氣，完全看不到一點光。他流著血，一步一步往莊園里走去。
如果她看到，會說什麼呢？她到底是不是……我的戀人呢？我該怎麼對她解釋呢？他邊走邊想。他記住了這條不平凡的小黑龍。2-11。
雨，開始下。雨點無情地打落在他身上，把他淋濕。他檢查著自己的傷口。手臂，腿。被咬傷的，被氣流割傷的。腰上的傷最嚴重。還好，沒傷到臉……
不知過了多久，意外地，他透過雨幕看到不遠處的莊園仍然亮著燈。
腳下下意識地加快。
他顫抖著推開門。懷中突然撞進一個人。
「所以，每一個新生兒你都要去……封印他們的力量嗎？「
「嗯。「
艾麗維婭突然笑起來。
亞夏也莞爾，問︰「笑什麼？「
「不太逗樂。我只是覺得你這個工作有點像……接生婆……哈哈哈！「
突然，她感到自己被橫欄抱起，嘴唇猛地被堵住。她緊緊地抱住他。他的嘴唇顯得很熱情，嗯，熱情得過頭了，感覺有點像在……懲罰。
等到她呼吸不過來了，亞夏才放開她，一臉壞笑。
「這不公平！「她喊。
「怎麼不公平了？「
「憑什麼你就可以調侃我而不用‘懲罰’？而我稍稍從你身上找點樂子，你就要‘懲罰’？這不公平。」
「好吧。」亞夏聳聳肩，把艾麗維婭放下來，「現在你可以懲罰我了。」
「現在不要。故事也講完了，龍化吧，帶我去鎮上。」麗婭轉移話題。
亞夏對著她翻了個白眼。那眼神明顯在說「你在逗我玩嗎？知不知道逗一個龍王玩是一件不好玩的事情！「
她本想睜大眼楮看亞夏是怎麼龍化的——可是，就像前幾次一樣——一陣疾風吹過，她不得不閉上眼楮——然後，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黑龍就出現在她面前了。
她像騎馬一樣躍上龍背。
亞夏扇動翅膀，緩緩升起。艾麗維婭閉上眼楮，張開雙臂。風柔柔地拂過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陽光染著她紅棕色的頭發，讓它們變成溫暖的顏色。睜開眼楮就是碧藍如洗的天空和墨綠色的森林，點綴在藍色和綠色的布匹上的小鎮就像是花紋。這種布匹，叫愜意。
亞夏飛得很平穩，她可以小心翼翼地站起來，雙手攤平以保持平衡。
「干什麼！好好坐下！「亞夏的聲音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她只看到亞夏轉過頭看著自己，眼楮里帶著明擺著的警告。
「不。我知道你不會讓我摔下去的。「
亞夏意味深長略帶揶揄和「你終于明白了「地看了背上的心上人一眼，轉過去。
很快，他們降落在里小鎮很近的樹林里。他們必須從樹林里走到小鎮上。
「你還有多少黑龍族的事情沒有告訴我？「
「你直接問吧。」
「聯姻？」
「不限。」
「嗯，你們怕什麼？」
「怕來自同族的傷口，當然，那是單身的龍。至于我，我可以算是什麼都不怕吧。」
「你們會死嗎？如果沒有其他攻擊，壽命有多長？」
「當然會死。至于壽命這個問題……我回避。」
「你沒有回避的機會！「艾麗維婭急了，這正是她最想知道的問題，」告訴我！」
「我的容貌是十七歲，永遠保持在我成年的容貌。只不過你要知道，黑龍的成長比人類要慢很多，我們要等三十年才會停止生長。」
「才會？」她叫道，「你剛剛是說了‘才’嗎？」
「哦，我很抱歉。不過這個問題我們可以留到你十七歲再談嗎？」
「我馬上就要十七歲了，亞夏。現在已經要到七月了。我的生日在七月。七月十一號。」她不滿地咕噥著。
「謝謝你告訴我你的生日。我會為你準備的。想要什麼禮物？」
「別岔開話題！「
「哦，拜托，告訴我吧！「亞夏扯住艾麗維婭，逼著她直視自己的眼楮。那雙黑眸，像把所有的星光都揉碎，然後一股腦放在了這樣一雙眼楮里，像黑夜里的星空，讓人感到炫目。
艾麗維婭看了一會，呆住了。過了很久，她才移開目光，低著頭︰「好吧，我被打敗了。禮物的話，隨便啦。如果我知道就沒有驚喜了。「
「你的意思是說我還要費腦筋去揣摩你喜歡什麼嗎？「亞夏勾起嘴角。
「當然！作為一個戀人，不付出這些怎麼行！「
「到了。「亞夏說。
艾麗維婭不再看他，往前一瞥，眼楮就沒能再移開。小鎮就像是蹦出來的，一下子就出現在她面前。如果不是身後就是郁郁蔥蔥的樹林，她會懷疑自己剛剛是從哪里走出來的。好像是很久以前，亞夏指給她看的那個廣場，現在就在她眼皮底下。在白色莊園里生活了那麼久，這樣接觸這個熙熙攘攘的小鎮，感覺太不真實。
「怎麼了？「亞夏見她一動不動地呆在哪里，問。
「沒什麼。只是覺得有點不真實。你知道嗎，你的莊園有點太……與世隔絕了。「
亞夏二話不說，拎起她的手就往小鎮里走。艾麗維婭對這里一點也不熟悉，只能任由著亞夏拉著自己左拐右拐，最後，他們來到一家小小的工藝品店。
小店不大，可是一眼望過去，望不到頭。琳瑯滿目的工藝品雜亂地堆滿了店里，地上，架子上，全都是。工藝品有大有小，有小玩意兒，也有大的裝飾品。可是它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非常精致。
小店的老板緩緩地走出來。是一個大約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一看他布滿老繭，骨節分明的手，就知道，這店里所有的工藝品全部出自他之手。
男人一看見亞夏，像見到老朋友一樣打招呼︰「嘿！這不是亞夏先生嗎？哪陣風把你吹來啦？「
亞夏對他點頭致意，笑笑，對艾麗維婭介紹說︰「麗婭，這是弗洛里斯老板。老板，這是……我的……未婚妻，艾麗維婭。「
艾麗維婭和弗洛里斯听到，均是狠狠地一驚。
麗婭的魂魄像是被震到天上去了。雖然她知道自己有朝一日肯定會嫁給他，但是……听到他那麼直白地說出來，還是覺得很難以接受吧。
還是弗洛里斯先回過神來，也對著麗婭友好地笑笑︰「艾麗維婭小姐美若天仙哪！和亞夏先生配在一起，嘖嘖，我好久沒有看到這麼完美的一對兒了！「
麗婭剛剛飛回來的魂魄，又被震出去了。
「亞夏先生這次想要些什麼？「弗洛里斯一邊問，一邊走進店里。亞夏拉著呆若木雞的艾麗維婭跟進來。
「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需要，就是想帶她來玩玩。「亞夏漫不經心地回答。
「好吧，你們兩個慢慢看吧。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我去做我自己的事了。有什麼需要，就進來找我。「弗洛里斯轉身走向了位于小店末端的一間小房間里，看起來是他的工作室。
魂魄飄飄悠悠地回到她的軀殼里。但是耳邊仍然在「嗡嗡」作響。
「你和弗洛里斯看起來是很好的朋友啊。」她只有轉移話題，來保持自己的魂魄不被震飛。
「當然。」
艾麗維婭四處打量，發現了一個和在白色莊園里一模一樣的花瓶。她往里走，發現在一個架子上掛滿的全是亮閃閃的項鏈。她像得到了一個珍寶似的，輕輕托起一條又一條，細細地看，臉上灑滿了興奮的光彩。
「喜歡嗎？喜歡可以買下來。」亞夏溫柔地注視著她。
「哦不，它們確實很漂亮。但是我喜歡現在這一條項鏈，它……很有內涵。」
「介意跟我說說嗎？」
艾麗維婭用兩根手指把玩著她的鑽石吊墜——亞麻繩配鑽石——像是回想起來一件往事。「路易斯說，這是我們的母親留給我的。」聲音低落了下來。
「路易斯說？」
「嗯。項鏈是哥哥在我五歲的時候給我的。我從小就沒有見過我的母親哪，你知道的。他們說，母親一生下我，就失蹤了。父親悲痛之下撤走了所有關于她的東西。」
「噢，麗婭。」亞夏走過來，把她摟緊，緊緊地抱在懷里，「對不起，我以為……你只是忘記了你母親的樣子，失去了關于你母親的記憶而已。」
「我……沒有她的記憶。所以，我對她所有的寄托，就只有這條鑽石吊墜了。」她在他懷里深吸了幾口氣，故作快活地說，「不過這不代表我不能喜歡其他項鏈，對吧？讓我看看吧，只是看看，我就覺得很滿足了。」
亞夏放開了她。可她沒有再去看項鏈，而是打量起了放在一旁的瓷碗。
「嘿！亞夏！「
他們回頭去看，一個年輕英俊的小伙子，身著騎馬裝，驚喜地看著亞夏。
「好久不見！跟我們一起去騎馬吧！我平時也不太好到莊園里去找你，既然今天你到鎮上來了，就不能走！「
亞夏扭頭看了看艾麗維婭。「嗯，弗雷德，我很抱歉，恐怕我不能……「
「你去吧。「艾麗維婭走上來，對著亞夏綻開一個溫柔的笑顏，」你是好不容易才出來。去玩吧，玩得開心點。一會兒我來找你。「
亞夏顯然還在為難。
「去吧。「她踮起腳尖，給了他一個吻，」我會找到你們的馬場的。你那麼有名。「
吻罷，弗雷德馬上就一臉壞笑地把亞夏拉走了。
等到他們完全不在自己的視野里，艾麗維婭方才轉過身，進店。她下意識地想到弗洛里斯的工作室里去看看。
她走到門前，禮貌地敲敲門。
「進來。「弗洛里斯在里面回答。
艾麗維婭把門推開了一個縫，側身鑽進來。這個工作室確實很小，只能擺得下兩張桌子。其中一張上有一盞煤油燈，弗洛里斯就在上面工作。而另一張桌子上則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材料。另外就只有兩把吱呀作響的椅子。對了，還有一盆紫色的風信子，盛開在弗洛里斯工作的桌子上，給這個煩悶的工作室帶來了一點生機和綠意。
弗洛里斯轉過身，取下眼鏡。「啊，艾麗維婭小姐，有何貴干？我的朋友亞夏先生呢？「
「噢，他出去騎馬了。我一會再去找他。所以，我想，他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所以我就很厚臉皮地來和您一起聊天啦。「
「我想，亞夏先生的朋友是你的朋友，亞夏先生的未婚妻……「
「還是他的未婚妻。「艾麗維婭挑了挑眉，接下去，隨後被弗洛里斯的幽默逗笑了。她居然很自然地說出了「未婚妻」這個詞！那種發自內心的快樂，讓人如釋重負。
「小姐，你就那麼信任我嗎？我們還只是第一次見面。「弗洛里斯給艾麗維婭拉過一把椅子，示意讓她坐下。
「當然信任。因為我相信亞夏他的擇友標準。您一定是個值得信任的人。「
「唉，年輕的，互相信任的愛，真好啊……「弗洛里斯感慨著，身子後仰，雙腿交叉著放在桌子上。
「恕我冒昧……您有妻子嗎？如果我冒犯了您，您可以選擇不回答的。「她小心翼翼地問。
「我沒有妻子。」弗洛里斯的聲音頓時低了八度。他抬起頭，看了艾麗維婭一眼，「你介意听一個老年人嘮叨他淒涼的愛情故事嗎？」
「洗耳恭听。」她說。
「我的愛人——或者都不能算是我的愛人——她叫凱瑟琳。她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人！真的。卷曲的金發，勾人的眼楮，白皙的皮膚。恕我冒昧，但事實如此。我曾經瘋狂迷戀她，現在也是。我們相識于學生時代，她是我心目中的女神。我就這樣把這份瘋狂的感情埋在心里，埋在心里。我沒有勇氣去對她說一聲‘我愛你’。我覺得，她也是愛我的吧。我自認為，她不會被別人搶走。就這樣，我們畢業了。小姐，你知道，畢業的時候通常都會做出一些瘋狂的事。我也下定決心，要向她說‘我愛你’。但是，當我找到她的時候，卻看見她在一棵大樹底下，與我的另一個男同學依偎在一起，表情十分幸福。我的世界頓時崩塌了。我真的很想沖上去把我的情敵痛打一頓，但是我忍住了。我不忍心破壞她的幸福，即使那種幸福跟我無關。那天晚上，她找到我——當時我喝了個爛醉——她遞給我一盆紫色的風信子，她說，那是她最喜歡的花，讓我替她保管好。那天以後，我再也沒有見過凱瑟琳。我再一次听到這個名字，她已經結婚了。風信子花開的那天，我意外地在花盆旁邊發現，哪里藏了一張紙條。上面正是凱瑟琳的筆跡——我曾經愛過你，可是你太膽怯。也許這就叫遺憾吧。再見。我看到那張紙條後，心碎了。碎成了一片一片的，再也粘不回來。于是我開始學手藝，忘我地工作，試圖忘記凱瑟琳。可是事實證明，我並不可能忘記她。她讓我看不清楚任何女孩的臉。所以……你知道的……」
這個相當短，但是又很長的故事，在艾麗維婭听來，太傷感，太傷感。讓她很長時間都說不出話來。
「亞夏先生是個好人。你也是個好女孩。你們可以互相信任，互相珍惜，真好。記住，在真愛里，永遠不要留下任何遺憾，年輕人。」弗洛里斯轉過去，一言不發地盯著那盆紫色的風信子。
「我很抱歉提起你的傷心事，弗洛里斯先生。我現在恐怕要去找亞夏了。謝謝您今天和我分享的故事。」麗婭站起身，打開門。
「不客氣，年輕人。有空常來玩。」弗洛里斯向她投來一個疲憊的笑容。
走在陽光照耀的大街上，艾麗維婭的心情卻怎麼也輕松不起來。弗洛里斯先生那個淒涼得有些淒慘的愛情故事讓她感到，她能遇到亞夏真是太好了。她何曾沒有迷茫過？是亞夏告訴她，她愛他。因為這樣，他們之間才沒有留下遺憾。
草場之上，兩匹駿馬飛奔而過，讓人感覺快要飛起來了。
亞夏看到艾麗維婭帶著一臉輕松的微笑倚靠在木柵欄上，調轉馬頭往她這邊來。
「你知道嗎？我听到一個很不錯的故事，教會了我很多。」
「是嗎？那我得感謝弗洛里斯。」
「過來，我給你說句話。」
亞夏把耳朵湊過去。
「我愛你。我很高興我們之間沒有留下遺憾。」
亞夏彎起嘴角，直接一下子把麗婭從柵欄那一端抱過來，含著飽滿的熱情和愛情親吻著她。
「給我牽匹馬來！「她得到空隙，對亞夏說。亞夏聳了聳肩，極其不情願地放開她。她哈哈大笑︰「說實在的，亞夏，你賽馬不一定賽得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