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黛,赫連瓔珞和樂雅一樣,都是家中獨女,陸小黛有兩個哥哥,分別是陸家的大郎君陸明煦和二郎君陸明炎,赫連瓔珞有一個哥哥叫赫連卓,一個弟弟叫赫連啟。
赫連家是以鍛造兵器出名的,如今傳世的三件兵器都是出自赫連家,一件是赫連氏的老祖為澹台氏的老祖鑄造的虎蹤劍,後來成為澹台氏歷代家主代代相傳的佩劍,一件則是當今二皇子李成璧的隨身兵器,鳳鳴銀槍,還有一件則是赫連家的鎮宅之寶,玄金戟。
今日三位娘子的話題便與二皇子的鳳鳴銀槍有關,陸小黛性子活潑,說話也有些不顧忌,道︰「雖說大皇子才是長子,可這鳳鳴銀槍卻是擇主的,當初是這兵器選中了二皇子,可不是皇上偏心,大皇子生氣又有什麼用?」
赫連瓔珞道︰「話可不能這麼說,大皇子一個字沒說,是三皇子說大皇子為長子,應該擁有鳳鳴銀槍。」
陸小黛不服氣的辯駁道︰「誰不知道大皇子三皇子是一個鼻孔出氣?這話即便是三皇子說的,那也是出于大皇子的授意。」
樂雅道︰「皇上真的答應把鳳鳴銀槍做彩頭,秋狩的時候誰得了第一便賜給誰麼?」
這次陸小黛和赫連瓔珞一齊點頭,赫連瓔珞道︰「不光如此,皇上還說,不拘于四位皇子,凡是參加秋狩的王公子弟都有資格,憑本事爭奪銀槍,我大哥和三弟也都躍躍欲試呢。」
陸小黛咯咯笑道︰「你們家已經有了玄金戟,還不滿足麼?」
赫連瓔珞認真道︰「鳳鳴銀槍本來就是我家先祖鑄造的,如今憑本事贏回來,也是我們對先祖的孝心了。」
陸小黛笑道︰「可是若論狩獵的本事,誰又比得過四皇子呢?只怕這鳳鳴銀槍真的要易主了。」
樂雅道︰「我听兄長說,其實二皇子中意的並不是這桿鳳鳴銀槍,而是那把已經失蹤了的虎蹤劍,兄長說,虎蹤劍削鐵如泥,鋒利無比,而且還有什麼機關,當初澹台慶被俘,兵器被奪,手無寸鐵,就是靠著這把虎蹤劍逃了出去,沒人知道他把劍藏在了哪兒,跟憑空出現一樣,十分離奇。」
赫連瓔珞嘆氣︰「只可惜,隨著澹台氏的覆滅,虎蹤劍也失去了消息,現在已經無從尋找了。」
三人一時靜默,都是想起了澹台氏。
澹台氏出將才。
澹台氏祖上是跟隨大梁建國皇帝蕭氏一起打天下的,有從龍之功,手握大梁兵權,被封為護國將軍,封地便在安良城,大梁存在了兩百年,澹台氏也興旺了兩百年。
跟澹台氏的名望一比,什麼樂家,赫連家,陸家,趙家,都被甩出了十萬八千里,只有一個竇氏,因為世代與澹台氏聯姻的緣故,才被澹台氏放在眼里,當成世交。
兩百年間,澹台氏子嗣更替至第十代,族人上千,共出了二十九名傳世名將,從軍者五百一十八人,有將軍頭餃者共兩百二十名,分為內三房外五房。
第九代澹台氏族長澹台慶便是內三房中嫡長房的嫡長子,也是第九代澹台氏的家主,嫡庶共十五個兒子,子嗣昌盛,整個大梁無可比擬。
只可惜,大梁皇帝昏庸,澹台氏縱然人才輩出,卻因小人挑撥,漸漸隱退朝堂,無法力挽狂瀾,眼睜睜看著大梁的國土烽煙迭起,其中鋒芒畢露者便是自封為蕩寇將軍的楊承嗣。
澹台慶曾和他對陣,一箭將楊承嗣的帽纓射落,大罵他造反狗賊,必遭天譴,楊承嗣大怒,後用詭計生擒澹台慶,可澹台慶卻用虎蹤劍逃了出去,並斬殺了楊承嗣麾下五名大將。
澹台慶的被俘意味著澹台氏掌握兵權的終結,即便最後澹台慶逃了出來,並大勝楊承嗣,可蕭後主還是听從寵妃劉氏的挑撥,削除了澹台氏掌握的一切兵權,交給了劉氏的父親,劉氏的父親連雞都沒殺過,怎麼可能上戰場,不過五年的功夫,大梁的江山就一點點落入楊承嗣之手。
澹台慶幾次上呈請旨出征,都因劉氏的挑撥被蕭後主拒絕,澹台慶心灰意冷之下也慢慢的不再管這些事,只在家教導兒子,做個田舍翁。
七年後,楊承嗣攻佔了長安,殺了蕭後主,自立為帝。
楊承嗣登基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對澹台氏進行清算,澹台慶不甘受辱,刎頸而亡,而澹台氏子弟盡被誅戮,太夫人竇氏帶領族中四百一十七名女眷服毒自盡,以免沒入教坊司之恥,璀璨兩百年的澹台家族至此隕滅。
楊承嗣是個之人,本就覬覦澹台家女眷的美色和風采,見竇氏不僅帶領女眷服毒,還一把火**,尸骨無存,楊承嗣一怒之下遷怒竇家,百年竇家也一朝坍塌,而竇氏的女眷和澹台家一樣,不甘成為楊承嗣的玩物,引火**,一時間安良城有如煉獄。
至此以後,本以為是將軍卸甲,百姓歸田,卻不知楊承嗣被大梁皇帝留下的華麗宮殿和佳麗三千所迷,耽于享樂,不顧朝政,國家再次陷入了水深火熱,最後百姓不甘暴政,紛紛起兵,經歷了一年的內亂,肅國公李繁君揭竿起義,招天下英才而用之。
楊承嗣立國只兩年,便被李繁君手刃,所建立的大周王朝也被李繁君興起的大唐所取代。
李繁君出身名門,有治世之才,知道國家興盛在于止兵興農,遂采菊東籬下的悠然漸漸取代了金戈鐵馬,李繁君又頒布詔令,因連年戰亂,特此免除江南江北三年稅賦,休養生息,鼓勵大家開墾荒田,百姓無不感恩戴德,至此,天下統一,民心所歸。
而被滅族的澹台家族,這才以一個無可超越的傳奇慢慢出現在人們的閑談和緬懷之中。
當初對澹台家和竇家進行清算,作為大梁的舊臣,赫連家和陸家都已向楊承嗣投誠,而樂家同李繁君一樣,都是楊承嗣的屬下,多多少少也都參與其中,說起這段往事,即便當時只有七八歲的三位娘子,也都記得清清楚楚。
回想起那時安良城三天三夜未滅的大火,伴隨著痛苦的哀嚎聲映紅了半邊天,陸小黛更是打了個寒噤,道︰「好姐姐,咱們別說這件事了吧,怪嚇人的。」
赫連瓔珞道︰「人死如燈滅,有什麼好怕的?別人不都說虎蹤劍隨著澹台慶一起下葬了麼?」
樂雅道︰「澹台慶是澹台氏的家主,他自盡後,迅速的被下葬了,當時楊承嗣拷問澹台氏的族人,沒有一個人說出具體葬在了哪兒,就是怕楊承嗣掘墳戮尸,後來澹台家的人都死絕了,更是沒人知道在哪兒了,想找也無處下手啊。」
赫連瓔珞道︰「皇上不是說過?誰要是找到虎蹤劍,就賜他爵位和富貴,可這兩年過去了,不仍然是杳無音訊?」
三位娘子又討論了一番虎蹤劍的下落,漸漸地把話題轉到了秋狩上,赫連瓔珞興高采烈的︰「阿娘已經答應了,這次秋狩讓我也參加。」
陸小黛也得意洋洋的︰「我也會去。」又問樂雅去不去,樂雅笑著搖頭,赫連瓔珞道︰「我就說你這個淑女的典範肯定是不去的。」
三個人又嬉鬧一陣,留在竇氏房中吃了晚飯,這才被各自家里的馬車接回去。
樂雅回到院子里已經是華燈初上,練了一會琴,沐浴一番,這才睡下。
而住在下人房里的小風卻因為到了陌生的環境,有些睡不著,听著身邊幾個還有些陌生的,同樣服侍樂雅的丫頭們起起伏伏的呼吸聲,睜眼到了天明。
第二日一早,小風便到書房去找紅香,紅香看起來有十*歲了,模樣標致,說話也透著一股子文雅,性子卻活潑,和綠秀的溫和敦厚相比,倒是多了幾分爽利。
听小風說是奉樂雅之命來的,紅香先上上下下打量了小風一番,又讓她寫了幾個字,這才道︰「不愧是娘子看中的,還真是不錯,這字也寫得有模有樣的,罷了,你先去端盆水來,我教你怎麼擦拭書架,這最容易招灰了,要常常擦拭,你以後干這個活的時候多著呢。」
小風應了,手腳麻利的端了水來,接過紅香手里書房擦拭書架專用的棉布,按著紅香的吩咐忙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