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秀 第十二章 挑釁

作者 ︰ 徐如笙

小風小時候深居簡出,並沒有見過多少人,可卻時常听幾個兄長閑談,說起這些人,覺得有趣,便記在了心里,父親也曾經說過,赫連卓是個將才,若是細心培養,假以時日,定能成為傳世名將。

父親還曾經起過念頭,要收赫連卓做徒弟,這在當時可是別人想也想不來的好事——能在澹台家進出自如,跟隨澹台慶學習兵法,是多少世家子弟夢寐以求的事情。

可因為赫連卓是長子,要繼承赫連家鍛造兵器的本事,這件事便作罷了,赫連卓三歲識字,五歲念書,七歲就跟著工匠學習冶煉兵器,十一歲的時候,他仿著魚腸劍做了一件兵器,送給了與他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十二兄長做生辰禮,自此出名,成為當之無愧的赫連氏的繼承人。

和他相比,只知道彈琴譜曲的趙司決和老好人陸明煦,一樣是氏族繼承人,卻成了金玉其外的繡花枕頭,父親曾經形容過幾個人,說趙司決是鳳凰,高貴的不食人間煙火,陸明煦是馴鹿,耳朵軟,沒主意,只有赫連卓,是一頭蓄勢待發的獵豹,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一邊听著碧珠絮叨著她們娘子如何有福氣,一邊回憶起這些往事,讓小風的心情好了許多,而在殿內,碧珠口中溫婉賢淑的娘子顧湘湘,正成為一場矛盾的主角。

原因是這樣的,赫連卓年輕有為,是不少貴女心儀的對象,偏偏他又訂了親,對方還是寄居在赫連家的孤女,眾人心中自然不忿,于是,顧湘湘的出身便成了她們攻訐的對象。

顧湘湘的脾氣也不好,在家里受林夫人的指責就罷了,出來還被一群人指指點點說她的父親母親如何如何,讓她怎麼能忍,可又是在玉寧公主的宴會,不能大吵大鬧,她也是個有鬼主意的,把偷偷把藥粉兌在酒里,那幾個說她壞話的娘子喝下酒,很快臉上長出了小紅疙瘩,嚇得驚叫連連,讓她暗叫痛快。

可誰的臉上會無緣無故的長紅疙瘩?都知道她懂醫術,都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她也沒法算抵賴,昂著頭說是自己做的,那兩個娘子哭著撲過來要找她拼命,被人攔住,林夫人氣的臉色發白。

赫連卓瞧了暗叫不好,趕忙過去護著顧湘湘,低聲讓顧湘湘拿出解藥,別把事情鬧大了,對于一向對自己噓寒問暖的表兄,顧湘湘還是給幾分顏面的,把解藥拿了出來,那兩個毀了容的娘子哭哭啼啼的被帶了下去。

林夫人氣的半死,令顧湘湘去給那兩個娘子賠禮道歉,顧湘湘不服氣道︰「是她們先在背後說我壞話,還說阿爹阿娘,我怎麼能不生氣。」

林夫人見兒媳婦居然敢當眾頂撞自己,怒火更上一層樓,這不是顧湘湘第一次闖禍了,有一次她帶著去人家家里做客,結果迷暈了人家幾個陪著客人的娘子,幸好那戶人家有求于赫連家,才沒鬧起來,如今又故態復萌。

赫連卓一見母親臉色不好,趕忙拉著顧湘湘走出來,顧湘湘很是不服氣,甩開赫連卓的手坐在一旁。

他們一出來,碧珠和小風就看到了,碧珠看顧湘湘怒氣沖沖的樣子就臉色一白,擔心自家娘子又惹了事,當即便要走出去,被小風一把拉住︰「你再等等,別貿然走出去。」

小風話音未落,碧珠便看到赫連卓躬身看著顧湘湘,低聲下氣的賠不是,當即目瞪口呆,心想幸好沒出去,不然郎君知道自己看到他跟娘子低頭的窘態,肯定不高興,便對拉著她的小風十分感激。

小風淡淡一笑,看向了那兩個人,赫連卓看起來很喜歡這個未婚妻,神情專注,面色溫柔,那可是和他一貫嚴格嚴肅的性子不相符的,想必是十分喜歡才會這樣吧。

可看那位顧娘子倒是不領情,昂著下巴撅著嘴,不知道赫連卓說了什麼,兩個人最終又進了殿內,看來矛盾是解決了。

一直關注著的碧珠也松了口氣,對小風道︰「我得去打听打听我們娘子又怎麼了。」

小風笑道︰「你快去吧。」

碧珠起身走開了,小風獨自坐了一會,卻見綠秀走了出來,趕忙迎上去︰「綠秀姐姐。」

綠秀握著她的手︰「看你的手凍得冰涼,娘子那邊不要人伺候,你跟著我去吃飯吧。」

小風應了一聲,跟在綠秀後頭︰「剛才我見英國公府的顧娘子怒氣沖沖的出來了,是和誰置氣了麼?」

綠秀奇怪道︰「你怎麼知道那是顧娘子?」

小風笑道︰「剛才站在我身邊的丫頭便是服侍那位顧娘子的,是她告訴我的。」

綠秀嘆了口氣︰「這位顧娘子也是個可憐人,爹娘去得早,寄人籬下,幸而和赫連大郎君訂了親,偏偏又不討婆婆喜歡,現在還沒出嫁呢就這麼著,以後成了兒媳婦還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

綠秀雖然只是樂雅身邊的丫頭,卻因為經常跟著樂雅進宮的緣故,不少宮女都認識,十分客氣的幫著端了飯菜來,小風純粹是跟著沾光罷了。

兩個人吃了飯,綠秀便要小風跟著一起到殿內暖和暖和,別在外頭受凍,道︰「我瞧著一時半刻的散不了席,單在外頭等著,手都凍僵了。」

綠秀帶著小風從側門悄悄溜了進去,果然比外頭暖和多了,小風也實在怕惹事,規規矩矩跪坐在樂雅身後。

樂雅和玉寧公主,麗妃,赫連瓔珞,陸小黛等年輕娘子正在投壺,其中玉寧公主準頭最高,十支箭有九支都投了進去,赫連瓔珞其次,中了八支,最差的卻是麗妃,只中了兩支箭。

赫連瓔珞便起哄說罰酒,麗妃被灌著兩杯酒,也有些不服氣,道︰「你們若是蒙著眼楮也能投進去這麼多,那我才算服氣呢。」

玉寧公主笑道︰「就是百步穿楊的弓箭手也未必有這樣的準頭,更別說我們了。」

說著朝李天寶招了招手︰「四弟過來,你的箭法最準,讓我們見識見識。」

李天寶最愛玩兒,笑呵呵的走過來,任由玉寧公主幫著蒙了眼楮,又接過遞過來的一支輕巧的繡箭,在手里掂了掂,估模著投壺的位置,伸手一擲,赫連瓔珞和麗妃都驚呼,竟然真的投中了,大家都拍著手稱贊,李天寶也十分高興,跑到李成璧跟前炫耀︰「二哥,我投中了,你也試試。」

李成璧笑著走過去,也蒙了眼楮,卻沒有投中,李天寶拍著手笑︰「二哥沒有我厲害。」

赫連瓔珞也慫恿她哥哥赫連卓試一試,不少郎君也紛紛效仿,能投中的很少,就算投中了一支,第二支第三支就沒有好運氣了。

陸小黛坐在一旁瞧熱鬧,忽然瞥見趙家兄弟,因為長得一樣,實在分不清誰是誰,可那張英俊的臉龐卻讓她萬分厭惡,眼珠子一轉,起了戲弄之心,遂向玉寧公主建議︰「不如咱們來個比賽,設個彩頭,比這樣胡亂投擲有意思多了。」

玉寧公主自然應允,立刻叫人收拾出一塊空地,將三個赤金瓖綠寶石的投壺擺在遠處,並設下彩頭。

陸小黛笑道︰「若是尋常彩頭,也沒有意思,不如這樣,最後一名要答應第一名做一件事。」都是愛玩的,金銀珠寶都不放在眼里,都說陸小黛這個主意好。

剛才大家都試過,知道自己的分量,並沒有貿然站出來,李天寶卻躍躍欲試,屏氣凝神,結果十支箭竟然投中了四支,李成璧隨後上前,十支箭只投中了兩支,李天佑看李天寶和李成璧出風頭,便暗中慫恿李元泰也去。

李元泰卻知道自己的分量,怕一支也投不中反而出丑,遂笑著把赫連卓推了出去,赫連卓蒙著眼楮卻投中了三支箭,隨後樂紹,陸明煦也都試了試,都是有功夫在身上的,最差的十支箭也能投中一支,大家便說只投中一支箭的樂紹是最後一名。

陸小黛卻看著趙司決笑道︰「趙郎君,你也試試看吧。」

大家都知道趙司決和陸小黛之間是有矛盾的,如今一听陸小黛說這個話,便知道她不懷好意,都看向了趙司決,趙司決身邊站著趙司敏,一時間大家都分不清兄弟倆誰是誰。

別人不清楚,可趙司敏卻心知肚明,他哥哥除了擅長音律,在別的方面便是五谷不分,四體不勤,別說蒙著眼楮投壺了,就是平時不蒙著眼楮,也鮮少投中過,陸小黛此舉讓人不得不防,他想了想,便想站出去,反正別人也分不清他們兄弟倆,以往這樣李代桃僵的事情他們也做過,從沒有被識破過。

陸小黛似笑非笑看過來︰「你不會不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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